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彭玉珍在小王面前家长里短地吐槽着叔叔和姑姑不干人事,赶跑养子、气死亲爹。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待客室里,陆商正和柏和村的彭书记了解情况。 “当初彭旺落水是怎么一回事。”他单刀直入,只想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富长鸣会那么激动地跳出来指责。 彭支书神情难堪,片刻后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啊!” 不论当时发生了什么,要是困在一个村子里,那就是家里事,外人不知道,面子上仍旧过得去。 只是现在被富长鸣给揭开了遮羞布,公安机关都开始介入调查了,彭支书想隐瞒也瞒不住。 在陆商的注视下,他慢慢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事情都快过去十几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彭旺有出息,虽说17岁才上高一,后来他靠着自己半工半读考到了江市的一所重本,眼看着要毕业了。 某天晚上彭艳忽然从她房间里跑出来,说彭旺欺负了她。 彭大海自然不信,然而彭旺的的确确是在彭艳的房间里,这无从辩驳。 加之彭艳露出来的肩膀和后背上的确有一些暧昧不清的痕迹,因此全家人都信了她的话。 彭家兄弟把还迷迷糊糊的彭旺拽出来就打。 尤其是养母汪素绢,对彭旺大失所望。 彭德宝和彭丰年更是趁机撺掇着彭大海把彭旺赶出去。 彭旺被两个哥哥打得一身伤,当他回头看到伤心欲绝地搂着女儿的汪素绢时,就转身闷头往村头跑。 彭德宝兄弟俩还以为他是要逃跑,呼朋唤友地叫上了一帮子邻居街坊,一群人齐刷刷地朝着彭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影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刹那间,空气都停滞了。 直到当时还只是支部委员的彭支书过来喊着要捞人,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彭旺竟然为了自证清白跳河了。 “把人救上来之后还有一口气,彭家出了事情,家里都是一锅粥,彭德宝兄弟俩就堵在门口不准彭旺进家门。我没办法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通知卫生所的医生来诊治。那小子真是倔啊,醒了看见我第一眼就说:哥,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隔天,他就自己离开了,村里再没人见过他。” 说到这里,彭支书不由得唏嘘了一番。 这相当于是失踪了,事后警方还找到了十多年前彭大海的报警记录,警方立案的案由正是彭旺走失。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到了,想确认真假,去村里一走就知道。 陆商安静地在笔记本上书写一阵过后,小王推门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他点点头示意小王出去之后,又问道:“据了解,彭大海老爷子曾经当着您和村里人的面立过遗嘱是吗?” 彭支书没想到警方效率如此之高,这件事情这么快也知道了。他点点头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唉,说起来也是冤孽,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海叔要把家里的东西留给养子,不给自己的亲生子女留一点。” 这事当时出在他们村,几乎村里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说彭大海老糊涂。 彭家能把彭旺养大就算仁至义尽了,现在人又失踪了,家里的东西还要全留给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当真是人老了病得神智不清。 陆商抓住了彭支书话里的关键,他挑眉追问道:“彭大海留下来的遗产多到值得他的子女反目吗?” 听闻此言,彭支书流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今年彭支书也有50岁了,面对陆商丝毫拿不出在村里人面前的坦然来。 他顿了顿后道:“啊…是这样的,当初大海叔当过兵,退下来之后有很多军功章,还有在抗战中获得的敌方战利品,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款德产的相机和一把纯金手柄的日本刀。” 当时处于建国初期,对于缴获的战利品规定严格,一切都要交公,不过总有特殊情况。ᴶˢᴳᴮᴮ 路上闻言道:“那现在东西在哪?” 彭支书想也不想就回答:“在银行保险柜里。大海叔死前托我去找了一个城里的律师,按照他的遗嘱,把那些值钱的东西整了一个箱子,全放到了银行保险柜里,只有彭旺去了才能打开。” 这就有意思了,东西不交给子女,反而给了一个村干部,要说当时值得信赖的应该还有村支书和村长才是,为何彭大海会做出这个决定? 在公安局做完笔录后,当天来市局的柏和村的人就自行离开了。 临走前,富长鸣还特意躲着彭玉珍似的,确认后者离开了,她才敢走。 陆商将笔录情况汇总,夏瑶看了一下。 “要先去找彭丰年和彭艳了解情况吗?”陆商问。 这种时候,一切证据都指明彭旺的事情与这两个人脱不开干系。 夏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笔录道:“彭玉珍一个劲往自己亲叔叔和亲姑姑身上泼脏水,难道她自己就是干干净净的?” “什么意思?” “彭支书不是说了么,彭大海临终前留下遗嘱,说明了家里的房子和他拥有的东西全要留给彭旺,那彭玉珍怎么会跑到柏和村老家去大兴土木,还美其名曰要把她的父母接过去住的?” 夏瑶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彭玉珍虚伪的面目。 这行为不是明摆了霸占属于小叔的财产吗? 说到这里,夏瑶又只想彭支书的笔录:“还有,为什么彭支书怎么对彭家的事情这么清楚,连保险柜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他都知道?” 