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以后,永定公主站起身来,走到司琊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永定公主问司琊:“我那从未见面的父亲是位好皇帝吗?” 司琊没有回答,记忆里的大陈朝最后一位皇帝陈昭帝并不是一位明君,横征暴敛,天灾人祸,大兴土木,重用奸臣,被奸人高安一刀捅死在承德殿一点都不冤。 永定公主却替司琊回答:“我们还真是对父女啊,他不是,我也不是。” 最后司琊听见永定公主悲伤的自嘲道:“我无能,懦弱,却偏偏是最后唯一的公主,真是天亡大陈。” 回到营帐后,司琊先下马车,留永定公主在马车上换衣服。 过了一会,永定公主换上了宫装,司琊扶她下马车,打算陪她回主帐。 陪她走了两步,永定公主侧脸对司琊说:“谢谢你今天带我出去,也谢谢你让我看到外面真实的一切,你不用送我回去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吧。” 司琊返回时,却看到驾车的侍从并未将马车卸下来,而是将马车再次驾出了营地。 司琊偷偷的跟了出去,发现驾车的侍从鬼鬼祟祟的将马车驾到人迹罕至的树林,将马车从马上卸下来,放火烧了这辆马车,然后骑马而去。 司琊看着熊熊燃烧的马车,心头疑虑丛生:那明明是一辆空马车啊?!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的毁掉?! 没过多长时间,福宁宫就出了大事,永定公主被查出了天花。 得知这一消息的瞬间,那辆熊熊燃烧的马车立刻浮现在眼前,难道那辆马车里面有东西沾了天花? 那身衣服! 那身穿在永定公主身上,司琊一路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的那身小厮的衣服! 司琊不顾一切的闯进了父亲的书房,他似乎知道我要来,见到司琊一点也不意外。 司琊率先开口问道:“这件事是不是您做的?” 父亲这次很坦率的承认了:“是。” 司琊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永定公主是您派人寻找回来的,您对永定公主一向恭敬,您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面对司琊一系列的质问,父亲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永定公主不在了,你与她这桩婚事自然作罢,以后你的婚事我也不再干预。” 司琊震惊的看着父亲:“那是大陈朝最后的皇室血脉,现在所有的大陈朝旧臣还能如此忠心,都是靠着对大陈朝皇室最后的那点赤忱,若是永定公主不在了,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父亲却叹息的说道:“大陈朝早就不在了啊,我为什么为了那根本不存在大陈朝牺牲你,牺牲魏湘,你们才是我的亲人啊,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看着父亲有些落败的身姿,司琊忽然发现父亲已经如此沧桑,这些年来奔波劳碌这奄奄一息的大陈朝,而他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埋怨他给自己安排的这桩婚事,甚至因为这桩婚事差点父子断绝关系。 这一刻,司琊决定放下以前与父亲的恩怨。 司琊对父亲说:“您打算怎么安置殿下?” 父亲回答:“我们商议了,一致认为将殿下送到行宫治疗。” 司琊对父亲说:“我随殿下一起去吧,殿下在行宫也需要有人照顾。” 父亲愕然的看着司琊:“那可是天花,是可能死人的。” 司琊说道:“这件事是由我而起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照顾殿下,父亲不要再劝我了,我主意已定。” 父亲看我一脸决然,也没有再坚持。 次日,司琊陪着永定公主从福宁宫出发,前往行宫。 一路上,永定公主都没有清醒,直到行宫后她才有短暂的清醒。 永定公主虚弱的问道:“你为什么留下来?” 司琊轻声告诉永定公主:“臣留下来照顾殿下。” 永定公主听到司琊的话,赶紧往外推司琊:“我不用你照顾,你赶紧走,你没得过天花,你难道不知道天花能死人的吗?!” 司琊握住永定公主滚烫的双手:“殿下怎么知道我没有得过天花?” 永定公主双手挣扎出来:“得过天花的人,脸上都是有麻子的,你看看你的脸,多俊俏的一张脸啊,连个麻子都没有,怎么可能得过天花!” 司琊拿起永定公主的一只手,然后将手放到我左下颌处:“殿下,你摸摸看,这里就是你说的麻子。” 永定公主滚烫的手被司琊凉凉的手握在手中,碰到他冰凉的脸,忽然问道:“你是谁?” 司琊被问的一愣,想了想回答:“臣是殿下的驸马。” 永定公主撇着嘴角:“你才不是驸马呢!驸马才不会让我摸他的脸。” 司琊笑着说:“那殿下大婚那晚不也戳了?” “有么?”永定公主耍赖道:“才没有呢。” 永定公主似乎还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但最后我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永定公主高烧一直不退,整个人都在迷迷糊糊中,司琊在旁边同永定公主说话,我往永定公主嘴里灌药,我在永定公主的额头上放冰冷的帕子...... 一连几日,永定公主高温不退,整个人已经恍恍惚惚。 忽然永定公主睁开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床边的司琊:“司琊,你来了。” 司琊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永定公主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唉,你怎么现在才来上书房啊?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啊。” “我送你糕点,你说你不爱吃甜点,送你文房四宝,你说你用不惯,送你我最喜欢的绸缎,你说你用不着......你说我对你好怎么那么难呢!” “我以前都是这样对其他人呢,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那他就会成为自己的兄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我对你好,也只是想让你偷偷帮我作弊,帮我在太傅面前说好话,你怎么能把你自己给我呢!