“等下我们三口要去翠吟山,估计少不了去后山乱转。崔攸宁的耳力极好,修为极高,我没有信心敌得过,陆析就更不可能了。”颜笙笑道,“看来你很想让崔攸宁当你继母。” 圆胖橘觑一眼朝他走近的陆析,吓得他脊背僵直,只好哆哆嗦嗦地握起小球,大声喊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看着陆析的手高高抬起,圆胖橘紧闭双目,感觉到肩膀一沉。 落在上面的力道不算太重,圆胖橘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正对着颜笙贴近的脸,吓得他连连后退。 “走吧。”陆析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笙揉揉圆胖橘的脸,打趣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出发去翠吟山。” 大概到转日清晨,他们一家三口才来到翠吟山的山门口,至于甄婉他们几个人,被颜笙派去调查清口直断门的事 临走前,颜笙还不忘赠予他们几个小号的幻映墙妖。 自从元太师走后,颜笙把幻映妖墙重新收编回自己的队伍,她正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毫无杀伤性的妖物,突然发觉这妖物或许能记录下清口直断门的恶行。 颜笙他们以鹤冲派的名义递上拜帖。 原本以为清疏派会拒绝让他们上山,没想到崔纪竟亲自下山见他们三人,更没想到的是,崔纪旁边还站着白妙。 而崔纪一见到颜笙的脸,惊骇叫了一声:“这不是......您不是和师祖一早出门了?” 颜笙感到意外,和陆析对视一眼:“要不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崔攸宁究竟去哪里了? 涂家自遭逢灭门后,门庭冷落,鲜有人探访。 今日,有人在敲门。 窦不迟心想应当是颜笙回来,可能一道而来的还有他的师父陆析,于是窦不迟欣然走到大门口。 打开那扇简陋破旧的门,的确见到颜笙那张熟悉的脸。 “颜笙”穿着绯色锦缎织成的长袍,布料似乎没有任何缝隙,头上戴着还没开花的红色带刺花萼。 与她一道前来的,是一个玄色长袍的男子。窦不迟过去从未见过崔攸宁,但他一眼便认出,玄袍男子就是崔攸宁。 当窦不迟反应过来来人的身份时,他立刻掩上门,并挂上重重的门栓,朝宅子深处走去。 “嘭” 门拴被重重撞到地上,大门四敞大开,崔攸宁和“颜笙”一同迈进院落。 窦不迟双手紧握着自己的等身大剑,尽管没有回头,却突然站定半蹲起马步,向身后用力一挥。 卷起的疾风如同一只呼啸而过的雄鹰,朝着崔攸宁袭来。 崔攸宁掌中凝出一把小刀,甩向那只雄鹰,轻松割断它的喉咙,使之烬灭在空中。接着他又向窦不迟施加咒术,使得他悬浮在空中,再也不得下来。 “颜笙”走在崔攸宁前面,迈着规矩而优雅的步伐,走进深处的小院,拉开涂修远所在房间的门。 听到开门声,殷安抬起头,看见颜笙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然后问道:“祖师娘,您怎么回来了?” “颜笙”没有理睬他,径直走向那团已经完全辨别不出涂修远模样的兔子,轻柔抚摸着它白色的绒毛。 殷安继续说道:“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要去找崔攸宁一趟,不管少爷是否同意。只是我去清疏派的话,崔攸宁可能不会轻易见我,所以需要麻烦您去一趟。” “颜笙”依旧不发一言,也不抬一下眼皮。 殷安叹息一声:“若您不愿意,那就罢了。” 他一抬头,便看见崔攸宁闯了进来,一只手搭在“颜笙”的肩膀上,似是在给予她安慰。 崔攸宁引出灵气,并附在涂修远身上,涂修远突然口吐鲜血,身子微微颤抖。 之后崔攸宁将手指划破,鲜血从指尖流淌而出,随着他手臂的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繁复的印记,按在涂修远的身上,。 床上那只绵软的兔子渐渐变回骨节分明的少年。 崔攸宁看见“颜笙”焦灼的目光渐渐和缓,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道:“笙笙,真是胡闹。怎么会想到用自己的血。” “颜笙”躲开崔攸宁的手,但仍然一言不发,似乎她不会说话,只有为数不多的意识支撑着她的行为。 崔攸宁挑眉,稍有点扫兴,便打量一眼站在旁边的殷安。眼神不善:“你就是当年那个娃娃?” “是。”殷安毫无惧色。 崔攸宁冷声说道:“是你当年害死的颜笙,却厚着脸皮继续呆在他们身边。” “明明是你。”涂修远气若游丝地说道,“是你派人送来的毒药。” “颜笙”扶着涂修远坐起来,两人警惕地看向崔攸宁。 崔攸宁抿唇,无奈地说道,“修远。别忘记救你性命的是谁。” 涂修远道:“我会遭遇这种诅咒,涂家上下接连惨死,不都是你的手笔?” 崔攸宁没有当即否认,阴森一笑:“前世,你屠尽自己的养父和养母的宗族。我还当你喜欢这样。” 涂修远嫌恶地啐一口,“我最大的遗憾是,那一世你先死了,没有让你像陈氏那样落得结局,还缠上了我母亲。” 涂修远把颜笙挡在身后,尽管他瘦弱的肩膀根本挡不住颜笙,也护不住颜笙。他手指发出一道光芒,打向殷安身上。 殷安周身凝起一大团黑气,越来越浓郁,让人不寒而栗。突然间,它突然漂浮起来,被一道无形的力拖拽着,猛地甩向墙壁,撞击出一声巨响,落下一只简陋的巫蛊娃娃。 