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轻吟浅唱,一缕幽歌悠然传来,语声恍若高天碧空,有着淡看风云的洒脱与自在,传入耳中,如清泉静静流淌过干涸龟裂的田园,带来春生绿意,看那枯木老藤生出新芽,舒展碧叶。 屋中众人,除了悠然自若的三爷,犹自在细品着,从姑苏齐府八爷手里“打劫”来的极品好茶,连神经大条得水桶粗的胡胖子都变了脸。 原本屋外人声隐传,却在歌声起后归于死寂,纵是胡胖子这种人物也扛不住,心里打鼓,这歌声涕心荡尘,优美而却俗,然,此时入耳,比之鬼啸狼声更渗人。 “小九,你能不唱这《山鬼》么?当兄长的知道,你被人当做美人追求心情甚好,可也得小心,别随意吓着别人。” 青玉茶盏轻放下,三爷那双桃花明眸轻转,敛去柔波的双眸没有半分风流自赏的浮华气,反显得凌厉逼人。 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一抹清冷自持,唇勾浅笑,语声泠泠若月色寒凉,白梅轻落后的碧潭冰泉,却在冷冽中透出清雅淡香,入耳却有隐约难觉的欢悦与亲呢: “来了,也不进来,等着让人请么?” “三哥,您这嘴,我是真服了,有理无理都罢,终归来您这儿,小九就一听训的命。” 若说姑苏齐家八爷清华绝代,姿容昳丽,宛若一树白玉兰花,傲骨天成遗世独立的话。三爷便若盛放于昆仑雪岭的倾世桃花,最是风流艳骨,却又逆天而行高踞孤峰绝岭,欲与天争,冷看红尘。 然这进房的这位却不然,清冷疏离,若一轮冰月高悬于碧海青天之上,又似朱砂红梅,纵绽放于冰雪寒天之下,却显得灼灼热烈,入目殷红艳色,却又冷落而孤傲。 浅浅冰蓝色的长衣,暗以同色丝线绣以海棠花绽,眉目温润如上好的羊脂软玉,原是冰石之质,却触手生温,莹润清透。 葱根似尖削白皙温软似玉的手,不若三爷的修长冷玉般带着玄冰似的通透冷硬,只一看便觉温暖柔软,一片碧绿通透连叶脉都雕琢得分明的玉叶轻拈在指间,更显润白清透。 狭长眼尾似微上挑,带着三分妩媚及几许不羁风流,却又清雅精致得象不沾红尘的玉人,语声轻快若松下流过的山涧飞泉,琤琤琮琮若玉珠击银盘般好听: “三哥,不过是活尸蛊人,还能难为到您么?何必呢,聆音手下的一个小卒也将这些个灭了,偏偏就喜欢看人苦恼。您这,什么脾性呀!” “世间因果自择,他们自己选择任务已完后,还搅和进旁人的是非恩怨中,受些许惊吓又算得什么?反正,爷已在此,终归丢不掉性命去,受着,又有何妨。” 三爷轻垂明眸,微微明光透窗而入,映在他面颊上,梨花雪瓣似的面颊玉润莹透,连他的耳垂也显得玉也似的润透白皙,唇角轻勾,浅浅桃花艳色让人目眩心迷: “到是你,不去守着你的一川碧流,一叶轻舟,跑来我这里,所为何来,该不是老八转生的那位,撂了挑子吧!” “三爷,甭管撂不撂挑子,您和九爷这天儿能慢点聊吗?外面这堆子人不说,我家这些兄弟,还糊涂着呢!” 胡胖子把他的猪头脸给挤出几朵菊花开,明知人家兄弟在叙旧,却也觍颜上前插了话: “胡胖子见过九爷,那年没九爷的援手,我家这小混蛋就交代了,扰了九爷和三爷兴,胖子给九爷赔不是了。” 胡胖子可是个能拉得下身段的人物,恭敬低头,只微视这九爷的冰蓝色千层布底儿的暗纹锦缎鞋面,借着打千儿施礼的劲儿,还一巴掌扫了叶承远个“脑瓜儿”。 却绝不显浮浪,也绝对显谦卑,这般油滑作派,纵三爷与九爷再如何挑剔,也不能说他失礼。 他胡胖子既未失礼,那么,这段“公案”三爷就得接下,他们兄弟的性命,也就当无恙。 九爷狭长凤眼一挑,那眼尾晕红更艳,虽是口角噙笑,却笑不及眸中,那妩媚双眸中艳光尽敛,一派冰寒,似两柄九幽阴潭中淬炼出的冰彻寒剑,带着隐隐噬魂杀机: “哦,所以呢?” 三爷清隽如上好浓墨勾画的眉眼中也透出缕冷色,隐晦得象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风,温柔缱绻的嗓音略略似有几分暗沉: “胖子,爷说话,从来不说第二次。” “三爷、九爷,是我们兄弟僭越了。” 尚飞机敏,忙一把将胖子扯去一旁,兄弟几人缩在一处,几乎贴成了墙画。回过味儿,知道自家多话多事反几乎坏事的胖子,恨不能把自己贴成张“肉饼”挂上墙。 胡胖子他怎会忘了,三爷最厌人质疑他的话,而三爷,在被“请”到后,不也表示过会保下他们,而方才与九爷之言更说过“有惊无险”,他怎会猪油糊了心,妄自尊大的拿话想“拿捏”三爷? 胡胖子这会儿觉得,他方才找死的行为,真的是在嫌命长啊! 原以为,就九爷这小性儿,纵不会将他们撂这儿当挂画儿,也会收拾他们一顿。 却不想这位一转身,就又出了屋,立马房外就传来象用力拍手打蚊子似的巴掌声,但诡异的是,还是没有半分人声兽语虫音鸟鸣,怪异得让人心底直发毛,感觉后脊梁骨都是麻的。 那双妩媚多情目轻转,让墙角的几兄弟更是极力缩小存在感,只是胡胖子那身肉实在是藏不住,再缩,也是肉山一座,若要移动,少不得那肥肚子还弹跳几下。 引得胖子泫然欲泣,九爷却破颜轻笑出声,醉了华堂春睡海棠红,润了细雨微湿杏花艳: “罢了,我与你这受戾气勾引,浮躁其心的胖子一般见识作甚?快滚吧,院外都摆平了,该如何便如何,也好腾出地儿,让我和三哥好好说会儿话。” “是、是、是,立马滚,立马滚!” 大喜过望的胡胖子领着自家兄弟与装透明人的刘氏,真的连滚带爬出了屋,却见房外围了一堆子各色人等,正木了脸,下死力抽自家嘴巴子!
