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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天齐也瞬间明白，这种穷苦人家，家里的碗只怕也只有几个，仅够吃饭而已，佐天齐急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渔歌却是宽慰说，“无碍无碍，公子一看就是不常做这些活计的。”渔歌手脚麻利，很快将剩下的碗洗干净了。 皓月当空，光辉洒在大地上，院子里种着一些小青菜，已经冒出绿油油的头。 佐天齐站在檐下静静思考着，他落水消失，殷齐他们一定会顺着水流寻找，他现在身体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摆在他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在这里等着殷齐他们找来，要么自己上路北上回京。 两者之中，佐天齐更偏向于前者，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虽然贫苦，可是他并不愿意那么快就离开。 “公子怎么还不睡觉休息？”渔歌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捧干巴巴的枝条。 佐天齐笑了笑说，“白日里几乎已经睡了一天，现下还不困呢，哎，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是柳条，可以用来编筐，编好了能够拿到集市上去卖。” “啊……原来是这样。”佐天齐也在渔歌身边坐下，看着她将柳条浸泡在水里。 渔歌一身粗布裙衫，衣服上还贴有几个小补丁，但是胜在干净清爽，月光如霜，照的渔歌那手臂更如白雪一样，只是佐天齐同时也注意到，渔歌的双手已经是粗糙不已。 “我帮你。”佐天齐说着，伸手帮渔歌，渔歌笑了笑说，“泡一晚上，明日就能用了。” “编这个东西，能卖多少钱？”佐天齐好奇问。 “卖不了几个钱的，但是多少能够贴补家用。” 佐天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些许的鱼腥味，这是位于江边的一个小村子，这里的人大都以摆渡和打渔为生，院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晾晒着一些鱼干虾米。 “街市离这里远吗？”佐天齐问道。 渔歌回答说，“并不算得近呢，一来一回也要一天。” “这么远？”佐天齐微微蹙眉，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是啊，走得脚都生疼。” 走……佐天齐心中了然，寻常人家自然是没有马车，也不会花那个大价钱去雇佣马车的，来回可不就得靠着一双脚吗？ “下次如果你去集市，带着我一起吧。”佐天齐说。 渔歌笑了笑，“好！” 夜里安寂，点点星光。 佐天齐一夜辗转，彻夜未眠，直到天亮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亮，佐天齐急忙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渔歌正在院子里编筐，见他起来，立即回头笑着说，“公子醒了，饿了吧，我去给你端饭。” 佐天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睡过头了，你的父母亲呢？” “爹去出船了，娘到江边洗衣服了。”渔歌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阳光明媚，佐天齐不免也打量着这附近，绿树四合，稀稀疏疏中可以看见别处的屋舍，远处的天边白茫茫一片，江面与天成一条线。 “公子，快来吃饭！”渔歌的声音传来。 佐天齐回过神，答应了一声赶忙进了屋子，依旧是白粥，煮蛋还有一碟小菜。 渔歌笑眯眯的，脸上的笑容就像那明媚的阳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院子里的青菜还没有长成，这是我去野外挖的，吃起来也是清脆可口的，公子快尝尝！”渔歌一直都是这么热情，她的眼睛里从来都是充满了悠然和畅快，虽然日子有些清苦，但是她知足，在她的身上，佐天齐只能看到阳光，和宫廷里的那些女子不同，她的双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也没有半分半点的畏缩。 佐天齐似乎也被渔歌感染，他脸上的笑容增多了，“以后啊，你也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我，我姓佐，年长你几岁，叫我佐大哥就好。” 渔歌听罢，抿嘴笑着，“这样听起来更加亲切呢，那好，我以后就叫你佐大哥！” 佐天齐看着渔歌的笑容，顿时觉得心情也变好了，吃完饭，佐天齐见渔歌拿着一个篮子，手里拿着一个小铲子，他疑惑问，“渔歌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渔歌一边拿起一个草帽戴在头上，一边回答说，“挖野菜，刚刚遇见胳膊王婶，她说那边还有一片野菜没有开采，长得茂盛，我得挖一点回来，春日没有什么青菜可以吃，能多挖点野菜也是好的。” 佐天齐倒是来了兴致，“那我随你一起吧。” 渔歌眨眨眼，她想了想笑道，“这日头这么大，只怕佐大哥你受不了吧。”毕竟佐天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人物。 佐天齐却是连连摆手，“这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第406章 挖野菜 渔歌咯咯笑着，也找了一个草帽，一个篮子和一个铲子给了佐天齐，“那好，正好多个人我还能多挖点！走吧！” 渔歌走在前面，佐天齐紧跟着，走了一会，到了另一户人家，渔歌站在木头栅栏门外喊着，“王婶，走了。” 很快，屋子里就从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面容黝黑，身量矮小，脸上也带着淳朴的笑容，“呀，渔歌丫头，你来得还挺快。”说话之间，王婶也看到了佐天齐，她眨巴眨巴眼，很是好奇地问，“咦？这后生长得真让人稀罕，这么俊呢，这就是你爹那日救回来的人？” 渔歌点点头，“正是呢。” 王婶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佐天齐，“真好。” 