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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这一路望去，尽头处隐约可见几个绿点，像是特意为从另一处死角围墙爬出来的人而准备。 这一刻，林颜颜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赞美之词都送给那位好心人，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方设法替他摘来。 把电锯斜放在扁扁的筐子里，她随便选了一辆电动车。 背后忽地一凉。 回头一看，高高的围墙那边探出一颗丧尸头颅，它与人类之间区别得最明显的那双眼正垂涎地看着她。 林颜颜赶紧握住电动车把手，速度转到最大。 绿色小电动车马力十足，噌得一下飞了出去。 粗糙的砂石路上藏着看不见的石子，她的屁股险些被颠成三瓣。 最先爬过来的丧尸还能跟在电动车后跟着跑。 后来的丧尸望着前面跑动的同伴，几只追了过去，几只停在原地发愣，一副不太聪明的模样。 人类的气味逐渐消失在不断流动更新的空气里，还没翻过围墙的丧尸们丢失了线索，痴呆地循着那个大喇叭打转。 它们嗷嗷叫着，为了寻找活人，脑袋贴在白色大喇叭上，主持人跌宕起伏包含情感的声音一扬，震得这些呆瓜们直发懵。 过了十分钟，大喇叭停了下来，迷茫的丧尸们开始在半径不超过十米的地方，或停驻，或徘徊。 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是想着挑个好地，变成丧尸后也害不了多少人。 林颜颜意外地把教学楼区的相当一部分丧尸都引到了死角，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片，根本不需要预警。 幸存者们穿过教学楼区域时，只要不去故意招惹这片丧尸，它们绝不会发起攻击，威胁程度大大降低。 这边。 林颜颜骑得飞快。 脚疼，膝盖疼，屁股也疼。 分明看不见石子，可就是颠簸得离谱的砂石路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要被甩出去。 追她的丧尸早就被甩开了，前面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砂石路，连丧尸都不来这样偏僻的地方。 林颜颜抱着侥幸心理，稍微降低了速度。 没办法，在这种路上飙电动车也是需要技术和勇气的。 这些东西她不是没有，不过... 就只有一点点。 还是今天这一天应激后才锻炼出来的。 又开了十分钟，附近依旧是连成一片的墨色树林，黄澄澄的土地荒芜一片，几簇杂草坚强地从路缝里冒出头。 景色从熟悉逐渐变得熟悉又陌生。 林颜颜终于做出了一个早该发现的判断： 她迷路了！ 怪不得这里没有丧尸，有丧尸才奇怪，除非是有基地，不然谁会往看起来鸟不拉屎的山里跑。 反正聪明的A大学生不会。 林颜颜当然也是聪明的A大学生中的一员，但有些聪明的A大学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教学楼的死角翻围墙出去。 也不会出生就知道，郊区边上的东西都长得差不多，千万不要试图用自己从车窗里看到的风景来认路。 林颜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垂死挣扎。 没有信号，地图不会实时定位，坐标甚至还定位在宿舍楼里。 林颜颜放大地图。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她边念边用手指比划，王晴说的开发区在正门的面前那条路左拐，按理来说是上面，那就是应该是左上方。 所以应该往西北走！ 林颜颜信心满满继续往前开，她已经拐过一个岔路了，当时她选择继续直走。 远处的山边似乎多出一抹白色，隐隐约约，像朦胧的云朵。 要不拐个弯试试？ 林颜颜刚萌生这样的想法，几百米外正好就是一道岔路。 这次她果断选了往左前方走的那条路。 眼前的景色果然越来越熟悉，林颜颜喜滋滋地继续开车，就算不熟悉，她的聪明大脑也会欺骗自己，认为这条路很熟悉。 ——因为已经到傍晚了。 她不能想象自己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深山里的场景。 太过害怕，大脑已经自动替她屏蔽了这种可能性。 电动车电量本来就不是满的，开了大约几十千米，电池电量即将耗尽。 她或许误打误撞真选对了一条路。 越往前走，草木茂盛，树影婆娑，踏着黄昏细碎的斜光，四周安静得像一块末世里的桃源仙境。 旁边有间被掀翻了屋顶的老木屋，门板缺了一大块，蛛网重重，露出破败的景象。 林颜颜好奇地看了一眼，眼尖地发现木屋边上倒着一个晕过去的人。 她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是人还是丧尸？ 剧烈运动后，林颜颜肚子饿得咕咕叫，脑子里计数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念到了99。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到了100，会有什么奖励吗？ 于是，林颜颜停了下来，维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仔细观察着前面的人。 心中有所图，她看得格外仔细，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打量过一个人。 嗯。 是个男的，头发有点长。 衣品有点差，穿得乱七八糟，就像是临出门前胡乱套上去的，完全不懂搭配。 ——如果放在平时，她可能会这样想。 但实际上，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 脑子没坏。 衣服上没血。 看起来好像还没死。 林颜颜从框里拿出电锯，心里甚至在这一刻祈祷，眼前的他一定要是丧尸。 她举着电锯，像在看一块肥肉，眼冒精光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而那清瘦的人影，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眼。