我才不要你以身相许呢!就算你俊俏,可嬷嬷常夸我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你还玩失踪,竟敢一声不响的去了什么,什么下邳,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着急嘛,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等我想到办法拒绝的时候,钦天监都送来了黄道吉日......” “不过,嘿嘿嘿,和你成亲也不错,我都不用去上书房了,哈哈哈哈......” 听着她语无伦次,司琊赶紧喊来御医,御医看了看,低声对司琊说:“驸马,殿下回光返照,怕是不行了,要不要同......” 司琊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你在这里照顾殿下,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出去找大夫。” 整个行宫仿佛一座死城,笼罩着死亡的气息,司琊骑上马一家一户的寻找民间大夫。 可他们看了永安公主的症状后,纷纷表示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有位大夫不忍看我们生离死别,同司琊悄悄的说:“我听说城外的法华寺许愿灵,不如公子去试一试,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司琊连夜骑马去了法华寺,他跪在佛前祈求佛祖能够保佑永定公主:“殿下这次若能度过此次难关,我必真心相待,绝不辜负,一生一世。” 也许殿下命不绝于此,也许佛祖真的听到了司琊的愿望,在回来的途中大雨滂沱,司琊在城外躲雨时遇到了同样在城外躲雨的老大夫。 这位老大夫听了司琊的描述,递给他一副药方给殿下服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11章 7 回到行宫,司琊命人去抓药,然后司琊亲自熬药喂给永定公主。 不知道过了几天,司琊睁开了眼睛,发现永定公主已经醒了,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司琊不可思议的问道:“你醒了?” 永定公主想张口说,可一张口嗓子扯的疼,疼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琊立刻起身,从桌子上倒给永定公主一杯温水,小心的递到她的嘴边:“殿下,先慢慢的喝点水。” 等永定公主喝了半小杯水,司琊又熟练的扶我躺下,对她道:“我去请御医,殿下再休息会。”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五六个御医都被我唤来,轮流在床边给永定公主诊脉。 “真是奇迹啊,殿下的脉搏已经平稳,只是还有些虚浮,日后只需要好好调整。” “太不可思议了,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我大陈朝的幸事。” 司琊听完御医的话,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大约也是放心了。 司琊将永定公主康复的消息传回朝廷,朝廷立马派人接我回宫,永定公主却不想回去。 司琊劝说:“殿下,回宫吧,朝中还需要你出面来稳定局势。” 永定公主看着司琊:“那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照顾我吗?”接着哼哼道:“当初在宫里见你一面可不容易,我还要早起。” 司琊笑了笑:“没想到殿下这么记仇。” “你以后叫我山慈。” 山慈?山慈!山慈?!永定公主就是山慈?山慈就是永定公主?! 云沐睁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永定公主就是山离的话,那是不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空间,就能找到月老上仙! 可他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云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时那股压迫感又出现了,好像只要这位公主出现,自己都会感到那种不适,仿佛有人在旁边盯着自己一样。 云沐不禁打了下寒颤。 司琊竟然直接拒绝道:“殿下,君臣有别。” “可是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司琊却皱起了眉头,缓缓道:“并不是真正的成亲。” “那好,我们回宫”永定公主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及笄了,我们可以圆房了。” 司琊也看着永定公主,好一会才问我:“殿下想清楚了?” 永定公主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想好了。” 司琊却笑了起来,给永定公主讲了一则故事:“我曾在《坛经》中看到这样一个故事:当时有风吹幡动,一僧说风动,一僧说幡动,争论不已。惠能上前说:你们辩论不休的原因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你们作为修行人的心在躁动,心不清净啊。” 永定公主皱眉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在动啊?” “你是风动,我是幡动。” 永定公主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没有惠能说的心动?” 司琊说:“或许以后就会心动。” 司琊与永定公主圆房了,他在无人的时候也会唤一声“山慈”,直到朝廷收到了云中告急。 司琊同永定公主说他要去云中,永定公主直接拒绝。 “云中不能失,云中是陪都最后的屏障,现在骠骑将军在渝州无法脱身,现在能试图一战的只有我。”司琊跪在永定公主面前冷静的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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