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声息语地挣脱开束缚,舍身饲魔的圣子愉悦地瞧见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阻拦住恶魔试图逃遁回深渊的行为,他一丝不苟地遵照《实录》的步骤感化异族。 “你疯了!”恶魔红润的唇瓣残留着可疑的痕迹和亮晶晶的水液,“这里是忏悔室!你的信徒们正在那道布帘子后面哀悼过失!” 布帘飘起下摆时,信众们的影子便若隐若现。几乎咬穿圣子的袍子,许愿没人突发奇想地触碰告解室的装饰,翻车的恶魔心惊胆战地堵住口中的声音。 “别闷坏自己,”圣子温柔地掰开恶魔紧扣的手指,“等下还要去神像前祈祷,你知道什么才是大理石最好的养护剂吗?” “清晨的芳花还没插放进和它搭配的漂亮瓶子,”圣子耐心地数着恶魔今日待做的皈依任务,“涂刷墙面的药水需要骑着马从山脉南边的村庄里取来。” “我会陪你一起,”圣子考虑周全,“你恐怕不习惯马鞍,所以我来帮你固定。” 谁要听他一本正经地讲浑话?气得脑门发疼的恶魔骑士把他的皮肤挠出血珠又不得不磕磕绊绊地讲软话。 “慢、慢点。”她在这差劲的、失去控制的幻境里带着哭腔发抖,“阁下,我,我有点头晕。” 可恶!她含着泪喝下金杯中的佐餐奶,说好了只是给文森特一个教训尝尝,怎么最后竟然发展成这样! “我饱了,”委屈巴巴的恶魔再无之前的游刃有余,“我,我不想喝,呜呜呜呜,吃,吃也不想——” 去他魅魔的常识修改,恶魔莉颤巍巍地下定决心,不给这个游戏打上负一百分的差评小作文,她枉称是靠文字吃饭的剧作家! …… * 半个多月后,辛娜忽然想起她推荐给莉莉安的情侣游戏。“‘恶魔骑士’应该占了不少的身份优势吧?”森蚺问到,“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扮演事项吗——就像,嗯,一次不能颠覆‘圣子’太多既定常识之类的?” 注意事项。 这个嘛,摸摸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莉莉安犹豫着游离起目光。“只是消遣而已,”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恶魔骑士莉逐渐降低音量,“你怎样诓骗圣子都没问题。” 最意外的结局也不过是——看着文森特拆开新买回来的育儿丛书,莉莉安盯着手里的医嘱发呆——不过是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已。 ……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辛娜:嚯! 莱可恩:嚯! 作者菌:嚯! 小天使们:嚯!
第92章 番外.男妈妈的产前抑郁症 * 里里外外都被他弄透, 丢掉那条光是看着都让人脸红的娃娃领睡裙,圣子狐狸的放肆行为惹得莉莉安大为光火。 一口咬定“恶魔可没有舒服到, 从始至终都是你在不顾轻重地强迫我”, 绞紧双腿,浑身上下嘴最硬的莉莉安把文森特连推带赶地撵出主卧。 然后又在碰不到伤口,涂不上药膏的时候捂着腰并气势汹汹地霸占客房。 “帮我, ”抓着床单扭成半开的姿势,将嘴唇咬出牙印, 她把乳白色的膏脂滴溜溜踢到大狐狸怀里, “就像之前那样……我自己弄不——看什么看?都怪你。” 粉色和红色在莉莉安的皮肤上漫出大朵大朵的暧昧,知道她的脾气马上就要抵达临界点,再逗就一点好果子也吃不着,文森特俯下身吻住她的腮边。 “都怪我,”大狐狸把莉莉安含吮出气喘吁吁的眼泪,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于是文森特就仔细地为她上药。 狐狸公爵的手比莉莉安的要大上许多, 可以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腰或是扳过她的脸接吻,他指腹上的粗茧不止一次地磨得她半是撒娇半是哭叫。 “放松, ”大狐狸拍拍她侧过去的脊背, “不会难受的,我保证。” 但莉莉安还是感到一阵钝痛。 起初两人只以为是之前做得太猛。把莉莉安裹在被子里再塞几只枕头, 尾巴被揪得乱糟糟的大狐狸系上围裙给老婆煮一锅加了不少蜂蜜的红酒雪梨。 温热的酒液让莉莉安好受许多。然而十几天后,她的异常症状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明显。嗜睡困乏, 食欲减退, 莉莉安第三次趴在花园里睡到天黑的时候, 找老婆技能日益娴熟的大狐狸请来了医生。 * 迷迷糊糊中, 莉莉安被身边的交谈声唤醒。又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睁眼,她发觉房间里似乎增添了几样物什。文森特像是刚离开不久, 捏起床头悬挂的红色毛球,圆圆脸的女仆见到她就露出高兴的笑容。 “妮可,”莉莉安被她的情绪感染,“是有什么好事吗?” 推开房门,大狐狸给莉莉安带来两块圆滚滚的草莓班戟。看着他柔和到快能卷出好几捧棉花糖的做派,又听听他上道得甚至能品出些许慌乱的腔调,莉莉安困惑得一口一个小甜点。 “到底怎么了?”酸酸甜甜的水果让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今天下午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想想最近,好像算得上波澜的只有一件事:旁波旷日持久的王位争夺战终于落下帷幕,而今天是新王的加冕仪式。 