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清音宗,因为曾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惹了太多视线,败落之后就不受仙门重视了,其他宗门接到讯息也大多是敷衍了事。 合欢宗能猖狂这么多年,和合欢宗与清音宗都是地处偏僻,其他宗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搅和进去有关系。 万剑门是大宗,向来以天下为己任,有的弟子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气愤不已,清音宗则是习惯了,神色都没怎么变,听到他们提起雁禾,脸上才出现愠怒。 韶光身边的少宗主林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韶光的示意下不甘地垂眸。 韶光:“我知道诸位的意思,但是雁禾已非我门派之人,且与清音宗间有血海深仇,诸位虽然已将她封印,但此仇未了,清音宗不会轻易饶恕她,诸位也不必来做这个说客。” 应沧澜心底一沉,看来这位宗主是知道他们与雁禾同乘,也将他们视作一派了。 果然,他们才坐下没多久,韶光就道:“诸位请回吧。” 应沧澜起身:“韶宗主,雁禾是否真的背负因果,还需重新计较......” 韶光微微偏眸:“我与她当年同秘境历练,她打伤我,抢走功法我可以不计较,她背离师父创立的清音宗,另立宗门,我也可以不计较,但应道友,你就是当年主导封印我这位师姐之人,你可以说出,她有苦衷,因果便可一笔勾销这样的话吗?她有苦衷,为何偏创立邪宗,创立后又为何助长他们气焰?” 不等应沧澜答话,宗主便闭上眼:“多说无益,各位请回吧。天道公允与否,我们都与她,不死不休。” 众人离开清音宗时,心情都异常沉重,在山门前发现有百姓哭着将孩子推进那山门,又听旁人说,这是清音宗在救那些被合欢宗残害的幼童,又沉默下来。 沈望原本以为采云已经是药引中年岁较小的了,看到来求清音宗救命的百姓连绵不绝,缓缓地捏紧剑。 第一次觉得,他们当时只是封印了首恶雁禾,而没能剿灭合欢宗,实在是太不应该。 应沧澜也眸光暗沉,等有修士气喘吁吁来告诉他们,沈扶闻与燕无争醒了,他才陡然回神:“你说什么?” 那修士穿着清音宗弟子服饰,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是真的,盛梳道友传音来说,他们适才醒了,只不过.....只不过......” 有好几个人上前:“只不过什么?!” 那弟子艰难道:“你们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应沧澜握紧剑,跟上去,等发觉天色骤暗时,才将隐藏的剑招挥出,那弟子软软跌在地上,没了声息。 周遭的浓黑却仍然粘稠得如有实质一般,化都化不开。 沈望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我们中计了!” “此地宗门甚少,也并非魔界与修仙界边缘,恐怕是合欢宗下的毒手。” “他们为何突然发难?!” 沈望的实力还算不俗,清点了跟着自己来的弟子发现没有少人之后便道:“想必是为祸凡人的秘密被我们发现,又担心我们转告给仙门等,故意出手。” “清音宗与合欢宗争斗多年,却也没有提醒我们注意提防,想来也没有想到合欢宗如此急切!” “听说此宗素来擅长制造幻境,我等对他们邪术却不曾了解,未备下解药,这可如何是好?” 一霎时间,众修士都慌了神。 应沧澜想起那修士说的,沈扶闻和燕无争都醒了,脑海中须臾飘过什么,却又没有抓住,只能定神,看向漆黑深夜中:“那是什么?” 黑色退却,露出来却是一片深蓝色的潮汐。沈望因当年缘故对清音宗秘辛了解一些,面露震惊:“这。”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传闻此处,是当年云浮道君囚禁那鲛人的弥海秘境。” 清音宗宗主看中了一只鲛人,并将人抓来,此传闻修仙界人人知之,只是这鲛人怎么了,弥海秘境又为何多年不曾出现,闻者寥寥。 可沈望却是在某一刻心悸一般想起雁禾那类鲛的蓝瞳,瞳孔瞬间放大,难道?! 修仙界只知云浮道君悉心教导雁禾,与她不止是师徒,更是母女相称。 但从来未有人想过,曾经第一宗门的宗主云浮,留下的雁禾,会是她与一个鲛人的孩子。 雁禾作为鲛人血脉,身上却没有魔气,难道也是云浮道君有意遮掩?! 她会为祸修仙界,不止是她本人贪心不足,更是因魔脉作祟吗? 一瞬间,被沈望压下去的天性本恶论又占据了上风。 知道内情的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其他人虽也震惊,但因没有联想到雁禾,只是神色复杂地望了眼那海面。 应沧澜:“事已至此,恐怕海下便是合欢宗众人隐匿之所。” 说罢投剑入水,直跃而下,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跟上了。 程悦却在拿出法器后,在应沧澜身边道:“你已臻于飞升境,可以得到天道的启示,如今可曾感悟到什么?” 应沧澜宁心静气:“如今还不知合欢宗意欲为何,我也未曾有所感召。” 他看到程悦的视线:“怎么了?” 程悦轻声:“自从与天道对上后,我们可有像从前那般频遇险阻过?” 应沧澜一怔,手指缓缓紧握成拳。 程悦移开视线:“你我历练百经挫折时,还曾调侃过此乃修仙必经之途,遇见妖邪越多,反而越可能得道成仙,可自从燕无争在万剑门被问询后,我们可曾像从前一般,即便是下山采买也能遇见妖物作祟?” 她摇头:“已经很久不曾了。