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住试图跑去另一边的小马驹。“总之,”文森特说, “莉莉安, 我只是很高兴。” 持续许久的痛苦、怀疑和消耗迎来了它们的结局,虽然算不上完全的圆满——譬如迪丽娅和老诺福克的尸骨早已被地下城积年的水流侵蚀得难以辨认——但文森特用他所能找到的一切予以补偿: 数十年前的、保存完好的婚纱被妥帖地放入墓中, 来自雪林郡的松枝气味醇香,一捧装在银杯里的故土代替他们下葬。 “我想喝点甜酒,”大狐狸听起来竟然有几分像是在撒娇,“你最喜欢的那种小苹果块,还有煮得翻滚出气泡的浅棕色液体。” 琥珀般的酒液令他回忆起镶嵌在庄园窗格上的老式彩绘玻璃,日光攀爬到最顶端的时候,拉长的颜色就会缓慢地旋转出舞步。 “好吗?”文森特捏住莉莉安的指尖摇晃,“等到回家,我们就喝一点点。” * 莉莉安觉得大狐狸喝醉了,然而文森特说什么都只肯承认自己是“微醺”。 “仅仅三杯苹果酒!”他的耳朵迷迷糊糊地动来动去,“小狐莉,你面前的可是千杯不倒的诺福克公爵!我想——噢,我想我还可以再来些葡萄酿出来的——” 莉莉安抬手关掉床头的小夜灯。“我们睡吧,”她技巧娴熟地刮刮狐狸的吻部,“不管是葡萄、苹果还是柑橘,文森特,等你一觉醒来便会发现,它们都在酒瓶里待得乖乖巧巧。” 巨大的红狐狸将莉莉安扒拉到他团起的身上,一身因为气温升高而褪薄的皮毛摸起来有种特别的手感。 “我也乖乖巧巧,”他支着眼皮和莉莉安讨亲,“除了这座庄园,还能到哪里去找一只可以让你随意拽尾巴揉耳朵的狐狸呢?” 暗金色的光芒在文森特眼底流动,心安理得地讨要“听话”的报酬,填满大半个房间的狐狸球和莉莉安玩起相互贴贴的睡前小活动。 这里要贴贴。大狐狸美滋滋地啾一口莉莉安叠放在他爪瓣上的手。又白又软,戴上诺福克家族的信戒,谁能认不出她是和他情真意切的可爱妻子! 这里要舔舔。张开嘴巴,大狐狸躺倒在莉莉安身边轻咬她的脸颊。梦湖的安全氛围让莉莉安轻松许多,和离开北边小镇那时比起,她肉眼可见地丰腴起来。 这里要蹭蹭。酒醉壮狐胆,嘬几下莉莉安肚皮上多出来的一小圈肉肉,看她没有敲他脑壳的意思,大狐狸就趁机含住她的契纹并用牙尖磨来磨去。 这里要—— “快睡觉,”顶住他的鼻尖,忽视大狐狸暗戳戳的勾搭,莉莉安不解风情地侧过身,“今夜的活动安排只有纯洁的盖被子入眠。” 据说用药剂强行推迟的发情期会在一段时间后正式卷土重来,比如明天。并紧她的双腿,莉莉安拒绝让大狐狸的尾巴尖乘虚而入。 她得珍惜眼下的休息机会,莉莉安把被文森特撩上来的裙子重新放下。初显征兆的狐狸暂时能够克制,那么,看在他即将大吃一顿的份上,小小地忍耐一晚也不是太过苛刻的要求。
第90章 番外.狐狐的发情期呀(二) 枕着大狐狸, 莉莉安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梦见自己被搁在描金鎏银的置物架上,没有防备的, 一双手在她四处打量环境时将她高高举起。 “魔镜, 魔镜!”戴着白手套的红狐狸不错眼地盯住镜面,“谁才是世界上最能讨另一半欢心的人?” 瞧着文森特那张严肃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送敌人上绞刑架的脸,小幅度地倾斜镜面, 莉莉安微妙地顿了顿。 大狐狸误解了她的停滞。 “魔镜,魔镜!”他声情并茂的咏叹调让她听得直起疙瘩, “莫非您认为那只羽毛都没长蓬的天鹅是我的劲敌?那您便是全然地大错特错!” 