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影见状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默默地坐在一旁。 郗卣站起后神色不定,跌跌碰碰地走到我面前,“我如此花心她都不肯下来制止我,可见我在她心里根本不值一提。沧笙,你说得对,我应该醒悟了……” “可是一个男人的天性是无法压制的!”说罢,又将那些刚被赶出去的女子叫了回来,继续奏乐听曲饮酒。 让他改过定是不可能,想必以后会慢慢减少,析影又被拉进去,听到杀猪般的求救声,我还为其雪上加霜地补充道:“让郗卣好好带你释放男子所谓的天性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到角落,看着刚才一直低眸的绿衣女子,启唇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头,清秀如画,鼻梁虽不挺拔却有一种柔美之感,肌肤若白雪,全身上下仅有腕上的青玉镯作陪衬,清尘之美,女子停下手里的琵琶,琵琶音韵戛然而止,只剩琴声依旧。 “小女子迹雨,京城人氏。”言吐清晰,声音婉扬。 “你同我出来!” 显然她是不愿的,毕竟我现在女扮男装,她应是会注意这一点所以才无动于衷。 “你觉得我会害你?”自嘲一笑后,“对,我很欣赏你。” 步步紧逼,将她靠在墙角,她虽瑟瑟发抖亦临危不惧,毫无展示自身的慌乱,“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强你所难?”倒是新奇,我一女的如何强迫一女的? “此处不适合你。” 这句话让迹雨明显错愕,眸光又黯淡下来,“公子又怎知这里不是迹雨的归宿?” “借一步说话!” 我同她一前一后出了厢房,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向我,真是清新。这大厅虽歌舞升平却没有里面人多压抑的氛围,找了个位置坐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迹雨。 “你不屑于向里面那两位谄媚奉承说明你洁身自好,我相信你来此定是身不由己的吧!” “家中蒙冤,陛下亲自下令府中男丁终生流放在外,女子同我一般流入京城大小的勾栏瓦舍,不是充倌便是奴使。” “终身不得被赎!” 青眼里竟开始阁泪,迸溅的泪花惹红我的双眼,若是面前的我是一身女装定然同她相拥而泣抱头痛哭,可如今我连碰到她的肩膀都是孟浪行径。 “姑娘这一手好琵琶真是深入吾心,听了你的故事更是难以自拔。” “若是有冤情为何不上告?” 迹雨摇头抿紧干涩的双唇,“无处可告!” “如今我身份低微,从前同我父亲交好的那些叔伯们也不待见,况且可以证明我父亲清白的证据皆被销毁,我就算击打了鸣冤鼓,没有证据他们还是会将我赶出去!” “我不想陪客,可是我不能让我那只有五岁的妹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活活饿死……” 一顿倾诉,迹雨感觉轻松多了。飘零半载,状告无门,走投无路。悲戚辛酸只有她一人了解,我这人爱打抱不平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所以你想插手人间事?” 酒足饭饱之后,我拉着微醺的郗卣析影在凌风阁的后花园处停驻,郗卣对于这些事早已经看惯,“天底下那么多不平事,怎的你都要帮忙?” “那又何妨?” “我们受人供奉,就应该为人造福,而不是袖手放观。” “顺其自然不好吗?” “呵,自然?原来这就是你向往的。郗卣,你跟随老爹那么久,是非善恶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 析影颤抖了一下身子,随着我愈发吼叫音量的渐渐放大,夹带着大风怒号,引起天雷阵阵。 “好!你们不帮我来!” “沧笙,我们没有说不帮忙,你消消气,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析影本想拍拍我的肩,我怒视一眼,怒意殃及到析影身上,他将手放置在半空。 郗卣虽然算得上是我的叔父,但有时候他的想法总会与我产生分歧,他总会依着我的想法。 不知他们两个用了什么方法,那些诬陷迹雨家族的朝中大官第二日纷纷写下了罪己书,将平生所犯之事写进其中,其中就包括了迹雨家之事。几日后,看着迹雨撑着伞背着轻便的包袱从凌风阁里拉着妹妹的手离开了那处。 伞面上的水珠滑落,同地面积水相融,拍打出的水花晶亮剔透,靓丽清明,在朦胧的倩影消逝那刻悄然落幕…… 这场秋季末的大雨将一切污垢都洗涮干净,一尘不染。大街上比平日都要锃亮上几分,行人在雨后渐渐变多,热闹的喧闹声又躁动起来,好像已经忘记下雨之事。 离开此处后,我才从郗卣那里听闻,是因为那晚他们施了法。其实我早已猜测到了,不过就是没有揭穿罢了。若是不使用法术恐怕扳不倒这些贪官,只用一夜这些人便自觉向上呈交了自己的种种罪状,这不是很令人生疑吗? “郗卣,不是说不能干预人间事吗?不是要顺其自然吗?” 面对我的调侃,郗卣摇头笑了笑,“这是特殊情况!” “行,特殊情况!”我顺势点头附和。 “突然觉得干完那件事后,浑身都好舒爽!” 我同析影对视后偷笑,看来还是太闲了,神仙也会闷坏的,以后可不得多找些这样的活计给郗卣。 “我们去九州逛逛,析影还未去过,不如带他见识见识我们天界掌控下的地盘?” 关于下一站,郗卣似是有提前规划,此处正巧同九州口距离很近。 “九州里面还很有趣,进去一次不亏的!” 我看了眼析影,析影点头,“沧笙,不如我们去看看?” “行!既然你想逛逛,我和郗卣就舍己为君了!” 九州万物皆是仙物。洪荒时代,一块福地被天界收复,此地同天地相连,故下派各仙镇守,初代天帝将此地分为九个部分,分别命名为:东栾、西州、南渊、北桓、弘中、真羌、乾煋、湘楚、华秦。 入至西州,仙气缭绕,肃穆庄重,仙者络绎不绝。所经之处都流传着西州有故梦,故梦有西州。 “这是因为西州王唤作故梦。”我看着析影迷惑的模样,为其解惑。 早年曾碰到过寥寥几次面,她如一道晚风,长相舒适大气,若说无人与之媲美我是没有异议的。五官虽不出众却拥有遗世独立之风度,留给我很深的印象。 西州夜长日少,同凡世一样的作息,找个仙栈落脚实为上策。 入乡随俗,我换了件墨色的修仙衣裳,用红檀木簪束起头发,我很快发现站在这两个气血方刚的男子中间是显得稍微不太硬气,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红檀木可辅助修行,西州男女都将其视若珍宝,女子会佩戴红檀木镯,男子便会戴上红檀木做的簪子。 仙栈里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西州的事,尤其是那位西州王。 “沧笙,你说那西州王真的重病了?”析影悄声问道。 我以拳捂嘴,摇摇头,答道:“既是流言,大半不可信。重病倒是不可能,但是一定是出事了。” “不是吧!你们两个不会还要横插一脚西州的事……”郗卣分别打量我同析影,露出嫌弃的模样。 “我们就是好奇而已,哪有要横插一脚那么夸张!” “就是!”析影连忙附和我的话,郗卣看着我俩,指着析影小声骂道:“你不愧是沧笙的人,真听她的话!” 翌朝,我们启程由西州辗转来到南渊,奇怪的事又出现了,南渊王棠祜失踪,至今不见其踪迹。 郗卣不淡定了,准备直接去南渊宫一探究竟。 我和析影这次统一战线决不打扰郗卣,全程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郗卣忍不住,“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想说的?” 析影转头看了看我,我看向四周,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这可是大事。这次横插就横插了……” 听他说完这般话,眉峰一挑,瘪嘴道:“这可是你说的。” 南渊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棠祜存留下的气息,想必长时间未归这是真事,不过为何了无踪迹,这倒是有些难以解释。照理来说,南渊境地花草树木皆有灵性,对于棠祜的踪迹应该是有所察觉的,这次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答案便是他自己不愿别人察觉。 “你是说他自己躲起来了?” 听完我的结论,郗卣大概明白我的意思,我附和地点头,他思忖片刻,“极有可能是这样。” “不过他擅离职守被神君发现,可不得快些归位!” 天规法度不可违抗,九州之主应时刻都在其封地之上,不可擅自离开本位,以防九州打乱,为天界惹祸。 郗卣作为天规的深谙者,自是知晓法不轻饶之理。棠祜此次虽没有造成混乱,倒是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应该尽快归位以定南渊。 “他会在何处?”析影低头沉思,却毫无头绪。 “有劳带本君去一趟南渊王的书房!” 郗卣找到南渊宫的仙侍,仙侍在前引路,四周蝴蝶翩然起舞,这种天气倒也不稀奇,只不过这些蝴蝶的颜色都是一种颜色,很是奇怪。 “仙子,这蝴蝶为何都是浅紫色的?” 析影随着我的目光望去,不禁发出疑问,“对,都是紫色的蝴蝶!” 郗卣停下脚步,侧脸凝重地看向那些飞舞的蝴蝶,似是有了答案,叹了口气,“那是为了纪念逝去挚友的思忆蝶,也唯有南渊有这种物种了……” 仙侍很是惊诧,抬眸颔首道:“仙君说得对,这是王上最珍视的灵物。当年九州所有的思忆蝶都在此处了。” “思忆蝶本应该早些年全部灭绝掉的,是王上当年千辛万苦从天覃阁寻来的逆生之法将这些思忆蝶养着,看来还是敌不过时光,如今也只剩这些了。” 仙侍解释完,我同析影有些不解,“南渊王的挚友是?” 郗卣沉默许久,终是吐出一个名字,“衡柰。” 长叹息一声后,缓慢讲述着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往事。 “当年南渊棠祜、北桓彦无修、青龙喆弋都为其倾心,不过前天帝下了一道圣谕,将其许配给刚上任的青龙族族长喆弋。” “棠祜自那之后将恋慕之意深藏于心,成为衡柰的知己,而彦无修重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同棠祜断绝了来往,不停地缠着衡柰,最后甚至想要行越礼之事,幸好喆弋赶得及时才没有发生惨剧。” “彦无修因爱生恨,因爱生怨,最后神志不清被撤去世子位关至天狱,虽留他一命却也令其悔恨终生。” “红颜若薄雪,衡柰撒手人寰,香消玉陨,棠祜虽不如喆弋那般肝肠寸断,但也憔悴消瘦了不少。此后不再多言,只有沉默。要知道,九州王之中的南渊王棠祜性情最为开朗,南渊的日光从未陨落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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