第十七章 胡胖子他们出门后,心理会崩溃成什么样,屋里的二位才不会关心那么多,九爷在他们一出门,反手间一道金色光纹便晕开去,为这间屋子布下了结界。 原本悠然斜身倚在椅中,慵懒适意的三爷也坐直了身躯,威严肃穆之态尽显,往昔平和之气尽收,倏然似由春水化为严冬,寒声问: “九渊,何故轻离忘川?该不是你与黄泉那般,也已沾染红尘因果,欲在这凡天俗地走一遭吧!” 九渊者,忘川之名也,忘川乃为黄泉之渡也!换而言之,这位“九爷”便是忘川之水的化形。 九渊此刻,已非方才的温润若玉的出尘之姿,早已化归于那神祗高踞云端,垂目冷淡的漠然之态,若九天垂云降于红尘。 入座后,也不废话反掌间,一方殷红如血的玉简魂书递与三爷: “三哥,小九此来,便是为这百万英魂放弃轮回,泣血所请的,泪魂书了!” 魂书者,有大义高风者死归冥地,愿散魂世间,还道天地,而遗之愿,乃归冥地之所请。即,以魂散向冥神所换的一个愿望。 百万英魂散魂天地,泣血成泪化为魂书,这桩事,纵是他们兄弟身为冥地主宰也不能轻忽。 九渊以手支头,狭长凤目中全是促狭之态,慵懒得象只在日头下舒展身姿的幼狐,斜目看向三爷,语带调笑戏谑之意: “我说三哥,您可是堂堂冥河血海之主,八哥哥又身入红尘再踏凡世之上,这等魂书之请,怕也只能让冥河哥哥来主持。 小九这等身小骨头轻的,纵有心亦无力,只恐是爱莫能助了。” “爱莫能助?小九,你当真以为,你三哥我久居凡尘少入幽冥,便不知你素日之所为? 成日只知踏山蹈水的折腾,稍有正事,不是遣人送至你那流连人间的转生八哥哥处,便是来诓你三哥我。若非大道钦定,天道九轮中我三人是一脉,而令兄弟共守幽冥,早打劈了你。” 三爷那双敛去潋滟的桃花眸威仪尽显,纵非刻意让气势凌厉,依旧锋锐而逼人,修长白皙冷玉般的手上把玩着青翠欲滴的碧玉茶盏,语声虽是绵软如絮,却也入耳惊心: “小九,你三哥我,可没你八哥哥的好性儿。 况,冥河血海本主杀戮战乱,若真觉日子实在好过,想忙死,到也无妨。只天下动乱,你八哥哥问责时,你上!” “不是吧,三哥,您可太狠了!八哥哥什么脾性您不知道吗?若真惹极了他,他真身回归时非撕了我不可!” 九渊嘴上惨嚎着,那双狐狸似的凤眼中却全然没半分在乎,随意的将玉简轻抛一下而后接住,反掌之间已然收起。而后取出一只白玉小盏来,妩媚双眸轻抛“秋波”,眨着眼道: “三哥,这魂书之事您不接,轮回涕尘念的黄泉水该给我一盏吧?八哥哥的凡尘身还未及弱冠之龄,轻易难讨来这玩意儿。小九也只能向三哥讨了。 有了这黄泉水,百万英魂纵不能尽数保下,每人只余一魂一魄,多轮回几次,亦可补全魂魄再入人道。” “因果自择,何问苍天!小九,你今日若真担下这百万之魂还道于天的因果,它日,少不得要与你八哥哥一般,红尘俗世去走一遭,你,可想好了么?” 三爷脂玉般匀长白皙的手指,轻点那白玉小盏的边沿,小盏之中,立时出现宛若盛着星河璀璨似的黄泉水,映着桃花双眸深邃幽沉,似寂夜之中最美的星辰。 九渊暖玉似的手掌一收,黄泉之水已杳然无踪,微挑的眼尾晕出万种风情,就这么笑着化为青烟杳杳归于无形。 九渊方走,结界便已消失,被院中那群“猪头”,给惊得毛骨悚然的胡胖子 一个踉跄便跌了进来,白了脸一声惊嚎扑近三爷,在三爷不远处坐地上,扁了嘴,告开了小状: “三爷,外面的人全疯了,刘氐也疯了啊~!” 却原来,胡胖子他们一出门,便发现屋门上泛起了结界金光,有些见识的几只便也不去多留,去看院中“猪头”是怎么回事,只胡胖子新奇捅了一指头,却被反弹回来的巨力几乎弄折了爪子。 自认晦气的胡胖子转头就看见,方才还雪肤花颜,艳若春光中的带露红杏般的刘氏,此时已鹤发鸡皮犹若老妪,却依旧风姿绰约的理着不曾有丝毫零乱的发鬓,声若出谷黄鹂,清脆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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