文森特作势要把镜子摔下, 担心自己在脱手后碎得四分五裂,莉莉安·魔镜赶忙晃着身体小小地摇摆几下。 装腔作势的大狐狸满意了:“看来您也觉得他空有皮囊,内里却不堪入目。” “所以您为什么还不肯照出我的面容?”绷直尾巴,文森特恼怒质问,“我可是全艾德蒙最能屈能伸的兽人!” “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差劲前任浓情蜜意, ”大狐狸言语间似乎很是自豪, “隐忍三年,然后抓住时机, 在梦湖的豪雨里凭借清新不做作的茶艺一举上位!” 魔镜陷入沉默。 像是受到了鼓舞, 文森特端着她气势凛然地走来走去,“我能变成狐球形态出击!烤披萨煮鸡汤拌沙拉叫起床, 一边耳朵缝七颗纽扣,连丑八怪螃蟹也不是我的对手!” 魔镜欲言又止。 “我身材超好能游善做甚至能产奶!”大狐狸完全不把镜子当外人, “你知道暗室里的细链子有几种打结的办法吗?你知道和马上就要松口同意结婚的老婆玩伪人.妻游戏要掌握多少尺度吗?” 魔镜直翻白眼。 大红狐狸仍在用他和政敌互喷练出来的口才滔滔不绝:“你知道看医生的时候, 要怎么脱衣服才能无声无息地勾.引一回老婆吗? 你知道要在回暖的季节掉多少毛, 才能恰到好处地激起老婆的怜爱之心, 让她主动说出‘哎呀我不嫌弃你的让我来帮你梳梳毛洗洗澡’这句话吗?” 越说越激动,迅速拉近距离, 一张狐狸脸猛地贴到镜子跟前:“快照!快说!比起那些略施小计就跑掉的情敌一二三四五号,我是不是最有竞争力的那个!” 暴躁不安的尾巴和千百根狐毛啪啪地打上镜面,像是冒着暴雨赶路却被浇得睁不开眼的行人,莉莉安无奈承认:“是!是!是!全世界都没有比你更能惹人——” 呸呸呸,被她吃进嘴里的狐狸毛都快团成小毛毡了,奇怪的口感又扎又硬又干,怎么吐都吐不干净,仿佛浑身蹭满了苍耳的猫,莉莉安很快在一阵抓狂感中醒来。 眼前的场景让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耀眼的金叶片在文森特的礼服上炫出几道刺得她眼睛疼的光,摆出一副高贵矜傲的贵族派头,打扮得人模人样的狐狸公爵正庄重地注视着她。 哦,如果他没有心虚地收回莫名被她含住舔湿的手指,那就更好了。 这是要开始了吗?莉莉安瞧瞧自己身上蹭得满是褶皱和狐狸毛的娃娃领睡裙,又瞧瞧穿得好像可以随时出门参加正式宴会的文森特。 眼下的情况似乎和她看过的经验贴有所出入,但——不管怎样,莉莉安决定先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过来。 以防万一,安全至上。 光着脚下床,噔噔噔拖回她特意捆好的小箱子,哗地拉开箱盖,形形色色的药剂、束缚带、项圈和止咬器堆在地上。 假如大狐狸在本能下失控,这些东西就要相亲相爱地绑得他不能动弹。 掠过金属口笼和皮革束带,莉莉安的目光轻飘飘地打了个圈。“来吧,”说实话她有点好奇也有点隐秘的期待,“亲爱的文森特,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首次发.情.期。” 一小时二十六分钟后。 文森特是只不同凡响的大红狐狸,这点莉莉安早早知晓。 “所以,”莉莉安对着死活要她评出哪盒润毛膏气味更好的的另一半目瞪口呆,“说好的不可描述的特殊时期呢?就这?” 白期待了(bushi)。 