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才那随意的摇签和吩咐, 让她有些迷茫, 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给宁岁岁安排今晚上的事情。 看对方的态度, 若真的不在意到了极点,这些准备应当也都是可有可无的。 这般想着, 淑紫又放下心来。宁岁岁是自主意识很强的人,假使她当真需要这些,很快就会吩咐她去做。 之后的半天,宁岁岁恍若已然忘记自己的命令,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书籍,一直到日落西山筱红带着一名身穿深蓝色束袖装的少年进来时,眼中还满是迷茫。 来人是生面孔,白玉一般的面颊上尚且还留有一丝稚嫩,看起来就像生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的少年郎。 筱红把人带到宁岁岁身边,俯下身轻声说道:“少主,这是元路。” “好。” 元路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和宁岁岁同龄,但他身量高,站在宁岁岁面前垂眸看向她,眼中情绪还算平淡。 见此,宁岁岁心念微动,让筱红和淑紫先离开。 等她们走后,她才指了指桌案对面的位置,随意说道:“坐吧。” “谢谢。”元路的状态很放松,丝毫没有客气,道谢后便坐在那里,看着宁岁岁收拾桌案上的物件。 见他这般状态,宁岁岁心中有了几分掂量,状似无意般问道:“你是怎么进入百花宫的?” 这个问题让元路微微一愣,眼眸微动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看出来了啊?” 自他进入宁岁岁的宫殿后,面上既没有紧张拘谨的神色,也没有表现得很殷切,更多的反而是好奇和无所谓。 宁岁岁抬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 她眼眸偏圆,定定地注视着其他人眼睛时,眼波平静得好似一池泉水,平静清澈。元路不自觉被吸引,反应过来后耳尖微红。 他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眼球转动躲避视线,片刻后才说道:“好吧,我是……” 刚说几个字,他好像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挠着面颊思考了许久,却也找不出说辞。 “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宁岁岁打断他的思索。 “不是被迫的,但也不是很自愿……”元路的目光愈发躲闪,“是和朋友打赌输了,惩罚就是来这里。” 其他细节,宁岁岁没有兴趣知道,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不再说话。她看着面前密集的文字,脑袋中思绪万千。 恐怕到这个时候,门外的筱红和淑紫还以为她是真的想要顺从花盛的话。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想要钻空子。 花盛只说了要和男子待在一起度过一夜,没有说必须行房。 等夜幕彻底落下,元路已经无聊得快要趴在桌上睡着,她才合上书籍。她五感敏锐,能感知到隐藏在暗处的视线。 那些都是花盛的眼线,看来今晚上不等到他们修成正果是不会离开了。 她抬手推了推元路,等对方睡眼惺忪地跟她对视,正声说道:“跟我进里间。” 宁岁岁没有压制声音,这句话自然也传到暗处的耳中。负责探查的两个弟子对视一眼,交换眼神后却并没有离开。 她们是花盛的心腹,自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糊弄的。 至于元路,在听到宁岁岁这句话后直接瞪大了眼睛,他嘴唇微张想要说话,却被宁岁岁眼神制止。 宁岁岁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往里间走。见元路的面颊涨得通红,好似被调戏的良家妇女,敬业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单手掐诀在里间外围布置下一层屏障,元路见此更慌张了。他双手拢住自己的衣襟,一脸惊恐地看着宁岁岁。 “筱红没告诉你,今晚会发生什么吗?”见他如此,宁岁岁忍不住笑道。 元路面上慌张未减,反而愈发恐慌,他点点头后又疯狂摇头:“我知道,但是……但是我的朋友们说你肯定不会碰我的。” 这人单纯至极,朋友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也难怪他一点都不害怕,直到现在才知道慌张。 宁岁岁在里间的小桌旁坐下,单手托腮看着恨不得挤进墙角的元路,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打算对你做什么,所以不要紧张。” 这小少爷从小定然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对外界的危险没有一点防备。 或许他的家人们都不知晓他现在身在此间,毕竟百花宫对其他人来说如同豺狼虎穴,他们怎么可能让元路前来。 “你只需要待在这里,等外面的人离开即可。” 她方才布置下的防护阵法严密,就凭那两个弟子根本无法看破内里的情况。房事私密,自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她们也不敢强行闯入。 元路果然单纯,轻易相信了宁岁岁的话,之后又在在她对面坐下。见宁岁岁继续翻看另一本书籍,他又开始犯困。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宁岁岁说道:“你可以去隔壁的软塌休息,我不会打搅你。” “哦,谢谢。”元路实在困得不行。 以往在家里管得严格,就寝和起身的时间都有规定。他不敢晚睡熬夜,更不敢赖床晚起,每日亥时睡卯时起,不敢差错半分。 他摸索着来到宁岁岁所指的软塌上,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看见桌上的明珠还未熄灭,宁岁岁背对着他维持着昨晚的姿势,还在温书。 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从两人见面开始,对方好似一直在看书,就好似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蛀书虫。 “醒了?巳时再离开。”宁岁岁平淡地说道。 她想要营造两人荒唐一整夜的假象,自然不会让元路这么早就离开。 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元路面颊通红,同手同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能出去。 直到宁岁岁忍无可忍,让他在桌边坐下:“别晃来晃去,我头疼。” “头疼?”元路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他在桌边坐下,面上一本正经,“你这样通宵温书,犯头疾也是正常的。” 宁岁岁是修者,身体素质与常人不同,身上的病痛自然不是劳累所致。但她此刻头疼得厉害,不想跟元路掰扯。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般想着,宁岁岁没有搭理他。 但不曾想元路却越来越来劲,他比划着双手,开始说自己的家里事:“我父亲也是修者,年轻时急功近利,也是没日没夜地修炼,后来落下头疼的毛病。” “我母亲也为此烦恼,还专门去请来医术高明的医修给我父亲调理。但治标不治本,他到现在也还是一样,稍微没休息好就头疼一整天。” “你年纪轻轻的,可千万别像他一样……”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宁岁岁终于忍无可忍地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元路便发现自己无法发声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尝试半晌都发不出声音,终于反应过来被宁岁岁噤声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她给自己解开。 宁岁岁竖起食指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软塌,意思是请他闭嘴,不然就回去继续睡觉。 但元路作息稳定,现在再让他去睡回笼觉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泄气一般地倒下趴在桌面上,不再出声。 宁岁岁头疼难忍,就算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元路的呼吸声也分外烦躁。她竭力克制住心烦,深呼吸好几次后,才把书页上的内容看下去。 两人好不容易熬到巳时,元路蹭地坐直身子,他张了张嘴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宁岁岁早就给他解除了噤声。 宁岁岁起身走出里间,在门外候着的筱红和淑紫立刻敲门问道:“少主,您醒了吗?” 得到回应后,两人进入房间内。饶是没有吩咐,两人还贴心地准备了男子衣物。看样子两人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也没有过多询问。 筱红给元路送去衣物,里间立刻传来反抗的声音。 “诶!为什么扒我的衣服,我昨晚才换的,也没有脏没有坏!喂!” 不过片刻,抵抗的声音慢慢减小,元路还是妥协:“你不要动手,我明白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筱红把衣服放下,瞪了他一眼,说道:“到屏风后面去,别弄脏少主的屋子。” 元路被筱红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抱住自己的肩膀,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筱红便直接带着他离开了,出门之前还不忘恐吓:“昨晚的事情,你要是敢出去乱说半句话,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了……”元路欲哭无泪。 他本以为宁岁岁已经算不好相处的,倒是没想到她的女侍更令人恐慌。与他家里的仆人相比,简直可以说是凶神恶煞。 送走元路之后,宁岁岁从桌角处的书籍最下面抽出一封已经密封好的书信交给淑紫,说道:“把这封信送出去。” 淑紫双手接过信封,看见其上的字迹,微微敛下眸子,她不敢多言,只行礼后快速离开。 宫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她起身往窗边走,一眼便看到屈着一条腿坐在院墙上的洛拾尘,对方显然等她良久。 见此,宁岁岁微微挑眉,说道:“你还不走吗?” “我就是来找你的。”洛拾尘说道。
第45章 南歌子(一) 宁岁岁自认为跟洛拾尘没有交集, 她看着对方跳下院墙,隔着一道窗户和自己对视。对方目光上下一扫,她顿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对方的修为在她之上, 只要有意探查, 便可发觉她昨夜什么都没做。 洛拾尘面无表情, 随后从袖口处摸出一个手心大小的温润玉盘递给她:“这是洛家的传家之宝,必要时可护你周全。另外, 也可以掩饰不少东西。” 宁岁岁很快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他的意思是这玉盘可以瞒天过海, 甚至是花盛对她元阴的探查。 但她不解:“既然是至宝, 为何这般轻易交予我?” 沉默片刻,洛拾尘微微蹙眉,说道:“宁姑娘, 这么久以来, 这般现状是对的吗?” “有何不对?”几乎是立刻,她就给出答案。 听此,洛拾尘眉宇微松。宁岁岁的答案恰巧证明了他的猜想, 对方确实被改变了意识和理念, 背后的人很可能就是花盛。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宁岁岁这般笃定, 定然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说辞。 他闭了闭眸子,将玉盘交到她手里,说道:“宁姑娘只需要知道, 我和你是一方的。若你察觉到有何不妥, 皆可以与我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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