这更加值得深思。 “按照年龄来推算,死者的确和失踪的彭旺符合,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下断论,彭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去了哪里,还值得我们深入挖掘。” 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调查清楚彭旺当年的去向。 “你是不是怀疑彭支书没说实话?”陆商问道。 夏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觉得他没撒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真相。” “比如?” “他应该知道彭旺去了哪里。” 这句话夏瑶说得无比肯定。 彭大海对彭支书能够毫无芥蒂地托付所有财产,足见这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彭支书必定知道彭大海要把遗产都留给彭旺的原因。 而非像笔录里他所说的,什么想不明白。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彭大海留下的遗产不仅值得子女反目,更容易招惹来其他人的觊觎。 调整了工作重心后,重案组和刑警支队的警察开始在柏和村四处走访奔波。 他们并未完全围绕彭旺的事情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还是寻访了彭家周边的几家住户。 不管案件发生在什么时间,在彭家后院猪圈里弄出这么大这么深的一个坑埋人,总会有动静。 难保不会有附近的村民听见或者看见什么。 夏瑶也跟着来了柏和村进行走访调查。 她被分到了梁瑞一组,负责彭家的某户邻居。 这户家里还是四世同堂,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比当年的彭大海还要高一辈分。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坐在轮椅上,还戴着一口假牙,精神倒十分矍铄,看见夏瑶他们还笑眯眯地打招呼。 一家人都围在客厅里,等着夏瑶他们询问。 当夏瑶问起关于彭家的事情时,那本不说话的老太太一口一个造孽地感叹。 60多的当家大叔劝道:“妈,您就别说话了,怪费力气的。” 然而,那老太太使劲扒拉着曾孙的手,明显就是要坐到夏瑶面前来。 曾孙还是听老人的话,不顾爷爷反对,将老太太的轮椅推到了沙发边上。 夏瑶上前扶了一把,帮忙让老太太坐在身边的沙发上:“老奶奶,您是知道些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慢吞吞地说:“我能知道什么啊,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我就是可怜彭旺那孩子,7、8岁的时候,家里人还睡觉,他天不亮就要背着背篓上山打猪草,等他切好了猪草、喂完猪回来,早饭全吃完了,能剩下点菜渣就不错了…” 这些事情不难猜想到。 当年,小小的彭玉珍都知道叔叔和姑姑欺负彭旺,何况心明眼亮的邻居家大人。 “…彭旺是个有志气的,绝对不会做出欺负他妹妹的事情来,我经常给他东西吃,他也曾告诉过我,说他以后会离开柏和村,去…去一个叫什么地方?” 老太太记不太清了,看向了一旁的儿子。 她儿子提醒道:“江市理工大,小旺说他在理工大读书!”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夏瑶低头记了下来。 等她做完笔录从那户人家里出来,就听见彭家门口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夏瑶和梁瑞都是腿比脑子反应更快,立即跑到了彭家大门前。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对着彭玉珍破口大骂。 那个中年女人揪着彭玉珍的衣领子咆哮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跑到警察局去告阴状!?” “谁说的,我没有告状!” 嘴上虽然狡辩,彭玉珍心里都要恨死了。 她今天过来也是听说公安局会让警察来走访,她想着猪圈不能动工,好歹把家里的正屋规整一番,谁知道竟然碰上这事。 还有,她明明去的是公安局,警察不会在她叔叔姑姑面前嚼舌根,到底是哪个多嘴多舌的把这件事情给泄漏了?! 彭艳闻声眉目染上狠戾之色,手下用力到差点把彭玉珍的领子撕烂:“还不是你?!我们都听富长鸣说了!分明就是你想要动家里的老宅,结果挖出来一具尸体,你还赖到我们头上来了?!” 一旁的彭丰年添油加醋:“说!你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霸占你爷的遗产,才特意这么说来害我们的!” 彭艳露出一分了然,眼神是更加冰冷:“难怪呢!我就说她哪里来的好心愿意配合警方调查,原来竟然是打了这种鬼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这怎么怪我!难道我实话实说还有错,你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打我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去跟警察说去啊!”彭玉珍一边躲着一边狡辩。 那两兄妹哪里肯放过她,一人拽住一边又是扯又是拽不撒手。 彭玉珍被打得惊声尖叫:“啊!爸!你再不来管管,他们就要打死我了!” 这边的警察都已经四散开在村里组织走访去了,只有夏瑶和梁瑞在这。 梁瑞见状有些为难:“夏法医,怎么办?我们去阻止一下?” 他们也说不上打架,就是互相推搡。 正在夏瑶准备上前的时候,彭家正屋里走出来一个年龄更大的男人。 那人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冲着彭家兄妹大吼一声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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