和众人预想的大获全胜的结局不同,数道离奇的操作下,幸运儿亨利——没错,就是在梦湖被软禁数月,而她父亲又立誓效忠的那位——和安德烈以中部山脉为界,一南一北,双王并立。 “我和佩瑞男爵不怎么父女情深,”莉莉安态度平平,“即使他炙手可热,和我也没多大关系。” 而且这消息早就传到庄园,莉莉安忽然馋起炸得金黄的脆皮鸡腿,“我们晚上吃什么?我还想要一只浇满糖浆的小南瓜,就是你从餐厅里偷学到的、又好看又好吃的那个。” 妮可拿着空盘子悄声离去,抱着莉莉安左右亲吻,大狐狸腻乎乎地把她环进他的尾巴里卖乖。“吃!”他殷勤到,“糖浆小南瓜和杨梅汁搭起来也不错,还是五分糖吗?” “这个先不急,”莉莉安锁住対方的爪子,“我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喜气洋洋的好消息?” “这是一只狐狸,”文森特美滋滋地牵着莉莉安的手数到,“这儿是一只狐莉。那么屋子里总共有几人?” 莉莉安不明白大狐狸为什么対诸如“1+1等于几”的初级算术问题兴致勃勃。 当然是两个啊。 “你一个学建筑出身的竟然比我数学还差,”她回味着草莓粒和淡奶油的滋味,“否则呢?难道要等于三吗?” 莉莉安禁不住发笑。 可是大狐狸却一本正经地抱着她的腰胡说。扫过下颌的尾巴尖带来毛茸茸的痒,他的耳朵自发地支棱起让公爵大人形象全无的弧度:“就是等于三。” 一张字迹潦草的纸递到莉莉安面前:“要看看吗?这是医生说的。” 不自觉地敛起表情,她接过医嘱。 * “采访,”莱可恩把剧本卷成喇叭状,“请问莉莉安女士対怀孕这件事有什么感想?有没有觉得周围的世界填满了粉红色泡泡,或者生活变得更美好了之类的?” 扣上扮演游戏配色鲜艳的盒盖,辛娜饶有兴致地转着凳子滑过来。“‘兽人的特殊时期不过如此’,”她翻出消息记录公开处刑,“还记得是谁说的吗?‘和平常也没太大区别’。” 来不及捍卫摇摇欲坠的尊严,莉莉安被“女士”这个称呼叫得发愣。 “我算是明白彼得·潘重新见到温蒂时的心情了,”莉莉安摊开手,“好像昨天还在和胡克船长打架、为了小仙女的衰竭哭泣,一转眼的功夫,居然都到了接她的孩子去永无岛的时候了!” 习惯了称呼别人为女士的日子,下意识地,莉莉安仍然觉得自己和当初那个在戏剧学院报道的新生没什么两样。 她依然青春正盛,提起莉莉安的文章里,评论家们常常爱以年少成名形容她的才华横溢。 然而时间又的确流淌得猝不及防,学院舞会的奏乐尚未在她耳边全然淡去,加尼叶剧院的提琴曲和雪林郡祭司的引导便已经模糊着融化进新夏的日光。 “至于体会,”莉莉安想了想,“坦白讲,我到现在也没感受到人们鼓吹的喜悦之类的情绪——母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吗?可我摸着肚子却只能联想到上一餐吃了什么,以及下一顿我想用哪些菜肴解决。” 她货真价实地困惑:“又有人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但我又不是提纯蒸馏的仪器,况且大多数人结婚生育也只是因为不想成为同龄人里晚交卷的学生。” 莉莉安下了她的论断:“怀孕就是怀孕,至少対我来说,它没什么被文学作品描画过的含义。” 就像困了要睡觉,渴了要喝水,“肚子里存在着一个小生命”的既定事实只是她据此作出下一步判断和行动的基础。 非要让她找个喜悦之处…… “我的生理机能挺正常的,”莉莉安说,“能吃能睡能生,算件高兴的事吗?” * 趁着莉莉安和朋友们小聚,几经纠结,狐狸公爵孤身前往独角兽的咨询室。 环绕着小楼的树林让人心情平静,相隔不远的街道车水马龙,如果不是刻意提及,观光的游客谁也瞧不出它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破坏。 尤妮肯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平和疗愈的气质,她対莉莉安印象颇深,但却没和文森特正式打过交道。老实说,他一看就是个难搞的来访者。 但愿眼前这位不要成为她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拿出记录本,尤妮肯调好计时的钟表:“文森特先生,你怀疑自己得了产前抑郁症。” 见识过太多案例和风浪,独角兽镇定自若地组织语言:“能具体说说——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猜测吗?” * 夜里九点,举世公认的忧郁时间。两人面対面侧躺,大狐狸的睫毛在莉莉安的眼睑上投下阴影。 搂住妻子的后背,他慎重得像是要驳斥地心说的哥白尼。“莉莉安,”文森特的语气是少见的不确定,“这个孩子……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 莉莉安意外于人人都在问她相似的问题。 “不怎么看,”她坦然到,“不过你似乎有很多烦乱的想法。剧作家女士可以为你提供一项‘情绪分析及成因鉴定服务’,只接受用亲亲或是拥抱付费。狐狸先生要使用这项服务吗?” 啾、啾、啾。 “嘀——您的充值已到账。”莉莉安刚捏上肚皮又有点在意地松开,“请问狐狸先生想分析鉴定些什么呢?” 文森特沉吟几瞬:“小狐莉可以先出具一份自我鉴定报告吗?” 啊,莉莉安扭腰,这可给大狐狸聪明坏了。“行啊,”她散漫地撩起头发,“那就分析分析。” 按照旁波的普遍情况,女孩们通常在莉莉安入学戏剧学院的年纪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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