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转过头看向于淼,神情羡慕道:“你们师门的法器都好特别哦,你是千变万化的小纸人,赵老师是精致的洋娃娃,起码都是人形,缺人打麻将还能让它们帮忙顶上。” “呵呵。”竹夜白他一眼,看了看吊在电扇上的村长和石头,低声道,“要不要把那两个人放下来?再不放他们的手可能就废了,待会警察来看到这个场面可能不太好。” 赵子宥瞥了他一眼,对娃娃点点头:“赤灵,把人放下来吧。” 名叫赤灵的娃娃点点头,举起手中小阳伞往村长他们身上划了划。 “砰!砰!” 两个重物坠落到地上,村长痛得打滚,但是嘴巴被堵,他无法叫出声,浑浊的眼睛眼泪汪汪。 “我呸!活该。”小辫子趁机踢石头一脚,然后坐到桌边,对于淼说,“也不知道警/察他们什么时候才到,这里这么多人渣,他们来一次抓得完吗?” “不如我们说说另外一件事。”于淼摆弄桌上的茶杯,看向赵子宥。 “师兄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于淼道。 赵子宥取走她手中的茶杯,从袖口里摸出一包小面包递给她:“你说,只要是你问的问题,师兄什么时候避而不答过?” 于淼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丰村有问题?所以你才带我们来这里。” “何以见得?” 于淼答道:“来了这里之后,你径直带我们上山看风水,其实你已经在提示我们,这个村庄有问题。” “丰村四面环山形成了形式棺材的地形,这里风水会影响人的生气,不该有活人居住。但是我们进村的时候却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喜气洋洋,根本不像被影响的模样,其中肯定有问题。” 她顿了顿,垂眼看手中的小面包,又继续说:“而下暴雨并不是阻止我们回去的理由,你犯不着带着我们住到村长家里。” “我们住进村长家之后,你竟然独自留下陪村长周旋,这根本就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有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里,故意让我们去查,去找丰村的秘密。” 听完她的话,赵子宥突然笑起来,他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信函推过来,信函上封着首都大学特有的火漆章。 他十指交叉放到下巴下,笑盈盈地说:“恭喜Z班同学,你们成功完成了学校交给你们的任务,回去之后我会把本次任务的评价表交给苗老师。” “什么?!这是学校给我们的任务?!”小辫子惊愕,不敢相信这么凶险的遭遇居然又是学校给的任务。 昨晚在林中要是稍有差错,他们就会被丰村的那些村民打死,而于淼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夜,连饭都没得吃,现在告诉他这是任务? 是首都大学的老师们脑子有病,还是首都大学的老师们在报/复/社/会? 他们做错了什么,需要被这样对待? 赵子宥似看出来小辫子脸色的愤怒,他将手揣进宽大的袖口中,轻声解释道:“因为我和水水的关系,首都大学的老师们认为我不能胜任Z班带队老师。他们怕我在你们出任务的时候随意插手,毁了培养你们前途的机会。所以他们这一次要我不得向你们透露半点消息,也不得给你们任何支援,只要你们成功完成本次任务,我就能继续带你们班。” 他慢慢站起来,蹲到村长身边,眼神淡漠地看着村长:“说吧,是谁告诉你们只要以人身祭祀,你们这个村就能延续下去。” 村长的呼吸顿住,没想到只有村长代代相传的事情竟然这么轻易地被外人说破。 他别过眼,慌慌张张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村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才娶到媳妇而已,哪里有什么罪过。” “呵。”赵子宥忽地抓住他脖子,慢慢将他举起来。 呼吸受阻,村长的喉咙被他捏得不停干呕,那双开始长老年斑的手不停去拽他的手,却拿他毫无办法。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缩紧,他淡淡道,“你也可以选择到地府去告诉阎王爷,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反正你恶事做尽,杀了你我也算是在做好事。” “别杀我爹!你放了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旁边石头挣扎着过来,“邦邦邦”地给赵子宥磕头,真怕他真的杀了村长。 赵子宥斜过眼,像丢垃圾似的把村长丢出去,从而蹲到石头面前,淡笑道:“我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人。” 说着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声音里的温度也急剧下降:“谁告诉你们用命饲养这里的风水。” “住嘴!不许说!咳……”村长躺在地上不停咳嗽,不住地对石头摇头。 “爹,你以为到了现在我们还瞒得下去吗?”石头红着眼,把压抑在他心头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从祖辈开始,我们丰村一直过得很贫穷。家家户户人丁萧条,不管做什么都做不好。” “后来有一位云游的道士告诉我们,丰村周围四面环山,把我们这里变作了埋骨之地,这块地在汲取我们的生息,要想做出改变,就必须往村后山崖下送祭品。” “一开始祖辈并不相信,但是有一回村里有人失足掉下去,那一年村子风调雨顺,迎来了难得的丰收年。村里的人又想起那个云游的道士,想起他说过的那番话。” “从那以后,村子里的人就开始互相算计,把人骗去送死。几个月之后,村里的人死大半,村里人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警醒。” “大家开始有节制的骗外乡人去死;后来外乡人不来了,大家就把不想要的女婴丢下去;随着女婴减少,十多年后村里人都娶不上媳妇,于是大家便向外面买媳妇,女婴不够还有媳妇可以丢下去,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了。” 