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她的要求时, 二人还有些惊讶, 大概没想到就这样一个要求。 但细细想来, 好像也并非极其简单。 因为宁岁岁想要的,大抵是想要一颗真心, 而非如今这般局面,人人都心思不明,亦或者把野心写在面上。 虽说百花宫在正道中的名声不算好,但势力摆在那里,就算大家明面上都是一副看不上的模样,内心如何看待,还不得知晓。 她是百花宫少主,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多的是居心叵测之人想要依靠她上位。先不说美人的真心,背后还有一整个百花宫。 这么想着,筱红和淑紫倒也明了了。 傍晚时分,宁岁岁独自离开主殿往外走。百花宫很大,她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天色已经暗了,她便放慢脚步。 周遭行人稀少,百花宫弟子夜晚基本都不在宫内,她们喜欢夜晚外出幽会,之后便是其他的深夜活动。 路过后花园时,她敏锐察觉到不远处假山后的动静,暧昧的水声和低声呢喃,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春天未过,花园内百花争艳,花香四溢。 百花宫内是不准男子留宿的,如此看来那便是来“做客”的人。 即便如此,宁岁岁也无意扰人好事,她放轻脚步准备径自离开。谁想到那假山后的两人功力不浅,竟然听见了动静。 “是谁?”一道女声传来,声音略显熟悉。 做贼心虚的不该是宁岁岁,另外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容不得其他人对她大呼小叫。她顺势停住脚步,等假山后的两人出来。 三人见面时,对方两人面上明显浮现出慌乱。 不出所料,那男子果然是前几天带回来那五十八人中的其中一人。至于女弟子,宁岁岁竟然也少见的有些印象。 好像是叫……嫣杏。 也算是花盛的小半个心腹。 “少……少主。”尽管不情不愿,嫣杏还是整理好衣装,微微弯腰行礼。 宁岁岁的目光从两人不整齐的服饰上扫过,对上嫣杏的目光,微微挑眉,问道:“作为师姐,百花宫的规矩,你还不懂吗?” 未经允许,男子不得留宿,换一种说法便是不得在百花宫内修习秘法。 虽说是百花宫的秘密,但正道中人皆知其行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碍于脸面不戳穿罢了。立下这一规矩,也是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地步,至少不让其他人捉到现行。 至少,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 原本宁岁岁也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得知是嫣杏,便也没那么好心肠了。嫣杏跟她不对付,她是知道的。 听闻她以往是花盛的得意弟子之一,后来被宁岁岁抢去风头。宁岁岁比她更漂亮,更有天赋,花盛自然更喜欢她。 嫣杏心高气傲,自然对宁岁岁恨之入骨,处处跟她作对。如此以来,宁岁岁自然也对她看不顺眼,平日里忽视,看她跳脚。 除了这些,宁岁岁也确实不喜欢嫣杏这个人。 打心底的不喜欢,说不出缘由的。 而且她觉得,嫣杏对她的不服气,多半也不只是因为花盛,应当还有别的原因,但因为各种缘由,她无法表露。 对此,宁岁岁不感兴趣。 她现下只觉得,竟然对方在这个节骨眼上逮住把柄,她便不会让对方好过。 “我在问你的话。” “我……我自然知晓,你待如何?” 面对宁岁岁,嫣杏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另一个男子更是胆小,在看见宁岁岁的时候便垂下头颅,一声不吭。 宁岁岁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她走近两步,借着昏暗的天色看清了两人如今的情状。 两人方才应当是情到浓时,衣衫不整不说,那男修的面颊和脖颈上还有明显的口脂印记,嫣杏额头上沁出汗水。 “我待如何?”宁岁岁微微偏头,笑得开心,“告诉宫主,让她治你的罪。” “宫主不会治罪于我,我可是她的亲传弟子!”嫣杏态度激烈。 宁岁岁神色淡漠:“我亲自去说,你说她是更在意我,还是会包容你?” 答案不言而喻,嫣杏的面色刹那苍白。 花盛能当上百花宫的宫主,自然不仅仅是依靠修为,她有残忍的手段,在众多师姐妹中上位,她心狠手辣,从不心慈手软。 就算嫣杏是亲传弟子又如何?她并非只有这一个弟子,折了一个,其他师姐师妹们高兴还来不及,也只会看笑话。 没工夫跟嫣杏浪费时间,宁岁岁挥手召来筱红,眼神示意后便径自离开。 身后的嫣杏大声叫喊:“你不能这么做!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 没等她说完,嘴巴便被筱红捂住了。 宁岁岁也无意继续追问,绕过后花园便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方才嫣杏那无意义的叫喊,没过多久便被她抛之脑后。 次日,宁岁岁没有出门。 但也从淑紫口中听闻了昨晚的事情,花盛回来后听说这件事,也知晓这件事情是被宁岁岁撞破的。 花盛勃然大怒,严惩嫣杏,罚她七七四十九鞭,在寒泉中浸泡七日。之后是禁足,不允许她再踏出百花宫半步。 足以看出花盛的怒火。 听闻这个消息,宁岁岁面上没有明显起伏,只是低声应了,随后又继续翻看面前的书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心里情绪欢喜不少。 