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见一声状似婴儿啼哭声的猫叫,颜笙联想起圆胖橘,循着猫叫声来到偏僻的院子,见到庞羿安的淡黄衣角。 “师父。” 颜笙的的后背被人轻拍,一回头发现是柳初蔷。 两人一同转身看向原先的方向,已经不见任何庞羿安的踪迹了,颜笙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可有看见圆胖橘?或者说一只猫?”颜笙考虑到圆胖橘偶尔会变成猫的形状,谨慎地问一句。 “圆胖橘没见过。猫倒是见到一只,同清疏派的人在别院。” 柳初蔷接过颜笙的话。 颜笙松了一口气,自己和崔攸宁关系并不算僵,且清疏派弟子修为也高,圆胖橘和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危险。 “嗯。那件事完成得如何?” 柳初蔷说道:“弟子自然都做到万事俱备,才敢来见师父。幻映墙妖都部署在涂家废弃的舞榭附近。贾菀他们依照窦不迟的纸条,已经找到不少受害人并将它们送回去了。” 这师徒两人各自松下一口气,颜笙说道:“既然如此,且随为师进去吧。” 颜笙进入房间时,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脸上。不过她只看向陆析一人,他的脸比她在外面布下的阴云还要灰沉。 她站到陆析得旁边,冰冰凉凉的手心用力贴着陆析得双颊,“别气了。我总共轮回十世,每次都呷醋,你岂不要气成包子?” 陆析没有理睬颜笙的有意讨好,拿开贴着脸颊的手,甩袖离开这间院落。 “夫君,你等等我。”颜笙紧随其后夺门而出。 鹤冲派与金蝉派的弟子纷纷跟在他们身后,崔攸宁拽起地上那只清口直断门兔子的双耳,唤涂修远一路随行,追在颜笙身后。 剩余的人见状也同样追出去。 这些人虽为表面清高的修士,但凡心未泯,对他人生活存有窥伺欲。 不一会儿,颜笙与陆析所在的地方就被各大门派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这座院落的上空挤满黑压压的云朵,随时都能掐出雨滴。 对于他们的围观,颜笙并不是十分介意,看到院子里的人兴高采烈而来,就差搬来马扎和瓜子,她反倒露出一抹难测的笑意。 站在众人目光焦点处的颜笙,轻轻一弹响指,黑云下沉,进而落雨。 众修士慌忙撑起雨伞遮盖在头顶,生怕遗漏一滴打湿身子,他们生怕颜笙的雨和抱朴术一样,会劫走他们的修为。 雨水降落颜笙头顶一毫距离时,陆析在他们两人的头顶撑起一把大伞,伞面能同时笼盖他们两人颈肩以上。 颜笙踮起脚尖,在陆析的唇角浅浅一吻。 陆析错愕,上半身向后微微退缩,却被颜笙扳住面颊,不让他动弹。 “他们看不见我们。”颜笙压抑着心头跼跳的小鹿,在陆析面颊又浅啄一口。见陆析盯着她没有丝毫反应,她负气地放下双手,正要自己撑起一把伞离开。 谁知道陆析突然捧起颜笙的脸,俯身下来吻住颜笙的唇。原本握在手中的伞被漂浮咒托在他们上方。 雨水潮湿的味道与他们两人身上的特有的气息混合。 颜笙自从回到这具身体后,身上多了花草淡雅的香,陆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品一杯洛神花茶。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在附近的人几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们的身上,因为幻映墙妖的幻影此刻投射在院落内。 随着角落处传来短促的打响指声音,天空中的阴云变得更浓密,颜色逐渐加深。阳光为乌云所遮蔽,一缕光都透不进来。 明明还是白日,却恍如幽夜,只能听见涓涓水声,就像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废旧舞榭周边绕着飘渺白雾,台上有明亮的光,还有一群身穿黑白二色长袍,修士打扮的人,手里提着金丝笼。对面站着仙风道骨的人,看不出是哪派。 自然,他们吸走来自五湖四海修士们的目光。 这些修士开始低声交谈:“左边的是清口直断门吗?” “是啊。旁边的估计是仙人。你看他们衣服没有缝隙。清口直断门果然是仙派。” 而后,台上清口直断门的修士掀开遮盖在金丝笼的布,里面有无数生着人面的非人生灵。台上的清口直断门弟子打开笼子,抽出其中一只人面鸟,五官眉清目秀的,声音婉转动听。 他粗暴地把那只去会唱歌的鸟交给对面的仙人,仙人交付他一袋灵石。 这只鸟的脖子上挂着一颗石子,很快围观修士里有人大喝一声:“这不是我们派前几天失踪的小师妹吗?她脖子上的石头还是师父送的。” 众人唏嘘不已。 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从衣领里掏出一颗奇异的石子,与台上的鸟儿脖子上系着的一模一样。 “台上的鸟,的确是我,”女子抬高音量,厉声斥责,“众位修友,清口直断门是全员骗子。以除妖为名,掠走带有修为的人,把他们变成妖宠,变卖给仙族。” 一时场面哗然,清口直断门的人接受到鄙夷的目光,却不慌乱:“你可不要含血喷人,要真把你抓起来变鸟,你还能变回人?” “我现在只是勉强化成人形,却是半妖之身。全靠金蝉派的金蝉术维持。”女子说道。 “一切都是金蝉派的阴谋。”清口直断门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向来诡计多端,在各派安插探子,迷惑各个宗门,企图扭转他们邪派的风评。” 清口直断门的人虽然这么说着,手里握着的剑四处戳,还真戳到一面幻映墙妖,舞榭上的幻影随着击中而减淡。 