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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站起来。 永定公主似随口问道：“你认识司琊吗？” “奴婢是驸马的乳母。” “是么？那你也一定认识骠骑将军的千金魏湘吧？” 嬷嬷浑身一颤，说道：“是......” 永定公主点点头，看着远方，忽然眼前出现如海市辰楼般的司琊。 永定公主对嬷嬷道：“你看，司昶还知道来送我？” 嬷嬷惨白着脸看向身后，却空无一人。 “嬷嬷，我同司琊说会话，你们不要插嘴。” 眼前出现的是第一次初见的少年司琊，眉眼还未展开。 “你是不是在想，哪里来的傻丫头，竟然是公主？”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在上书房正在读书的司琊。 “你是不是在后悔答应，当我这个蠢笨之人的伴读？”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同司琊搞好关系时他冷漠的脸。 “你是不是特别烦我，明明表现的那么明显，我却始终缠着你？”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得知要娶她时抗拒的脸。 “你答应娶我，是因为你爹让你娶我的？”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不想答应她却又不得不答应她无奈的脸。 “你不愿帮我得到那只白鹿，因为你答应过她要送给魏湘，对不对？”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因让她染上天花愧疚的脸。 “我得天花是不是你们的计划？”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不得不假装去爱她的脸。 “你照顾声天花的我，是不是因为你爹让你接近我？”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终于达成任务欢愉的脸。 “你听到我说喜欢你时，你是不是因为完成任务心里松了一口气，”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欺骗她嘲讽脸。 “云中你不是不去不可，只是可以远离我的一个借口？”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看她像傻子的冷漠脸。 “你云中之所以受伤，不过是想留住来增援的魏湘？”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终于完成任务的兴奋脸。 “你说你也是盼着这个孩子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除了有司家的血脉，还有皇族的血脉？”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第14章 10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无所谓的脸。 “有了孩子，所以你们就杀了我娘？”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出现的是司琊带着万千面具的脸。 “原来我真的从来都没有看懂你。”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永定公主离三千台阶只差一步时，她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司琊，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不会拉住我？” 永定公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万千司琊的脸消失了。 永定公主低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司昶，看着司琊相似却不相同的脸向她凑近时，她在最后一刻心软了，在向后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将怀中的司昶抛向了身旁的嬷嬷。 身体沿着三千台阶滚落，钻心的疼痛，身体像球一般滚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层。 最后永定公主躺在三千台阶之下，模糊间她好像再次看到了司琊的身影。 永定公主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却也无法再确认他一眼。 我是风动，你是幡动，未曾心动，此生却已尽。 这时司命簿倏然发出了白光，将青九和云沐带出幻境。 青九看着自己伸出的手，眼前已经没有永定公主。 云沐活动了一下，确认自己真的已经脱离了司琊的身体，看到怔愣的月老上仙，他刚想开口叫她，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那时司琊解决完唐门，在唐门拿到解药，再赶回来的时候，永定公主已经离开渝州。 魏湘的毒已解，骠骑将军也从下邳回到渝州。 司琊拒绝了骠骑将军的再三挽留，执意要赶回去参加司琊的周岁宴，这一次他不想再失约。 司琊满怀激动的想象永定公主见到我时的惊讶与欣喜，也会同她解释在渝州发生的一切，却万万没想到他见到的却是永定公主从三千台阶上的纵身一跃，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司琊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可是怎么也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安葬好永定公主之后，司琊回到福宁宫，发现嬷嬷跪在殿外。 嬷嬷重重的朝地面磕了一下头，递给司琊一方帕子，里面包着些纸的碎屑：“公主殿下曾经非常珍贵的保存着这张纸，直到太后过世后，殿下才将这张纸撕的粉碎。” 司琊看着眼前的这些碎纸屑，纸屑撕的非常小，完全看不出这张纸上写过什么。 嬷嬷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那天，殿下从未哭的如此伤心。” 司琊仿佛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手里狠狠的握着手帕，仰起头看向远方，问道：“当年在上书房的那些事情是你告诉永定公主的？” 