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纵是亲兄弟,胡振邦也不敢出言相助此时顶着三百多斤肥膘,堆着一身肉肉与猪头的兄长。 何况明知胡胖子性命无忧,顶多是皮肉受罪,他们这些“运气极差的小喽啰”,还是躲一边儿,歇菜吧! “三爷,祖宗,胖子可终于见到您啦!” 胡胖子何人?没脸没皮最是不走寻常路的人物!他知三爷好洁,不敢扑上去抱大腿,索性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手打掌,涕泗横流的嚎开来,就那嗓子,山魈听了也得吓一哆嗦: “您可不知道,我家这对儿败家精的弟弟,真的不是东西呀!他们惹上了事儿,就把我扛来填坑儿。 三爷,胖子我苦呀……,这俩破孩子太坑人了,您可得给胖子我,做主呀!” 我说哥,有你这么埋汰自家弟弟(表弟)的吗?这么睁着眼说瞎话的告歪状,合适吗? 胡振邦和叶承远无奈对视一眼,对胡胖子那市井泼妇告刁状的模样是接受无能,不着痕迹间,四兄弟有志一同微退开些许,没脸看呀! 三爷桃花明眸眼波轻挑,也不开言,就这么轻抿着绯色朱唇看着,脂玉般白净明透的手掌,慢条斯理的轻拂去袖口那点纸灰,就这么不开口,且用有趣目光看着胡胖子演戏。 那明眸光转中的一缕戏谑,让胡胖子也演不下去了,讪讪笑着自地上爬起身,赔着笑,一脸受气小媳妇儿似的挪近三爷身前三米后,死活不再上前,谄媚而小心的道: “这……,三爷,看在我胖子素日里对您还算恭敬份儿,能不能,只揍个半死,留我半条小命儿呀!” 三爷斜睨胡胖子一眼,波光潋滟若映日光耀下的湖水,却又带着璀璨星辉般灵动双眸中似有笑影,宛若春燕掠波,翅点涟漪,晕开圈圈水色,而后又复归平静,那若有似无戏谑之色化开了玄冰的冷冽: “甭现了,说吧,又惹着什么了!” “胖子我也不知道啊!是我家这俩不省心的货,坑我呀!” 得了三爷的话,满血复活的胡胖子,挤着那对都快在他脸上找不见的黑豆小眼儿,转头就把他那俩没义气的兄弟给卖了个底儿掉。看着自家兄弟缩头缩脖子的怂样,心里那个美。 这口气出得,舒服! 胡振邦真的要哭了,自家兄长这坑弟弟的本事见长,明知三爷清冷孤傲目下无尘,偏仗自家入得三爷的眼,就这么坑兄弟,也太小人了。 不过,这三爷人已然到此,纵是把自个儿当成膏药,死贴也得贴上去,于是,叶承远涎着脸凑了上去,先弄了张太师椅擦了又擦,漆皮儿都快擦掉方才请三爷上座,而后蹲坐在三爷脚边儿,做幼犬乞怜状。 不敢上手为三爷捏肩捶腿,便坐那儿用手指头捅地皮儿,掂量着轻重小声细气捏了嗓子把话说了个明白: “三爷明鉴,原本不该扰了您的清静,可我兄弟接的这三桩活儿实在是邪性,且不说滇南的‘铜甲尸’和兰陵的‘飞僵’,光就我们几兄弟引的这具‘行尸’就够奇。 三爷您高人,可您见过活人变‘行尸’的吗?这家主人的兄弟已然在大夫诊断命葬后才入土为安,入土前光水陆道场就作了七日,还因是寿不足而立之年,不能作四十九日大法会才罢的。 加之又多停了三日,十日后才方入土,若真郎中误诊,乃为假死,不食不饮十日,也够弄假成真了。 可那位,不光从地底下爬了出来,且身若铜尸形若枯木,偏还有气儿,抓回来能饮能食,除开不得口,与生人无异。 我们兄弟这点儿道行,也就抓抓尸还行,见识实在浅薄,想着大兄得您的眼,才把他背来请您的。 若有不周,您见谅海涵!” “大胸?你俩才胸大呢!哥不叫哥,拽那门子文?不会好好说话儿是吧?” 胡胖子抬手就一“脑瓜儿”呼在叶承远的后脑勺,看似用力也不过是轻推一下,这个表弟傻是傻,他胖爷也是护着的。不过是作个样子讨个巧,好与三爷说项一二,转身搓揉着一双白胖“熊掌”,满脸的谄媚: “三爷,这事儿,实在是~,请您赏脸了!”
