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他给我的八字里,有一个是他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当时才三个月,还在母亲的肚子里。他的母亲姓黎,我还记得她叫黎暮,是黎晖的同母妹妹。”禹谷大巫师说,“这下你明白了么?那个孩子不是辰州八宿,当我被关进别院没有多久,那个女人就被送了进来。我和她见过几面,她也想过办法帮我逃跑,可惜无论她有没有这么做,代王都不想留她。她在住进别院半个月后‘失足’落水而死,一尸两命。代王借着这个机会要处死别院里所有人,我想了一些办法逃出来,把她的遗言带给了她哥哥。” 黎司非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危月燕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黎司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玛图索惊呼起来:“他怎么能够这么做?!虎毒不食子,可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要一并害死么?”张孟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可怕。单永暮顿了顿,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头子以前说过,代王……陛下……他的好几个妃嫔都是,都是在怀着孩子的时候突然意外而亡的。这些妃嫔都是出身高门大户,有一个就姓张。所以我们家坚决不让女孩儿入宫……原来,原来是这样么……?” 禹谷大巫师打量着他们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轻轻点了点头。玛图索和乌朵满脸的难以置信,就连听了那么多东西的面不改色的丁洛都变了脸色。鲁德结结巴巴道:“可,可这是为什么啊!就算自己的孩子不是所谓的辰州八宿,也没必要连母亲也一起杀掉吧!再说这辰州八宿不是,不是皇室所厌恶的么?她的孩子怎么样都不应该死啊,她也不应该死啊!” “别被表面那些细枝末节蒙蔽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黎司非冷冷道,“无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辰州八宿,他都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做后盾。如果那个孩子,尤其是男孩,真是所谓的辰州八宿的话,那连母亲一起处理掉是最好的办法,不是的话也是一样,如果只是流产的话,无论是那个妃子还是她的母家都不会甘心。这样看来,辰州八宿还真是一个排除异己的好方法啊!” 鲁德看着他,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丁洛眼神一沉,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玛图索和乌朵你看我我看你,张孟参和单永暮则是都低下了头。危月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黎司非的手握得更紧了。黎司非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才有一种从噩梦中惊醒的感觉。他垂下眼帘来:“大巫师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这个故事到这里,恐怕还是没有完吧?” ---- “世人胸无成见,不能推究精微,只以惑世诬民,深可哀也。”───《卜筮正宗》
第59章 八宿之秘(下) 禹谷大巫师打量着黎司非,表情之中不知道有什么:“你振作起来倒是很快,这一点也和你父亲很像。你能这么快理清其中的关节,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还是因为你自己的所见所闻呢?” “二者都有,换做是衡明或伯商,也很快能够想明白的。”黎司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冷着一张脸,“大巫师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禹谷大巫师又笑了起来,可是黎司非实在是不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好笑的。禹谷大巫师笑够了,又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心急,我都说了,这个故事很长。要慢慢讲才能够讲完。别着急,坐着听吧。” 黎司非这才按耐住一肚子的问题,老老实实坐好,等着他说之后的事。禹谷大巫师见周围的几个人都冷静下来了,这才继续道:“之前在代王府的时候,他们为了逼我说出最后一个辰州八宿的下落,对我用了好几次刑,身上又有不少伤。我逃跑被发现的时候又被那帮人挑断了脚筋,在黎暮死时被挖掉了膑骨,那个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黎晖说要亲自处理我,借此机会把我带了回去疗伤。他们兄妹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愿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给你们听。好了,不说闲话,我在他的府上养了好久的伤,把我知道的、能说出来的事情都告诉了黎晖。他之后才告诉我,之前我算出来的第一个辰州八宿就是现在的皇帝!之后他就没有再管我,只是让我好好养伤。我稍微能活动的时候就想着要返回禹谷,但是黎晖那边实在是抽不出空来,我只能等待时机。可是这个时候禹谷的大巫师遴选已经开始了,这个机会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母亲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病逝了,我着急要回去,可黎晖也没有办法。在他的儿子,也就是你出生以后,他就要离开京华到靖远去。黎晖害怕我的事情被发现,便着手联络他在南疆的朋友,也就是郎青山的巫师。他们商量好了以后就要想办法把我送回南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存在被建宁帝知晓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姐姐透露出来的消息。总而言之这个计划被迫推迟了,黎晖只能把我送到另一个地方去。” “这个地方是单家。”黎司非说。禹谷大巫师点了点头:“没错。黎晖说他们私交还可以,加上单昭多多少少听过我的事,所以我就顺利地在单家住下了。他答应帮我回到南疆,而我则要给他即将出生的次孙算命,算出结果来我才能走。” “……然后你算出了一个虚日鼠。”