嬷嬷浑身一颤，头再一次重重的砸在地上，跪在司琊的面前哭着回答道：“公子，这些事情都是老爷让奴婢做的，当初奴婢就是老爷送进皇宫留在殿下身边的。” “最初奴婢只是向老爷回禀殿下的生活起居，取得殿下的信任，后来老爷突然让我给少爷和殿下牵线。” “那时奴婢想，少爷那样优秀，若是能与殿下在一起也是一桩好姻缘。” 嬷嬷的声音仿若远在天边，却近似在耳边：“可是从渝州回来，殿下的性情就变了，很少再提到少爷，也很少去照顾太子殿下。” 司琊绝望的问道：“那天，永定公主知道了你的身份了？” 嬷嬷声泪齐下：“是。” 司琊有些麻木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滋味，万蚁食骨，他转身离开，留下跪在殿外哭泣的嬷嬷。 司琊走进福宁宫，这里面的一切和自己离开前的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再也没有坐在窗边等自己回来的那个人，冷冷清清。 他呆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等他再次回神时，却发现外面天色已黑，他轻轻的抱住了自己，缓缓的躺在床上。 司琊一直觉得他与永定公主还有漫长的岁月，他只是喜欢她，只是在意她，但直到此时他才清楚的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爱上了她。可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份爱时，她已经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二日，他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永定公主没有选择自己跳下去，父亲是不是也没有打算留下永定公主的性命？” “......” 司琊前进了一步。 “自始至终，你都在一直利用永定公主拉拢旧臣，永定公主就是你手中的棋子。” “......” 司琊前进了一步。 “当有了更好的棋子，便可以随手将永定公主弃掉。” “......” 司琊前进了一步。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才让永定公主染上天花，你是让永定公主在绝境时爱上我，心甘情愿的生下流着司家的血的孩子！” “......” 司琊前进了一步。 “那个奏折是你故意让永定公主看到，你知道依照永定公主的性子，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渝州。” “......” 司琊前进了一步。 “你让骠骑将军留住我，却没想到我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让我亲眼见证了永定公主的死，让你的谎言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 “......” 司琊前进了一步。 “你满嘴仁义道德，却是狼子野心。” “......” 司琊前进了一步。 “我不会让司琊成为你手中的下一个棋子。” “......” 司琊前进了一步。 最后司琊站在父亲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永定公主真的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吗？” “......” 从父亲骤变的脸色中，司琊得到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永定公主曾经付出的那份感情真实的摆在司琊的面前。 司琊浑浑噩噩的走回宫中，见到了抱着司昶的嬷嬷，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第一眼司琊就知道那是他和永定公主的孩子，却孩子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像永定公主的地方，反而和自己长得非常像。 司琊看着司昶，本该是三人的团聚，如今却成了两个人的重逢。 他站在整个皇城最高的地方，看着城外人来人往，他想离开，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离开前，司琊决定带着司昶再去看望永定公主一眼，他抱着司昶站在陵墓前，轻声说道：“对不起，司昶我会一直带在身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棋子，这次我决不食言。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这一次决不食言。” “这天下还是你的天下，我在此立誓，永不称帝，决不食言，若有违此誓言，万箭穿心，不得善终。” 司琊要离开的消息瞬间传遍朝野，一片哗然，但他不再见任何人，也包括他父亲，外面纷纷扰扰，司琊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拼凑着那些碎纸屑。 那是一份和离书。 竟然是一份和离书。 永定公主最后给他的竟然是成全。 你是风动，我是幡动，此生却来不及说一声，是心动。 看着司琊带着孩子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离开陪都金墉，云沐最后长叹一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九疑惑的看着云沐：“财神上仙，你说什么？” 云沐摇摇头，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从刚才的幻境中回过神：“月老上仙，你刚刚说是什么？” 青九指着自己的司命簿：“我打开司命簿了，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也遇到了司琊，不过不是我家的仙君，他可不是个好人，负心汉，辜负了公主的一片深情......” 云沐心想：我就在那负心汉身上。 云沐还是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也附在某个人的身上？” 青九没有注意到“也”字，愤愤回答道：“我飘在半空中，和公主绑在一起一样，她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哪里。” 云沐心想：难怪只要碰到司琊和永定公主在一起，他就感觉到周围有压迫感，原来这压迫感来自月老上仙。 青九问：“财神上仙，你的司命簿没有打开吗？” 云沐不自然的啊了一声，然后咳嗽了几下，才将自己的司命簿递过去：“上面多了两个字，司昶，好像是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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