第十五章 姜柏亭是个聪明人,他虽无子以继家业,但其弟松轩却是有二子,均是出自其已故之元配方氏。 不错,那刘氏是继室填房,并无所出,故姜柏亭所抱姜松轩之长子姜皓,与刘氏并无关系。且,因其乃继母,对刘氏素来便有些芥蒂,那么,刘氏若暗中设谋,也说得通了。 三爷人物风流,清逸出尘,看似玉树琼华的干净人物,却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傻子,只在这府中看过一圈儿后,冲胡胖子轻挑桃花双目以示意,机灵的胖子绕到那妇人身后就是一脚。 刘氏正低着头,杏核儿眼飞快乱转着,攥紧着手帕想招儿呢,却不想被人从背后一脚就踹趴在地上,因其势太猛,紧握手心儿里的一只青瓷小瓶脱手飞出,砸在地上碎裂后,露出一条金色的蚕宝宝来。 “金蚕蛊王么?确是人间的稀罕物呢!” 刘氏还未及爬起身来,她的后背已被胡振邦踏上一足,那条金色蚕宝宝也被尚飞用戴了金丝手套的手捏了起来。 金蚕宝宝刚刚要张开小小嘴巴,露出锋利尖锐小白牙时,那黑芝麻粒似的小眼睛,却瞟见旁边修竹玉立,宛若傲立雪岭之巅玉树琼华的三爷,肉乎乎小身子一僵,芝麻小眼中晕起委屈水光盈盈。 人家还是宝宝,打不过,好可怜! 尚飞还在戒备这小东西会暴起伤人,却不想,小东西只身子一僵,便泪汪汪的委屈得要“哇哇”大哭出声。 顺着小东西委屈目光看时,三爷正微抬自家那脂凝冷玉似的手,浅粉带着贝壳微光的指甲透光极美,朱唇轻勾,似晕开一树杏花如雨,语声缱绻若耳语,然,细品之下,却带着透骨入心的森森寒凛: “爪牙若是太尖长,便该修修了!” 金蚕宝宝人性化的用腹足将小嘴巴捂住,肉肉小身子扭扭卷卷,那委屈可怜小样子,让尚飞兄弟几人都有几分不忍心,活似自己欺负了个小孩子一般。 “行了,堂堂开了灵智的金蚕蛊王,年岁上千,还装什么小儿,做什么可怜,你褪的皮全贴脸上去了吗?” 比之尚飞兄弟的不忍心,三爷却是一派淡然,语声凉淡若梨花轻瓣落清泉,明澄却又隽永,有着让人入耳沁心的透通: “别装虫了,自己告诉他们,你怎么会帮那女人把姜松轩变成活尸,所为者何。” “人家,人家才不是虫呢!” 小小软糯得象糯米糖似的童音在众人脑中响起,它不曾现于耳,却回响于脑海之中,令人感觉新鲜,却也更惊于这蚕宝宝似的小东西那逆天之力。 胡胖子与胡振邦兄弟几人也惊觉,若非三爷在此,他们兄弟不栽在此地,那才真是运道逆天了! 背上冰寒,全是一身身的白毛汗,幸亏呀! 胡胖子“嗷”的一声,凑近三爷身边,满眼的星星,满脸的谄媚讨好与隐隐兴奋: “三爷威武,若非三爷在,只怕光这只小东西就够要了我哥儿几个的性命,真是多谢多谢三爷了。” “别贫了,别看这小东西小,它的年龄当你太爷爷都够了!去,该问什么自个儿问,少跟爷这儿泡蘑菇。” 三爷是真不想理这胖子,胡胖子就是个麻烦精,给他个好脸就死贴上来,撕也撕不掉。但若不理,却又状若弃犬,垂了耳朵夹着尾巴,一脸的可怜兮兮,实在是轻不得重不得,真是无语之极。 