听到他轻飘飘地说出“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了”的时候,小辫子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说你们是畜生,那都是对畜生的侮辱。” 石头听到他的骂声,没有半点怒意,反而笑道:“祖祖辈辈都那样做,你觉得我们会认为我们做错了吗?” “你认为你们做错了啊。”于淼突然插话,她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石头,“你要是不认为你们做错了,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 石头扯出摸凄凉的笑,随后不再说话。 竹夜却在此时说:“什么风水需要不断用人命饲养?这是在练就什么?” “煞地。”赵子宥道,“有人在偷偷计划着练煞地,若煞地成,便会孕育出无数怨魂,到时候百鬼夜行、万鬼来朝,便是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谁会干这么恶毒的事情?”小辫子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这世间有这么歹毒的人,“如果真像老师您说的那样,幕后之人他们不也得葬身鬼海吗?” “如果他们早就死了呢?”于淼脸色发寒,她压着火说,“能在丰村人祖辈策划这件事,说明他们早就已经魂归西天。” “靠!更想不通了!”小辫子揪着头发抓狂。 就在这时,村口外面传来阵阵警车鸣笛的声音,小辫子站起来说:“警/车到了,我们出去看看。” 夏咏歌却突然说:“我留下来看着村长和他儿子,免得他们两个人跑了。” 小辫子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好兄弟,你想得真周到!” 于淼也在这时走到外面,对村长屋外的女鬼们说:“你们也别跟过来,警/察受国运保护,你们抵挡不住,你们远远看着就好。” 女鬼们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 夏咏歌目送他们离开,再转过头看向地上的村长和石头,面色冷下来。 他走过去,抓住村长的头发,冷眼说道:“你们居然敢肖想她?” 村长拼命摇头,眼神变得越来越恐惧,最后的记忆是他缓缓勾起的唇角,他悄声道:“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 另一边,Z班几人来到村口处,警/察竟然开来了三辆大巴车。 他们全副武装站在外面,一副准备进村的样子。 只是这个村庄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住似的,其中一个年轻警/察和带队的警/察小声嘀咕:“师父,我们是不是被人耍了?这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带队警/察说:“早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丰村有古怪,只是因为这里地处偏远,人/口/普/查时他们又太机警,抓不到他们的马脚,所以我们一直拿他们毫无办法。” 他看向寂静的村庄,眼睛微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查一查这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起码能让我们的良心得到安定。” 年轻警/察听完恍然大悟:“难怪您因为这通电话向上面打申请,上面也过得很快。” 带队警/察拍着他的后背说:“你要学的还很多,走吧,进去找找报案人在哪里。” “警/察同志您好,我是给您打电话的报警人。”小辫子举起手,快步走过去。 他把村庄里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警/察,不少警/察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这里比他们来的时候做的预想还要可怕,而这里人/口/拐/卖居然持续了那么多年。 他们又听到小辫子说村子里的男人现在基本上都在后山、不在村里,训练有素的警/察们不再浪费时间,全部整装待发,安静潜入村子里,用最快的速度去救人。 小辫子和于淼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们昨天把那群人打得半死,他们已经无法在害人。但是看到人/民/警/察出现,我这心才算是彻底踏实下来,终于可以舒口气。” 于淼说:“因为解救那些受害者的天终于来了。” 不断有披头散发的女性披着不合身的衣物被警/察护着走出来,她们有的神情木讷,呆愣愣地对外界好似没有感知;有的情绪崩溃到大哭,差点哭晕在警/察的怀中;有的紧紧抱着婴儿,表情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极少数能勉强维持正常情绪,但她们捏着衣服的手却青筋暴起…… 于淼没忍心数究竟有多少受害者,她别开视线,听闻世间的百态苦。 “小同学。”带队的警/察朝他们走来,对他们敬礼,“感谢你们勇于检举邪恶势力,拯救了数不清的人。” “警/察叔叔,您先别急着谢我们,我们还有事要向您汇报。”小辫子边说边把自己拍摄的照片翻出来,递给他看,“其实昨晚给你们打完电话之后,我们在一处山崖之下发现了好多尸体,这是我们拍摄的现场,您瞧瞧。” 屏幕上,纵使光线昏暗看不清周围,但是田野里层层叠叠的尸骨却刺痛了带队警/察的眼。 他下意识摸出对讲机,背过身去,闭着于淼他们和队友沟通,于淼对小辫子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等带他们去抓走丰村的人,这里无人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处理那块吸取人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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