崔攸宁张开手掌,殷安飞到他手里:“这娃娃的诅咒你竟弄假成真了。” 涂修远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把母亲藏在身后。 “笙笙,该回去了。”崔攸宁说道,“你不是还想见到他吗?” “颜笙”眼中闪烁着一丝犹豫和不安,但最终还是按了按涂修远的肩膀,轻轻地站了起来。她缓缓走向崔攸宁,仿佛虚无缥缈的蜃景里的女子,稍一分神就会消散。 崔攸宁拽“颜笙”入怀,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像是对涂修远炫耀颜笙与他之间的亲密。 骤然间,崔攸宁面色变得惨白,目眦欲裂地看向怀里的“颜笙”。 方才,“颜笙”从袖口抽出短刀,猛地刺向他的胸口。顷刻间血泊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一瞬之间,白光闪耀,黑雾翻涌。 涂修远悄悄在手中凝出白光,与诅咒娃娃身上的黑雾,两者在空中交汇,一并向崔攸宁袭来。 崔攸宁一时来不及应对,被身后的白光击中,吐出一口鲜血。他拧断了那诅咒娃娃的脖子,那娃娃里面掉出一团棉花,还有和自己的生辰八字。 不是那一世的生辰八字,而是作为他这一世的八字,作为上神的八字。娃娃里面藏着的咒术,不是凡人的普通诅咒。 涂修远在天界有帮手,想要害死他。 他不免失神,动作稍有凝滞,可现实没有给他梳理思绪的时间。 “今天所有人都到齐了。”庞羿安远远走过来。 崔攸宁闻声用力朝庞羿安甩出一个咒语,被庞羿安闪身避开。 此刻的崔攸宁腹背受敌,到处都是奔着他性命而来的攻击。 他咬着牙忍住来自四肢百骸的如蚂蚁噬骨的感觉,将涂修远定身在原地,又把庞羿安打得节节后退。 谁料,庞羿安冲向崔攸宁身侧,趁乱抱起颜笙,直冲天际。 崔攸宁自嘲一笑,他虽为人人谈之色变的上神,却很早就失去飞上九重天的资格了。 ----
第58章 第一次抱朴 崔攸宁回想起了那年的午夜梦回。他清晰地记得,当时他看到颜笙化作一缕轻烟,被风送上了云端,最终消失不见。 自睡梦中豁然清醒,他便唤身旁的侍从。 侍从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汇报:“君上,迟了。颜夫人,颜夫人她.....已经服下您送过去的毒药了。” “她不会死的。她不敢死。”崔攸宁听到这话,心中一片茫然,似乎不愿相信。 侍从仍然告诉他:“颜夫人她已经得知陆析的死讯。” “带朕去见她,快。”崔攸宁闭上眼睛,巨大的悲伤感挤压着胸口,使得他呼吸困难。 当崔攸宁赶到时,颜笙趴在书桌上,安详地睡去。她握在手中的笔摇摇欲坠,脸颊贴在一块柔软的白色布帛,上面印着的是她的字迹,她无论何时都会一笔一划,从不马虎。 崔攸宁捧起破碎边缘处沾着红色血液的布帛,上面落着“众口铄金”四个字,感觉像是一块大石压在胸口和脊背,沉得他喘不过气。 两世的记忆重合,不经意间崔攸宁又握起那块布帛。 墨字随着时间侵蚀,本应会逐渐褪色。崔攸宁顺着布帛上的字反复描画,以至于时至今日,那些字迹依旧清晰如新。 涂修远侧头看着崔攸宁,早知会后悔,何苦当初听信谗言,送颜笙鹤顶红,于是不屑地说:“你还留着这字?明知道上面加过抱朴术。” 他的印象里,这应该是抱朴术首次问世,比庞羿安的抱朴宗诞生还要早一百年。 颜笙用这道她偷偷研究的咒术,杀死了为自己送去毒药的崔攸宁。 “母亲活着你不相信她,当母亲死后你才开始怀念,才愿意相信。”涂修远冷笑,回想起颜笙的抱朴术的内容。 颜笙的谎言是“她的爱”,崔攸宁的赌注是为爱奉献的生命。 涂修远嘲讽意味十足:“那时我倒是想遵从礼法把你们合葬,可惜你说合葬的男女,应是两个相爱的人。” “合葬?你以为她爱的人是谁?”崔攸宁有些恼火:“平日里你对我心存怨恨,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为了报复我,竟然伤害了你的母亲,还和庞羿安勾结。” 金蝉派的抱朴宗一贯薅取颜笙的修为作为全派的补给,这是整个仙界都知道的事,而这件事崔攸宁也曾与涂修远提及。 涂修远摇摇头,否认崔攸宁的说法:“他并非是我引来的。我把那块石头放到母亲的身上。” “这是什么?”陆析拾起夹在颜笙簪花中央的一颗宝石,揣摩道:“或许与颜笙的昏厥有关。” 他们在清疏派门口才站了一小会儿,颜笙忽然昏厥,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清醒。 就像颜笙当初在鹤冲派昏迷时一样,无论是陆析还是其他鹤冲派的人,唤她也无法醒来,也都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圆胖橘看着颜笙簪花里藏着的那颗红宝石,细小而剔透,几乎不可察。 “给我看看。”圆胖橘求来那颗宝石,举着它在阳光下端详,随后重新安回去簪花里,“这可不能拿走。有了它,庞羿安再也无从探听到爹的心声。” 圆胖橘以猫的形状跳回陆析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我们先回客栈,只管守着等她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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