你我都是像燕无争和师妹一样的天命之人,程云道友更是有后期被逆转的孤星命格,哪怕是在命无舛前辈的秘境中,也是师妹拦下了大半劫难。我们虽未做什么,却收获颇多。” “这不公平。” 应沧澜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哑声:“天道便是想要这样的不公平。” 女修换只手游水向前,应沧澜却接着道:“在幻境中,师兄已预料到结局,沈扶闻也说,即便师兄死在我剑下,天道也不会满意......” 避水诀让他们在水下可以畅说无阻,应沧澜却觉得喉间艰涩,仿佛什么挤在胸口,却无法直抒而出。 这也是天道的阴谋之一。 程悦:“我只想提醒你,凡所闻不可全信。” 合欢宗如果是要动手,等他们被黑暗困住便可于暗处偷袭,可如今却让他们自己向前,恐怕是想让他们自行发现什么,再产生误会。 她不会允许临渊含冤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即便眼前画面是雁禾灭了清音宗满门,她也宁愿再用自己的眼睛再去旁处问,去思考,而非全然相信,记忆就无法篡改,魔种也不可能有一颗佛心。 没过一炷香,海底便到了,他们见到的却并非合欢宗之人,而是如程悦所料,是他们没见过却很熟悉的鲛人。沧海。 他身处雅致安静的水宫之中,却没有传闻鲛人中的凶恶狠戾,只是有着深蓝色的发丝,在身后飘荡,鲛尾表面泛着粼粼的光,瞧着除了鲛尾,与普通修士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容貌生得异常漂亮。 雁禾就在这水底,她显然对这水宫比他们熟悉得多,找个位置坐下,便看着鲛人在拨自己面前的琴。 沈望恍然,云浮道君修笛,雁禾却修琴,却原来是他教的。 沧海的声音也很温柔,像是潺潺流动的小溪,却于海底飘荡柔和得浑然一体,不至于突兀也不至于轻易便被人听见:“你好像有心事。” 他会说修士的语言,一部分是云浮教的,一部分便是为了雁禾学的。 雁禾不说话。 鲛人靠近:“是修炼遇到什么瓶颈了吗?” 雁禾明显不想说:“你的鲛尾......” 她沉默片刻:“我也会生出这样的鲛尾吗?” 修仙界的人来听,恐怕会以为这是畏惧,因为鲛尾是鲛人的特征,生出鲛尾便意味着可能会为此界不容,可沧海却像没有听出来,又或者,雁禾本来也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询问。 “不会。” 鲛人轻声细语:“云浮好不容易封印住你的魔气,被封印了,鲛尾特征怎么还会跑出来呢?” 他明知道这是修仙界排斥魔族导致的因果,说这话时仍然是温和低声的,仿佛并不介意:“你会和此界其他修士一样,不会有什么不同。” 雁禾安静地看着鲛人,没人能从她眼中看出她在想什么,沧海也没有试图去探看,只是继续接着那曲子弹。 雁禾忽然说:“下月母亲要参加仙门大会,我送你出去。” 鲛人琴音一顿,他只是笑了笑,安静地摇摇头。 雁禾说:“不走你会死。” 他也只是道:“我不走。”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雁禾眼睫一颤。她素来像是一尊没有情绪的佛像,从前是冰冷唯我独尊,在这海底潋滟的波光中,却显得像是即将飞走的神女:“你知道?” 沧海抱着琴:“我不知道,但她这些年为了阻拦其他人进这里来,耗费太多心神,是应该的。” 他轻轻地说:“鲛人为魔君驱使,伤天害理,偿还因果,也是应该的。” 他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却像是为了等这一刻等了数年之久:“你真的无需在意,鲛人的寿命很长,修士却会有终结。” 他的手按在琴弦上:“总有一方是要先走的。” 雁禾静静地看了鲛人很久,忽然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沧海微笑起来:“等你遇到了就会知道了。” 走的时候雁禾低声:“你真的不走?我只能做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 她虽然并非真的与他们存在亲缘,剧情中的雁禾也多年没有见过沧海,但她终究是不想沧海作为天道引发清音宗大乱的一个引子而死去,她既然可以藏匿神农谷众人的神魂,自然也可以藏匿沧海的,可是沧海只是说:“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许多,又好像在一个人做些什么。” 他无奈:“如果你觉得解决不了,就去找云浮好不好?她很厉害,总能帮上你。” 雁禾没有理会,拿出琴:“你保重。” 沧海神情微动:“雁禾。”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们是你们的父母,哪怕你做了什么错事......云浮也不会不原谅你。” 人已经走了,鲛人才望着她留下的深海的波澜,轻轻地说:“我也可以替你偿命。” 他不知道,为什么雁禾不亲近他,也不愿意亲近云浮呢?他是魔族,可云浮不是,云浮很好。 她对他们的孩子也很好。 修士却跟着雁禾的视角一路出了弥海,看见她在弥海边望着那皎皎明月,看着沈扶闻不知何时伫立在她身边,见她不语,还递了一轮水镜给她。 那里面是一个女童,爬高去拽风铃,没拽到摔下来了,嚎啕大哭,雁禾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她说:“怎么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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