佐天齐还没有被人这么盯着看过，浑身不自在，只能尴尬地冲着王婶笑了笑。 渔歌暗笑，急忙拉着王婶，“王婶，你都看得佐大哥不好意思了。” 王婶哈哈笑着，透着山野人家的豪爽，她道，“有啥不好意思的，男子汉大丈夫还害羞不成？哎？你姓佐，这看起来和那凉王爷倒也也有点像呢。” 佐天齐心中一惊，早知道不说自己姓佐了…… “啊，是吗？昨日也听渔歌姑娘他们说起过凉王爷呢。” 王婶虽然提起，但是压根没有想到佐天齐和佐天凉之间的关系，见佐天齐神色不自然，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笑了笑不再打趣。 这村子虽然小，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和谐，没多大一会，本来三个人的挖野菜小团伙就发展成了七八个人只有佐天齐一个男人，夹在中间，他觉得自己浑身不适。 这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被这些女人打趣了多少遍，佐天齐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窘迫过，但是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渔歌见佐天齐尴尬，便经常不动声色挡回那些女人的玩笑话，终于来到了挖野菜的地方，到了这里其他人便都散开了，渔歌也拉着佐天齐来到一处，蹲下挖野菜。 “佐大哥，你看，这样的是能吃的野菜，上面有一些小的锯齿，千万不要和另一种混淆了，”说着，渔歌指着一株极为相似的青棵，“这个叶子上面平滑没有锯齿，可是有剧毒的呢。” 佐天齐连连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你们这里……很好。”佐天齐突然出声。 渔歌正在挖野菜，听到佐天齐的这声，立即抬头看着他，“怎么个好法？” “无忧无虑，没有烦恼。”这是佐天齐的心声，这里虽然清苦一些，但是他在这里真的能够感受到发自心底的轻松，这是皇宫之内的生活没法比的，权利富贵，锦绣荣华，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底下暗藏着多少暗流和计谋，这些年，即使是在母后的庇佑之下，他每一步走得也是小心翼翼，就连吃饭都要时刻注意有没有人下毒，太累了。 渔歌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怎会无忧无虑呢？人既然活在世上，那就没有畅快一说，你看那王婶，别看她乐呵呵的，其实心里苦着呢，大儿子打仗死了，家中便只剩一个女儿了，女儿出嫁，他们两个人互相安抚度日。” “战死沙场？”佐天齐心中触动，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权利领土的争夺利器，纵然手底下的兵死了，对于他们也是无关痛痒的，可是对这种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无异于是半边天的塌陷。 “是啊，就在不久前，离国武国交战的时候。”渔歌接着说。 佐天齐的脑子里轰然一声，他手中的动作顿住，心里一阵不安和难受，那场战争，可以说就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冲动，急于求成…… 渔歌注意到佐天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于是小声询问，“佐大哥，怎么了？” “啊，没事，这么说，王婶还真是挺可怜……”佐天齐掩饰着。 渔歌也没有怀疑什么，她点点头，“是啊。” “那你呢？没有兄弟姐妹吗？” “以前有个哥哥，出船的时候遇到风雨，船翻了，人……也再也没有找到。”渔歌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一看就是触及到了伤心事。 佐天齐见状，有些慌乱，急忙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 渔歌连连摇头，“没事，提不提的，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很快，篮子满了，佐天齐动作慢一些，但也采摘了半篮子，眼看着时近中午，一行人也就准备回去了。 那王婶依旧热情且笑呵呵的，佐天齐时不时会轻瞥她一眼。 渔歌和佐天齐走在一起，佐天齐顺带着接过渔歌手里的篮子，“给我吧，我拎着。” 渔歌笑了笑，也不推辞。 王婶走在一边，不禁笑道，“渔歌啊，你爹爹这次该不会是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回来吧？”此言一出，惹得一边的女人们大笑，笑声中，渔歌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怎么争辩。 换做以前，谁若敢这么打趣自己，佐天齐一定不会。放过他，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压根没了脾气，他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任何恶意。 王婶走着，突然脚踩上了一颗圆滑的石子，她惊呼一声，身子滑倒在地，手里的篮子也飞了出去，只见王婶倒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叫着。 周围人见状，立即上前将她扶起来，渔歌将王婶的野菜重新捡到篮子里。 “看你，光顾着说话了，不看路的啊？” “怎么样，严不严重？” “……” 女人们围着王婶关切问着，王婶笑着，“没事没事，不就是摔了一跤嘛。”说着，她就要继续走，可是这一抬脚，她就忍不住蹙眉了，脚踝钻心般的疼。 佐天齐见状，急忙上前，在王婶面前蹲下，“王婶，我背着你。” 王婶连忙摆手，“呀呀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能让你背着呢？我没事的。” 佐天齐却是坚持，“没事的，上来吧，回去再说。” 王婶看了看脚踝，的确，她也是疼得走不了，便只好同意让佐天齐背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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