然而空中的阴云依然没有散去。 虽台上的声音与幻影戛然而止,清口直断门的弟子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暗处与他们对抗的一方似乎早就预判到他们的举措。这次他们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台上的幻影只短暂停歇一小会儿,很快再次运转起来。 舞榭里面出现三名弟子幻影,分别穿着金蝉派和鹤冲派的服装,金蝉派的女弟子掷出一条绳子,把握着灵石袋子的仙人捆成一个硕大的蚕茧。 而清口直断门的弟子,被其他两人打伤,金丝笼坠落在地上,笼子上的锁也同时摔坏,笼子里的植物和动物全都夺笼而出。 金蝉派的男女两弟子合力运功并发出一道光亮,这群动物植物全都化成人的形状。 “这不是我们派前几天丢失的小师弟吗?” “隔壁派掌门离家出走的女儿也在” “清口直断门原来还做这种勾当。” “这些天人果然是视我们凡人为刍狗。呸呸。” 台下就像是盛放沸水的银瓶被摔裂一样,讨论声沸腾。 ----
第61章 机关 清口直断门的人拾起手中的兵器,分头去寻找墙妖。 一个个幻映墙妖被他们俘获,台上放映的画面一次次被中断,但很快便重新放映。似乎每面墙妖都记录着一桩故事。 一个时辰过去,清口直断门的人不再能找到新的墙妖,而台子上的画面有没有完全停止,比原先那些被捕获的墙妖,这只墙妖放映的画面更为清晰。 有些观戏的修士估计是常下山,或是有些是刚拜入修门,对凡间戏楼看戏的规则颇为熟稔,他们往台子上大把大把丢赏钱。 金蝉派的两大亲传弟子贾菀和黍三,前者趴着台阶跳上去舞台,去捡台上的银钱、珠宝、法器等,后者抱着个铜锣在黑暗中穿梭,哈着腰找修士们挨个讨赏。 修士们在内心默默感慨:金蝉派的弟子脸皮厚这个特点千年不改,常看常新。 听闻前段时间,还有个叫颜笙的金蝉派弟子跑到鹤冲派打秋风,还去鹤冲指定掌门传人的甄选会上碰瓷,赖上对亡故妻子一往情深的掌门陆析,最后居然成为他的续弦。 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把元斐颜的魂从地底下勾出来重现世间。 “金蝉派也是有正经人。”有修士一指柳初蔷说道。 柳初蔷长得腼腆而清秀,身姿挺拔像是行过兵的,一动不动地凝视台子正中央,浑身散发浩然正气,并不与两个师兄师姐同流合污。 殊不知台上的闹剧皆是柳初蔷的手笔。 清口直断门的人依旧在黑暗中穿行,他们发觉捉住墙妖并不能使得台上静止,随即转变思路开始搜索隐匿于黑暗中的颜笙。 忽有一名弟子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朝着声音的方向定睛一看。 见到一名孤零零站立的红衣女子,白色的伞面半遮盖其容颜,容貌看着像金蝉派的现任掌门。陆析不知道去到哪里。此时正是袭击她的好时候。 几名弟子闻讯而来,合力出剑袭击那女子。 雨水淅淅沥沥,有男子身影斜侵入他们之间,向他们挥动一剑。 这些弟子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镰刀割破,火辣辣的痛感自伤口传来。 崔攸宁不知道何时走到颜笙的旁边,替她抵挡清口直断门的袭击,并不断挥刀反击。 他此时仍为涂修远的诅咒影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幸好对面那些对手也同时知难而退了。 伞下的颜笙一动不动,也不掀起伞面查看外面的热闹。 崔攸宁掀起颜笙的伞,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把她带入自己的伞下。 颜笙与他离得很近,低着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既然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怨。 崔攸宁轻问一句:“笙笙?” 颜笙抬眸望着他,微微点头。 自从他们在皇陵前分别后,一直没机会能够单独相处。而在他身边的颜笙,只是他从皇陵抱走的一具空壳。 崔攸宁在那具躯壳身上施加法术,谁知尽管躯壳内只剩一缕颜笙的残魂,对崔攸宁仍抱有抗拒。只在他提及陆析的时候,才勉强愿意逢场作戏。 就像陆析缺席后的第一世。 崔攸宁仿佛是得到鼓励,说着对颜笙这些年的想念,从第一世开始。 这些之前他都不敢同颜笙说,每次他刚说起来,颜笙都会以庞羿安在偷听而打断他。 好在涂修远送给颜笙那块石头,可以扰乱庞羿安的耳朵——颜笙再没有理由拒绝正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一世他们虽然既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行过夫妻之礼,但在他们走得近,外加涂修远的出生,他们是外人眼中的夫妇。陆析和她不过五年匆匆光阴,他们两个共处十年。 崔攸宁起初没有抱有太多希望,只想着倾泻心声。 而这一次,颜笙在他每句话的停顿处都微微颔首,弯着眼睛笑意盈盈,似乎在告诉他,她在认真倾听。 崔攸宁一瞬间点燃希望,不该有的心思就像燃烧的野草。燎起熊熊烈火,他说得起劲时,握起颜笙的手。对方没有一丝一毫挣扎,依然保持一副笑脸。 “笙笙,等下散场后,你随去临渊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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