单永暮低声道,“之后呢?你就顺顺利利地回到南疆了么?”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个时候南疆还是不太平,禹谷当时乱成了一锅粥,我需要强有力的盟友来解决一切。”禹谷大巫师淡淡道,“我回到禹谷之前先去了一趟郎青。用我当时手上能够动用的所有筹码和资源换取了山诏和云诏的支持。至于我用了什么筹码,就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事了,之后大概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了,我夺回了禹谷,同时对外宣称那个前往瑞州的禹谷人已经死了,是禹谷的叛徒,表面上和瑞州断了个干干净净。” 实际上未必吧。想到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事,黎司非对他的这个说辞直犯嘀咕。他原本以为南疆五大部之中对于瑞朝的态度有好有坏,关系至少也是有些区别的,谁知道这五个部落一个不落,都和瑞朝或多或少的有联络。说是最厌恶瑞朝的越川似乎都和他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禹谷大巫师大概能看出来黎司非内心在嘀咕些什么,又道:“我奉劝你还是谨慎一些好。南疆和你想象之中很不一样。越川人虽然厌恶你们,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皇帝,但是无论在哪里,都有值得做生意的人在。我回到禹谷成功站稳脚跟以后,黎晖就出了一大笔钱,要我帮他安置一些人。” “安置一些人?什么人?”“你的意思是,这次和越川一起袭击山诏也是一笔‘生意’?”黎司非和鲁德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禹谷大巫师。众人视线焦点的大巫师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别一起问,这两个问题都不好说,我一个一个答。先是你,黎晖的儿子,你想知道的很快就会知道的。我已经让昭昭去叫人了,过一会儿你就会见到他们。然后是山诏圣子的问题。我的的确确是做了一笔生意,要求也的确是拖住你们,不过不止是和越川。然后这笔生意的内容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依赖于我的自由发挥,如果这么做得罪了你们,我很抱歉。毕竟禹谷和山诏还要做好久的邻居,得罪透了可就混不下去了。希望山诏这边是大部落有大部落的气量,早早放我们一马,日后还长着呢,嗯?” 鲁德拉下了一张脸,没有说话。丁洛在他身后轻轻摇了摇头,可能是在示意他冷静,也可能是在劝自己冷静。这兄妹俩劝人的方式很是类似,被劝的人很老实,鲁德虽然还是拉着一张脸,但是气势已经比刚才收敛了很多。黎司非仔细思考了一下,抓到了禹谷大巫师话里的一点问题:“不止是和越川做的生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西岭不完全会甘心的。在你们还在西岭那边的时候,西岭王就来同我做了一笔交易。”禹谷大巫师倒是答得很快,“我觉得有利可图便答应了。还有一个大客户的要求也是如此,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得到三份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从前我觉得,瑞州人心狠手辣,罪该万死。我受过的伤都要找他们报回来。不过后来我明白了,瑞州人心狠手辣都是为了自己,但也可以在利益面前低头。说来还要多谢他们给我的启发,禹谷才能顺顺利利活到今天,也一点点壮大。”禹谷大巫师眼中的阴暗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平和的模样:“还有什么话想问,就一并问了吧。我欠黎晖的人情早就在交易里还完了,现在是黎暮的。加上和我们的邻居的好关系,我还可以回答你们各一个问题。瑞州一个,云诏一个,山诏一个,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机会很宝贵,商量好了再问。” 黎司非看了看乌朵,又看了看鲁德,最后是乌朵先开了口:“如果瑞州人要和云山二诏开战,禹谷会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站在南疆这一边。毕竟我还是很讨厌瑞州现任皇帝的,不过他死了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考虑。”禹谷大巫师答得很快,“山诏呢?还要问一样的问题么?” 鲁德面沉似水:“我想问西岭和越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让禹谷认为伏击山诏是值得的。”禹谷大巫师摸了摸下巴,淡淡道:“西岭掏空了国库,也让我们接受了一部分领地。越川则是因为邻居的缘故和我一个老朋友的份上稍微算得便宜些。不过我那位老朋友的面子也只是这一次。如果山诏圣子想要出资让我们给越川找一点麻烦,我可以看在邻居的份上算得稍微便宜一点。” 鲁德看着他,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当初是借了山诏和云诏的力量才回到禹谷,成为大巫师的。”而禹谷大巫师不为所动:“我早就说过了,这一切不过是交易。我付出了一些东西,两诏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所以我们才能像现在这样坐着谈条件。”他说完就再不理鲁德,转头看着黎司非。鲁德似乎还想再问什么,被丁洛一把拉住了。禹谷大巫师用余光扫了他们一眼,随后转回头看着黎司非:“好了,到你们了。你想问点什么呢?” 黎司非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无视了单永暮和张孟参投来的目光,问道:“我想知道,您的那位老朋友是不是姓苏?他…她还活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直处变不惊的禹谷大巫师都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黎司非不知道他笑个什么,只是手心隐隐冒出了汗。禹谷大巫师笑够了,直勾勾地打量着黎司非:“看来我先前的判断并不准确。你很像你母亲,而不是你父亲。你并不蠢,而且十分能隐忍。或者说……你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敢直接问出来,对么?” “我只是认为这样问会更合适。”黎司非说,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并没有落下去,“大巫师究竟答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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