世间本无事,恩怨孽障皆源自心中恨怨所生之——“贪嗔痴”。刘氏亦是如此,她原也仅是小家碧玉,虽不及大家闺秀来得身份体面,行止大度,却也不失温良之性。 初嫁之时,也是一腔小儿女情怀,怀抱憧憬,想着相夫教子,儿女绕膝。却不想,圆房之时才发现,所嫁之人非是相看之人,她相中的威武矫健的男子,却是病弱之夫的兄长,是她的大伯。 若仅如此,刘氏也就认命,偏生这病弱丈夫先前还有个亡妻,余下二子,长子已然八岁,幼子亦有五岁,她堂堂嫡女居然成了别人的继室填房,更日日受继子之冷语恶言白眼,更甚者,拳脚以向。 当初姜家遣媒上门相看订亲,可说的是元配正室,是一家主母,而非这般不尴不尬的身份。 更可气者,明明说的是姜柏亭,相的是姜柏亭,却因何李代桃僵,行了移花接木之计? 若仅刘氏受害,这小女人或也罢了,忍了这口恶气。却不想因此婚事,让刘家二老受亲邻嗤笑,笑其卖女求财,把一对心疼女儿的老父母生生气死。 刘氏幼年曾救得位苗疆异士,得其相赠金蚕蛊王,恨极之下以血哺蛊,在府中上下各有相关者皆种下金蚕蛊虫卵,待得蛊虫孵化,这姜家也将覆灭,而她以血哺之盅王,也当寿尽。 胡振邦不曾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他看着刘氏眼中的疯狂,知其所言不虚,沉吟半晌方才问道: “刘氏,你房中有条暗道,所通之密室中有尸气,你可知?” 刘氏此时已挣扎起身,早已抚平衣上褶皱,理好云鬓花容,杏核眼中全是冷冷不屑: “你还真当这姜家有好人吗?姜柏亭若真是个仁人君子,做得出这种下作的骗亲之举么? 告诉你,那姜松轩变成活尸,便是他那好大哥的手段,因为,姜柏亭妄想长生,故盗得古墓中的养尸古笈,以他的血脉兄弟来练手,所以才让原本身子还算康健,能娶妻生子的弟弟缠绵病榻。 姜松轩的元配方氏之所以命殒,就是发现这个秘密,至于尸首,就在那地下暗室中。金蚕蛊毒虽是夺人性命,却又有以毒攻毒之效,两两相加才会让姜松轩变成活尸。” 胡胖子倒吸口冷气,伸出自家胖爪子,胡振邦与叶承远一手一个拧了耳朵拖到一旁,小声私语: “这档子事儿立马撒手,千万不可以再掺和下去,这他娘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的脏污事儿。 那娘们儿可是半点儿虚言假话也没有,这姓姜的真不是东西!快,别磨叽,收拾家伙事儿走人。” “走?走得了吗?” 刘氏咬破指尖,葱白玉指上血珠殷红若相思子一般夺目,就着尚飞轻托金蚕宝宝的势,边喂它自己的血,边浅笑温语: “几位大概没人注意,这里,除了诸位与我这小妇人,姜家人是一个也没露面,全憋着坏,准备把我们一齐全灭,也免得他姜家的恶行昭显天下。 想走,这可难了!”
第十六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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