大概,她就是见不得嫣杏好。 因为嫣杏的事情,这几天的花盛还在气头上,倒也没时间去鞭策宁岁岁。她好不容易得了几天清闲,就窝在宫殿里不出门。 筱红说:“那些男修每日都蹲守在少主你常去的后花园和主殿周围,但因为少主你不出门,一直都扑空。” “他们爱这么做,便不管。”宁岁岁说道。 反正对于她也没什么损失。 筱红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站在宁岁岁的身后,垂眸看可以看见宁岁岁所看书籍的内容。那是一本静神的心法,宁岁岁从昨日便在看着了。 静神的心法,自然是心情烦躁郁结的修士所需要的。 但是筱红并未看出宁岁岁的烦躁,至少从平日里的相处来看,她性子不刁钻,只要对方不得罪她,她对待别人也温和有礼。 所谓的烦躁,大概只有面对那群男修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这般想着,筱红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什么宁岁岁每日都要看这些心法? 自筱红有记忆以来,她好似就一直在宁岁岁的身边服侍。淑紫是近两年才派遣到宁岁岁身边,所以按理来说她就是宁岁岁最亲近的人。 说来奇怪,她清楚地知道她从宁岁岁小时候便在这宫殿里服侍,可是她竟然没有宁岁岁幼年时期的记忆。 每当疑惑时,她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个概念:“多年前宫主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名叫宁岁岁的女孩,并将她任命为少主,是下一任宫主。而她筱红便是少主的贴身女侍,照顾伺候少主长大,对她的脾性和喜恶了如指掌。” 这个空泛的概念在筱红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可徒有一个框架,内里的记忆却一片空白。 每当她尝试深挖或者反驳这一观念时便会头疼难忍,与此同时这一概念更加深刻,不容反驳。 筱红幼年时期便失去父母,后来几经辗转拜入百花宫,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她在秘法修行上天赋一般,这么多年来支撑她修行的是心念控制。 简而言之就是,她可以控制别人的心智和念想。这一点经常被用于蛊惑修士,或者审问罪犯,百试不爽。 控制他人的心念,自然也对她的心念有极大考验。她必须拥有强大的心力,时刻保持心念清醒,不被他们扰乱。 同时,她的直觉也很强。 她时常觉得,宁岁岁与众不同,她好似并非此间人。 除了宁岁岁不修习秘法之外,她不沉溺于情爱,对异性毫无兴趣,这一点与百花宫的理念和特性都截然不同。 但造就宁岁岁与众不同的,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这也导致筱红甚至偶尔也会怀疑这方世界的真实性,因为宁岁岁是个异类。 就在两人保持沉默时,淑紫从外面回来了。她的神色一言难尽,和筱红交换过眼神后看向宁岁岁,轻声说道:“少主,宫主派人来了。” “进来吧。”宁岁岁没有为难。 她就知道花盛坐不住,这才几天就又有新招数了。 花盛派来的弟子手里端着一个签筒,漆黑的外表,雕刻着繁复的血色百花纹章,是百花宫的标志性纹路。 那弟子屈膝跪地,双手捧过头顶,恭敬道:“见过少主,弟子奉命送来签筒。” “这是何意?”宁岁岁蹙眉,心里不由得浮上不祥的预感。 她直觉,这肯定不是她喜欢的痛惜。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连那奉命前来的弟子也眼神飘忽,好似手中的东西是个烫手芋头。她没有抬头起身,而是就着行礼的姿势回应。 “这是宫主为您准备的签筒,要少主每晚从中摇取一名男子,共……共度良宵。”
第43章 楚云天(四) 一个时辰后—— 宁岁岁单手撑着额角, 略微侧首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矮桌上放着的签筒,顿觉头疼地扭头看向另一边窗外。 也多亏花盛思路清奇,连这样的损招都想得出来。 眼见着天色渐暗, 筱红和淑紫的脑袋也越垂越低, 她们害怕宁岁岁生气砸了这签筒, 毕竟她是真的厌恶花盛这般作为。 但宁岁岁并未这么做,而是直接合上书往外走, 在离开之前,她叮嘱两人不必跟随。 两人知晓, 她是出去避难了。 但躲得了一时, 躲不了一世。 时刻还未到黄昏,阳光还有些刺眼,宁岁岁离开宫殿后一路向南, 这是与主殿相反的方向, 人际稀少。 百花宫占地广大,主要分成南北两块地界,北边分布着主殿和主要的弟子住所, 花盛和亲传弟子们都主要在那边活动。 至于北边, 因为地势的缘由, 这边要潮湿阴暗许多。这边住着的多半都是杂役弟子和负责洒扫的下人, 还有受罚的百花宫弟子。 宁岁岁的本意是逃离花盛的视线,但不知不觉间走了很久,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了寒泉附近。 寒泉冰冷, 是因为这地下埋藏着千年坚冰, 终年冻结不曾融化, 周遭十分潮湿阴冷,寒泉也是因此得名。 寒泉位于地下, 与千年坚冰不过三丈之隔。 入口处有四名弟子看守着,看她们穿着并不厚实,但里面其实穿着轻薄的护体法衣,这才能抵御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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