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柰逝世的七日南渊没有了温暖,只有寒霜、冰冷。 南渊的天就像他的心,结了冰。这些事,郗卣之前也说过,不过那时候我还小,记得不是太清楚。 书房内,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不妥之处。正当我们无功而反之时,夹在书架上的一幅画飘到我的脚尖,泛黄的纸张是有些年头。我还未蹲下,析影便手疾眼快地将其捡起,递给我。我接过那副画,缓缓展开…… 画中一美貌仙,身着浅紫色衣裳,于紫藤树下起舞,旁边还有一男子吹着柳叶,为其伴奏。伴着溪水潺潺,伴着柳絮飞扬,伴着高山青云,美哉。 画上题诗:水云紫藤吟美梦,郎君未是画中人。 所以这画中同女子恩爱的不是他,是其他人,是喆弋。他无处宣泄,画出一幅画目的正是想让自己死心。 “当年,喆弋为衡柰公主栽种了紫藤,此举令许多仙人心生羡慕,谁又不夸赞一句佳偶天成呢!”郗卣摇头感慨万分,没想到这棠祜竟去了那处,见证他们的浓情蜜意。 处处都有情,只是未曾了解过。 “如今他失踪会不会同衡柰公主有关?” 我看着析影,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些思忆蝶还在此处,只有他一人知道养护的方法,除非他遇上了棘手之事难以脱身。” “沧笙说得对!”郗卣赞成我的想法,如此书房只怕是没有线索了。 “他应该不会走太远,这九州必有他的踪迹。” 既然仙灵感受不到,那就由魔虫来追击,一个响指,成千上万的魔虫蜂拥而至,腥红的翅膀如蒲扇一般,泛着赤光,嗡嗡的响声不断,再一个响指,魔虫停止作响,衣袖一挥,魔虫大片散开,直至不见。 “他在西州。” 听完我的话,郗卣指着那些魔虫离去的方向,诧异道:“它们知晓?” “魔界魔虫通八方,一切事物皆离不开它们的双眼。我只不过是将寄宿于南渊地界的魔虫召来询问,事实证明,魔虫不负我望,撑得起是我魔界的神探子。” “看来魔界新鲜事物还是挺多的,以后可要多请我去你们魔界坐坐。”郗卣似懂非懂地点头。 “有机会一定,我到时候让析影陪你一起。” “你不亲自陪我逛逛?” “没空!” 郗卣:“……” 折回西州,正巧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奇怪的是,西州未曾出现一颗星星,郗卣说,西州地处阴暗,同魔界一样,有些事物是无法拥有的,譬如星空。 “不对。”析影反驳。 郗卣疑惑了一下,微皱眉。“怎么不对?” “魔界有星空,沧笙专门斩下一块挂在魔界!” 郗卣听完,嘴角露出笑意,“我怎么忘了你,你是极有可能这么干的。” “多谢夸奖!”我挑眉一笑,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斩下得是哪一块?”郗卣后背微微发凉,心里直捏汗,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你手底下的南方炎天处的鬼柳星,就斩了零星半点……”我也没有掩饰,直接承认。 郗卣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每十五日便可恢复。 不料我又补充了一句,“每十五我重新换地方斩,绝对不会重复!” “沧笙!”咬着后槽牙的郗卣心在滴血。 南朱雀的座下分为七宿,即为井鬼柳星张翼轸,掌管一部分星空。 “你只敢挖空我!” “那三个都太机敏,就只有你,心大而且好说话!” 又来致命一击,郗卣双拳握紧,所有的痛都要由他承受。以前是,现下亦是。那七宿没有一个给他上报的,就这样过了万年、万年!真相出来的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去问罪七宿! 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有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经过这件事后,你一定会觉得我们之间会更加亲厚,是吧?叔父!” 虽然一本正经但还是不自觉地露出奸笑,郗卣深了好几次呼吸,感觉随时可以送命。又浇了一桶冰水给他,郗卣内心已是凉透。 “哎呦,别生闷气。不就是斩了你几星子,好了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沧笙,我的命差点就要送你手里了!” “这不是还没有送我手里,你走了可不能赖上我!”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在他前面,郗卣多次想要超过我,都没有得逞。 郗卣:“……” …… 唤来当地的魔虫才得知棠祜在西州的酬勤殿,那处可是故梦的王殿,想来应是同故梦病重有关。 “既然已经知道他在此处,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见到他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歇歇,今日,我请客,叔父,想吃什么?” 老人都是需要哄的,郗卣也不例外。 “气饱了!”这明显就是气话,我深知他的性子,生气说得话绝对不可信。 “什么都不吃?酒也不喝?” 郗卣摇头,气得他脸都发紫,一旁的析影搭上他的肩,一边劝郗卣一边将他推进酒楼。 “郗卣兄,来此处游玩可是你提议的,你可不能半路扫兴!” “再说,那些事又有什么?