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孟长宇咬牙:“硬抗。” 大范围强攻,是最为直接,纯粹的攻击方式,同时,也最为消耗自身及对手的力量。 白凛挥剑荡开一大波羽毛,皱眉:“它果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想多等了啊。” 这场雨最后下了到底有多久,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后面,身体里的灵力几乎被抽干,地煞全程进攻,而他们却只能被动抵挡,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憋闷到极致。 这条看似狭窄的石道,从一边到另一边,好像根本没有尽头。 白凛挥剑速度很快,每挥出一剑,身前一大片羽毛便应声倒地,但架不住后面的羽毛跟上的速度太快,下一瞬就将空缺填平,无穷无尽一样。 他原本能比其他人好一点,但因为要护着姜似,也没轻松到哪去,姜似不过才五岁多,再年少老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前半个时辰还能憋着一张包子脸不吭声,后面就忍不住了,哇哇乱叫。 周沅和孟长宇那边最先负伤,天极门研究山川地脉,日月星辰,天下诸多诡奇之物都有所涉猎,唯独没研究过怎么和人硬碰硬地打架。 “嘶。”猝不及防下,被羽毛根部刺入肌理,横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周沅捂着受伤的腰侧痛呼一声,再拧着眉去看腰上的伤,那里的皮肉像是被利刃卷过,霎时皮开肉绽,染了不知道什么毒,肉眼可见的发紫,发肿,“这是什么毒啊?不会要留疤吧?” 一边说,她一边飞快捂住脸。 但很快,他们就无暇顾及这些小伤口,小插曲了,因为每个人都开始陆续负伤,鲜血的气息在石道中飘散开。 楚明姣这边的情况也不好,她是这些羽毛的重点照顾对象,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都以不同的角度想触碰她额心上的圣蝶。 望见这一幕,她就知道,圣蝶的力量今天不全方位爆发,并且衰竭一次,地煞是不会轻易现出真身的。 但不是现在。 她必须得在山穷水尽时激发圣蝶之力,才足够真,足够使躲在背后窥伺的东西相信。 一行人以龟速往前挪动,说挪动那是一点没带夸张。楚明姣用灵器撑开一道屏障,后退三步,从灵戒中找出早就准备好的丹药,囫囵咽下去,平复急促的呼吸,然而就在这时候,方圆数十米的羽毛全都凝固在半空中,继而凝成一道狂刀虚影,径直朝着某一个方向重重砍去。 她火速回首,顺着刀影望过去。 看到白凛放大的瞳孔。 以及他身侧怯怯的,站在原地被气机锁定,没法动弹的姜似。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姜家的血脉对地煞来说,就是绝佳的滋补品。他绝对不能出事。 白凛也很快想到了这层,他抬手欲挥剑,但俨然来不及了。 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刀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劈在姜似头上。 周沅禁不住闭了下眼睛,几乎都能想象到下一刻会是什么血肉模糊的画面。 却听耳边“砰”的一声炸响。 姜似和白凛的身体被防护灵器罩住,而他们跟前那道刀影被炸碎的灵浪抵挡住,僵持一会后,两两消散。 “灵器自爆。” 孟长宇很快反应过来,他被灵浪原地掀翻,现在爬起来,看了看罩在白凛和姜似身上的防御灵罩,再看看先前炸开的那团蘑菇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膛里的震撼全部都吐出来:“你、炸了一件至少相当于化月境强者的灵器?” 楚明姣收回手,语气很淡:“嗯。” 她看向白凛:“我和你走一起,姜似绝不能出事。” 白凛颔首。 “我先说一声,我们凡界的人可能比不上你们财大气粗,之前答应你的竭尽全力,只能全力压榨我自己。不是我不愿意出力,真的,我和周沅身上也就一件化月境灵器,这是师祖传下来,未来吃饭的东西,炸不了。其他的小灵器,炸了也没用。”孟长宇一边挥开动作跟上他们的步伐,一边剖析自己的家境。 “没让你们炸。”楚明姣扫了眼周围连绵不绝的“羽毛雨”,道:“继续破关吧。” 没过多久,孟长宇就明白了这句“没让你们炸”是什么意思。 走到这个份上,他们体内灵力已经消耗了七八成,开始受伤流血,一个错眼,就伤上加伤,而后面还有第二关第三关,他们不能这么继续耗在这。 楚明姣开始丢灵器。 一声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孟长宇和周沅这对师兄妹前面还满脸心里滴血,肉疼不已的神色,接连四五声之后,也开始麻木了,他们嚼着丹药恢复精力,只在听到熟悉炸响时彼此对视一眼,僵硬地扯扯嘴角。 很羡慕。 羡慕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早听说过山海界里面堆着金山银山,但还是没想到,会有人能富有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五大家之一楚家少主的底蕴吗。 这还仅仅只是个少主啊! 说起来,他们也是天极门的掌门首徒,平时真觉得自己风光无限,也算家缠万贯,从没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哪少哪。今天来这一出,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是差得太多了,根本没法比。 “把灵力消耗在这种关卡里,没意义。”楚明姣带着他们一路横推,直至走到一扇黑色巨门前,过了这门,第一关就算过了。 她皱着眉,抖了抖空空如也的灵戒,道:“最后一个能炸的灵器了,后面第二关开始,都要拿出真本事了。” 