三刻钟前,原本的长毛毯子被文森特撤掉——衣冠楚楚的公爵大人被“它的原料竟然不是我的毛毛”这件事触了霉头——优雅地把它卷起来丢到窗户外面,称心如意的大狐狸就在被他挪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里脱起衣服。 多瞄几眼文森特还穿着周全服饰的体面样子,莉莉安感到遗憾的同时也有种“终于不是只有我衣衫不整了”的小激动。 大狐狸在她情绪复杂的眼神里慢条斯理地解着扣子,看着他和平时迥异的、磨磨唧唧的动作,莉莉安在床上等得恨不能一把拽开那几块剪裁合体的布。 哪里来的假正经狐狸,快点剥干净贴过来再让她摸摸! 咳,莉莉安故作正经地别过头,当然不能是她主动伸手。现下毕竟是文森特的特殊时期而不是她的,矜持,要矜持。 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所想,一座毛茸茸的巨型狐狸山识相地倒卧在床边。 把吻部乖巧地搁在她的膝盖上,卡巴卡巴眼睛,他说,“莉莉安,你觉得好闻的是我左边的耳朵尖吗?还是右边的耳朵尖略胜一筹?” 莉莉安盯着他毛乎乎的脑袋:? 他支起一侧耳朵:“这边的润毛膏是绿茶茉莉。”莉莉安心想还有什么对比的必要吗,光听一个名字也是这罐适合你。 大狐狸偏过头,弥漫起有存在感但不令人讨厌的香气,另一边的耳朵居然低调奢华地泛起闪光:“这侧涂了红丝绒玫瑰。” 磨得非常细的云母粉藏入狐狸火红色的皮毛,像是月色下反光的海浪边缘,只等她的目光照上去,它们就亮亮地闪动起来。 这让莉莉安想起风靡旁波的夜款化妆盘,与华丽的灯火同辉还不够,讲究的夫人和小姐们甚至在护理的膏脂里也兑进细腻光泽的云母晶片。 “云母粉容易洗下去吗?”欣赏半天,莉莉安想到的问题却十分实际,“长时间挂在皮毛上,你不会变秃吧?” 扑扑耳朵,大狐狸幽怨地瞧她。“你是浪漫杀手吗?”他追着她的裙角咬,“莉莉安,我专门选了很久的润毛膏,结果——结果你竟然在关心我掉不掉毛?” 难道不该顺势提出共浴要求,他再自然地往水里滴几管功效综合的精油? 极其注重自我形象管理的毛茸茸留给她一个萧瑟的后脑壳:“你不爱我。” 拨出几个毛旋儿,莉莉安嗅到一丝欲扬先抑、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味道。揉揉他干净又松软的皮毛,看来今天的打卡地点已然呼之欲出。 “别在这作妖,”她揪着他的爪子走进浴室,“你——” 开门的动作鼓起气流,铺天盖地的狐狸毛猛地荡上来并扑得莉莉安下意识退避。 嗯嗯嗯?这效果怎么和他预设的不同?仿佛看到自己挨打的未来,打定主意装天真无知博老婆心软,文森特迅速甩出尾巴并尝试遮掩痕迹。 于是大狐狸和恰巧睁眼的莉莉安对着被他掏瘪的数十个枕套面面相觑。 【文森特对仪式细节的执念令我惊讶:让他耿耿于怀的烤鸡店表白,婚礼前一定要买的陶瓷小竖琴,以及发情期第一天飘了满浴室的来自他身上的红色毛毛。 他说什么都不肯讲出这番布置的内情,但我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只死狐狸绝对是在和一些莫须有的对手争风吃醋。 也许在文森特的安排中,我本该在一处充满私人气息的空间里和他发生点什么,而那些毛毛本该听话地铺在一旁营造氛围。 总之,这场特殊时期的开端和我想得截然不同,好在他的本能及时行动,而我在一小段口是心非的推拒后和他愉快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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