同现下较之,不足一提!” “沧笙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也知道她笑得越欢愧疚就越大……”析影暗暗在郗卣耳边说道,我一字不落悉数落入我的耳中。 析影也算我的知己了。这些细节我以为只有自己能知晓,没想到还有人能注意到我这些。 正要进酒楼,不料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首瞧见的是湖蓝衣衫的少辞仙,随后对他腼腆一笑,“少辞仙上,幸会。你竟然也在此处?” 少辞微微勾唇,如水般明镜,笑意泛起流水的涟漪,细语道:“师兄听闻西州王故梦重病,他不巧公事缠身便派小仙前来慰问。” “沧笙仙竟然也在此,真是不甚荣幸。” 我干笑两声附和:“对了,郗卣也在,不如同我们一起?他也打算去酬勤殿!” “正合我心。” 郗卣看到少辞,有些不可思议地又从板凳离开,站立道:“少辞?” “仙君有礼!”他依礼拱手低下头。 “这些虚礼在外就不必守着了。” “你怎么在此处?” 少辞缓缓抬起头,“小仙来此是临时受命,专门来看看西州王故梦之病。” “对了,你可是出自南天境的医仙,什么症状能逃过你的法眼?”郗卣拍了拍脑门,醍醐灌顶道。 “小仙不敢当,若论医术还是家师更胜一筹!” “太谦虚了。”郗卣看着面前的少辞,双眼都在发光,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倒是明白了,他这是挺看好少辞同我在一起的。 “析影,这是南天境的少辞上仙。” “少辞仙,这是析影,他是我的挚友。” 析影同郗卣坐在一起,而我同少辞坐在一起,我看着正对面的郗卣脸上的笑,一时心里不太舒爽,上脚直接将他的脚踩在脚下,双眸死死盯着他。 “不知少辞仙平时喜欢吃什么,我们这一桌菜皆是依着沧笙来的。”郗卣像是没有了知觉,转眸看向我旁边的少辞,少辞听罢微绽涟漪,嘴角上拢,“小仙平日饮朝露便可,不曾见过这些。” 果真是不问世事的仙,真是一点烟火都不沾,我诧异地转头看向他的侧脸,流畅的下颌线正对着我,倏忽他转头同我对视,那双炙热的双眸令我不知所措。 “沧笙,我们动筷了。” 郗卣出声将我救下,我干咳一声,转过头,“好!” “少辞仙口味定然清淡,正好这些菜都是,你尝尝!”郗卣很少轻声细语,身边的析影不可思议地瞥向郗卣,难以置信。 少辞微微颔首,夹的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郗卣高兴地点头。 还不是看少辞来了,他才偷偷换了菜……满桌子没有一个我喜欢的,还骗人少辞说是我最喜欢的菜。算盘不要打得太明显。 郗卣忙看向我,挑了挑眉峰,露出满意的笑,得意地将脚从我脚下移开。忍了这么久,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才不信! 不久便见郗卣露出铁青的脸色,果然是用法术撑着,法术过去后劲出现,我踩人的功夫可是一绝,尤其是对郗卣。 为了报复我,郗卣第二日便将我托付给少辞。析影被他事先设计醉酒,他以要照顾析影为由不能去酬勤殿,好让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机会给你,别错失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郗卣上前嘱咐道。 临走都不忘惦记,这是对少辞有多看重……
第32章 九州行2 酬勤殿位于西州中央,颇有众星拱月之势。少辞不知手里何时多了令牌,见此令牌殿卫皆不敢拦,不久我们来到酬勤殿的西风墙,墙卫将西风墙打开让我们得以进入。 西风墙我也略有耳闻,这是先西州王绥劭设下的生息墙。生息墙意味着存活,是为亡妻湜姝而立,当年西州王娶了凡世女九州皆惊。传闻不断,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是从月老那处听闻的。 昔年,湜姝还是名动凡世的邕国公主,那时候的绥劭早已登上西州王位,生性贪玩,于凡世的般若寺的合欢树下同湜姝邂逅,自此一见倾他心。 湜姝娴淑若兰,引万人追捧却只心系一人,那人便是同她长大立誓要娶自己的风珵,她于深宫里专心待嫁。万万没想到,成亲之日风家倒戈,联合邻国攻破各个关隘,邕国国破,短短半日,山河破碎摆在她的眼前。风珵亲自登上京都城楼之上,看着地下的千军万马,溢出的狼子野心让她终于意识到从前的浓情蜜意在权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父皇被斩杀,头颅挂在城门下曝晒。她的母后因不肯受辱也自戕于深宫里,湜姝的兄弟姐妹皆下场悲惨,她的妹妹最小的才刚满月,直接活活从城门摔下,满十四的妹妹被带进一群乞丐窝里残忍地□□至死…… “太子殿下!” 她被带到城楼之上,听到敌军对他的称呼这才知晓他根本就不是风珵,他是邻国早早就埋下的一颗暗子。风家家主接连去世,最后风珵手握大权,原来竟是他在背后搞鬼。 已是亡国奴,湜姝一身白色孝衣同他那身喜服格格不入,刺眼的红色让湜姝青眼泛红,而他对此嗤之以鼻。 “你装的时候不累吗?” “湜姝,有时候装也是一门学问。” “你知道假装爱你有多困难?” 他了解她,所以句句诛心。 “风珵,你知晓何为社稷?”她十分镇静,没有半分的恼怒之意。 “何为君权?” 风珵听到国权之类便格外兴奋,这些他都了解,不然又怎会迷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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