说罢,她眼也不眨,将手里一个白色蚕壳砸向那道厚重无比的石门,才从四面八方游曳过来想将他们包围的羽毛再一次被炸成齑粉,纷纷扬扬洒落在石道中。 第一道石门被炸得四分五裂,豁开一道口子。 几人踏进去。 门内是截然不同的第二重世界,这次漫天仍旧飘着羽毛,羽毛呈漆黑色,但不似上一道关卡那样肃杀,冰冷,这羽毛是柔的,落在手上,脸上,是春风拂面的触感。 周沅捏着两根羽毛观察,孟长宇用竹枝拨开地底的图层敲敲打打,楚明姣则开始观察起整片空间。 按照石堆的占地面积来算,除开这一关与前面一关,后面最多还剩一关。 “是幻境。”孟长宇道。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幻境是怎么个幻境了。 只见羽毛飘过的地方,众人眼前一片恍惚,大幅大幅的画面在面前投放出来,大家的记忆像是被截取了似的,凭空映照在这密闭的空间中。 楚明姣看到了楚南浔,那影像太过逼真,真到你明知道这是个假的,也没法将手中的灵刃刺向他的心脏。 “明姣。”楚家人都长得仪表风流,在容貌上从未落过下乘,楚南浔微微弯身,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嘴角含着笑,一举一动,都能和从前那个人的影子对应起来——不,他根本就是那个人,“过来,哥哥很久没好好看你了。” 短短两句话。 楚明姣脑海里却陡然炸出许多画面。 “——哥哥才从南边回来,那里的事有些棘手,耽误了些时间。”少年模样的楚南浔蹲下身,朝树边还生着气,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招手:“怎么才三个月不见,我们楚二姑娘好似又长高了些。” 视线一转,又是多年前夏季,神主殿与楚家张灯结彩,日日迎来送往地筹备大婚事宜。楚南浔找了个机会,拉她出去,在她掌心中放了枚灵戒:“全身家当都在这,我身上是一颗灵石都摸不出来了,全给你当嫁妆带走,再别嚷嚷我不疼你了。”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与人结契后,当安分些,稍微收一收性子,别总折腾得叫人担心。你那日非要与余少秋比试,为了赢龙吟,浑身骨头断了多少根,不会就忘记了吧?” “江承函那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真正动怒的神色。” 说着开始叹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按我说,害人精就该留在家里,免得去磋磨其他人。” “……” 以及得知自己被选中填潭后,他盯着她哭花了妆的脸,强硬制止她出门去闹,一字一句道:“明姣,哥哥走后,不许乱来,不许与江承函吵闹,不许伤害自己。” 楚明姣从回忆中艰难抽身,站在原地,呼吸里都带上涩然的味道,半晌,她走上前,雏鸟归巢似的投入他的怀抱,唇边带着久违的依赖的笑。 下一刻,灵刃刺入楚南浔的身躯。 温热的血液沾了她满手,侧首一看,“楚南浔”微微蹙眉,盯着她似是不可置信。 “哥哥。”她踮起脚,认认真真与他对视,露出个甜蜜的笑容:“我要把你救回来。我得先出去。” 画面破碎后,楚明姣眼前恢复正常,环视四周,发现其余几个都呆呆站在原地,除了白凛。他挥剑面无表情将眼前的碎片刺了个对穿,再揪着呓语着喊“父亲”,声线哽咽的姜似提到自己身边,单手拎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很快,孟长宇与周沅一前一后回神,这两一脸的心虚与愧疚,双手合十在原地拜了拜:“老头,对不住对不住,不孝弟子回去再认罪。” “第二关,就,就这样?”周沅不可置信,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还不如第一关惊险啊。” “好歹也是修仙者,我们不至于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吧。” “周沅,你少说些话,你一说话,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孟长宇连声制止她。 但好像已经晚了。 黑羽幻化成了滔天的巨兽,有远古凰鸟,身影遮天蔽地,盘旋俯冲而下,还有数不尽的海兽,自漆黑幽暗的海底破空而出,扭着庞大的身躯开始绞杀。 这是实打实的生死搏杀。 楚明姣被阴阳生死鸟缠上了,身边还有不少吃人的东西缠绕不休,这种级别的战斗,单纯用灵力对抗已经不起作用,她不能永远都在灵器里躲着——连着抵抗这么多次,灵器里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她眼光闪烁着,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反手抽出一把拥有流水般线条的弯刀,朝着迎面而来的巨物们大刀阔斧地斩去。 “刀修?”周沅自顾不暇地上蹿下跳,两条胳膊外加两侧腰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还是被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是刀修啊?这……这刀看上去比她人都大。” 她和那刀组合在一起,哪里都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 楚明姣真是有苦说不出。 本命剑没办法使用后,她也试着用过别的剑,比如十大名剑之一的龙吟,可这一举动让本就碎裂重创的本命剑暴躁不已,很多独属于本命剑的招式用在龙吟上,不伦不类,甩出来不说伤人,没伤到自己都算本命剑还念情分。 刀修不刀修,也总比单纯的灵力来得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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