第10章 夕阳橘色的光晕打在地上，给破旧老败的废弃木屋上了一层柔软朦胧的颜色。 脸上干涸的血迹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不透气的痒，林颜颜耐心缺缺，目光在地上那人身上扫了一圈。 少年只露出漆黑圆润的侧边脑袋，胸膛的颤动似乎完全停止了。 一秒。 两秒。 林颜颜忍住了想打哈欠的冲动，丧尸应该没有聪明到会装死的地步吧？ 她干脆下车，启动手上的电锯，一步一步朝着木屋走去。 链锯转动，上边粘着的丧尸粘腻的膏状血块被重新切割成小碎块，簌簌往下落。 林颜颜却突然犹豫了。 她不确定眼前的到底是丧尸还是活人，就算是胸膛没有呼吸起伏的活人尸体，只要还没有变成恐怖的丧尸，她就做不到用电锯把它切成好几块。 犹豫了几秒钟，林颜颜决定放过这个晕倒在路边的倒霉蛋。 她嘟囔一句，“他还活着么？”十分善良地关掉了滋滋作响的电锯。 同一时刻，江衍猛地睁开眼，翻身而起，许久不曾进食的身体一软，踩了个踉跄。 攻击性被消磨得一点不剩，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伤，跌跌撞撞站不稳的病人。 林颜颜的手始终放在开关上，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你是A大的么？”她问。 A大是什么？ 眼前有些发黑，江衍用劲站稳身体，思考着少女话里的意思。 这种身体下坠的感觉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林颜颜皱着眉头，“你…被丧尸咬了？” 丧尸是什么？ 口腔里的血腥味让江衍恢复了些许神智，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脱水，显得像是在沙砾里磨过一圈。 “没有。”他回答。 林颜颜确认了一遍，“我想相信你，但这种事不能不谨慎。” “……” 江衍没有回答，这个女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虽然和人血的气味有微妙的不同，依旧刺激得他神经发狂。 少年看起来像个流浪汉，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削瘦又苍白。 他蛰伏着，同时用一种虚弱的外表伪装自己。 他有没有说谎，几分钟后见分晓。 林颜颜开始说废话拖延时间，手在外套口袋里不停掏动，“你看起来像是饿晕的，你很饿吗？” 江衍：“……”她想做什么，用食物诱惑他放松警惕？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借此近身杀人的时候，林颜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也很饿，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江衍：？ 林颜颜露出遗憾的表情，脸上黏糊糊的，她忘记口袋里的纸巾已经用完了。 算了，对面的人只有衣服还算干净，和她也就半斤八两。 她又问：“我是从A大逃出来的，你从哪里来的？” 江衍：“……” 林颜颜：“不说话？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喉咙疼了。” 好聒噪，江衍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少年薄而有劲的肌肉紧绷，像一只随时可以与敌人撕咬的斗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颜颜把话题引回到正题上，“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被咬了还想拉人下水的人，我相信你。” 她到底在说什么？ 江衍没有贸然回话，他才从那个地方出来，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太阳依旧挂在地平线处，空气提前染上了夜幕将至的寒意。 不能再耽误了，林颜颜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你…认识路吗？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 江衍接着她的话，回答：“认识。” 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路，来时的路倒是依稀记得一些。 林颜颜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兴奋，而是颇为淡定地说：“那就上车吧。” “你载我。”她补充了一句。 她眼也不眨，退开一步距离，紧张地看着路边遇到的这个怪异少年靠近。 他的衣服很不合身，靠一副优越的骨架撑着，袖管和裤腿都空荡荡的。 这人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奴隶吗？ 林颜颜脑补了一出逃亡大戏，看着对电动车不知所措的江衍，问： “你不会骑电动车？” 她犯了难，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不会再随便相信陌生人。 她不可能让他坐后座的，那就只能……丢下他？ 或者让他在后边追？ 江衍看了电动车一会，不紧不慢地坐上了黑色软垫，抓住车把手，仿佛先前的停顿不过是在犹豫是否该上车。 他惜字如金，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两个人身材都不臃肿，林颜颜坐上软垫后，中间还空出了许多位置。 她把电锯梗在中间，还十分体贴地不让它蹭脏前面人的衣服。 “开车吧。”林颜颜如通乘坐高级轿车的女王一般发号施令，催促着少年开动这辆小小的绿色电动车。 江衍试探性握住了经常被摩擦的地方，轻轻一转，电动车发动，速度慢得像是乌龟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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