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放了。”温禾淡淡道。 “什么?”云豹将军似未听懂,“放了?放去何处?” “她们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可听懂了。”温禾特意昂首,摆出君后的气场。 云豹将军唇角嚅嗫,终是不甘心道:“属下遵命。” 十几个狐姬含泪跪地,给温禾叩首。 其中一个腕子上露着鞭痕的赤衣狐姬,拽住温禾裙裾,哀哭道:“求君后发发善心,我姐姐被云豹将军收做侍妾,并不在我等之列,姐姐她是被迫的,求君上放姐姐同我等一道归去。” 云豹将军领着几个魔卒,已走出好大一截,只依稀瞧见个背影,温禾颔首,扶起跪地的狐姬,“好说,你就说是我……本后下的令,料那小将军不敢不听。” 狐姬揩着泪珠,再三谢过,这才离去。 折回归息殿的路上,小花道:“小主,你已经真将自己当做君后了,悲哀啊。” “你懂什么,是真是假我心中自有分寸,再说这个身份如此好用,我得占着高位‘作’些好事。” 放了狐姬之后,温禾“作”的第二件好事,是将蹲守归息殿厨房的两头雪狼给放了。 再过几年就要被赫连断做了毛氅,如今被放走,只是皮毛不鲜亮,不至于丢了性命。 温禾领着两头高大壮雪狼,走出归息殿大门,直送到殿外主道上,她摸了摸两只雪狼随风耸动的颈毛,“去吧,你们自由了。” 两头雪狼撒花冲向前,沿路撕咬护卫婢子,甚至几个路过的文臣武将亦惨遭狼口,重者被咬断胳膊腿,轻者也撕下一两块肉来,不断有魔卫自四面涌来与雪狼缠斗,不断有人被咬的浑身是血。 温禾惊呆了,她未料雪狼如此彪悍。 她身带赫连断的血珠子,雪狼不伤她,但不会听她话。 见倒地哀嚎痛呼一片的将士,温禾心道,糟了糟了,这下作大了。 好在白乌思筠路过,一柄白扇,一朵银桐,止了两头雪狼的暴虐。 见伤者一路滴淌鲜血,上了担架被陆续抬走,温禾捂眼,既惭又愧,心底狠狠咒骂自己。 作精圣母,这下可好了。 指头逢里瞧见一白一银两道身影走来,她移开手掌,咧嘴道:“他们会向君上告我状吧。” 白乌摇着扇子,“是的,明日栖政殿内,众位必将这事,同君上叽歪一遍。” 思筠笑:“水仙啊,你等着挨板子吧。魔阴王朝律法严明,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你身为君后,也得按照王朝律法办事。” 白乌嗟叹:“伤了至少上百魔卫,数位文臣,按王朝内律法规定,一百板钉起步。” 思筠配合着,“还不赶紧去哄君上,哄好了,君上一个不讲理,君后的板子可免。” 温禾昂首,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故意消遣我,君上什么时候讲过理。他定舍不得罚我。” 然后朝归息殿相反的方向行去。 白乌后面摇着扇子喊:“君后去哪啊。” “肯定不是主动领板子去。”温禾头亦不回道。 温禾去了无生药师那,求取治愈咬伤的丹药。 她不确定魔头是否护她短,万一真被罚挨板子,可如何是好,不如先做些弥补之事,以减轻罪恶属性。 再说,雪狼是她放出的,咬伤那么多人,她难辞其咎,良心亦过意不去,被咬伤的魔卫,阶品不高,怕是讨不到无生药师的丹药,她如今的身份讨一些丹丸不难。 无生药师道,缚地雪狼彪悍异常,牙齿含毒,须得几味特殊药材,方可炼制成解毒丹丸。 温禾抱着救赎的心理,守在炉鼎旁打下手,配合无生药师淬炼大批量解毒丹丸。 无生药师的炼丹炉,呈三角鼎的大圆肚子,半浮于空,地上砌着数十阶梯,连接炉鼎上端的八卦高台。 温禾抱着一捆车前草,顺着阶梯走上八卦台,往身下的炉鼎里仍。 仙草入鼎,鼎口自封,与此同时,炉鼎变作半透明状,无生药师说如此可直观鼎内火候,方便丹药制成。 无生药师见温禾站在八卦高台上,抻长脖颈,往炉鼎封口处看,他吓出一身汗,忙招呼金尊玉贵的君后下来看,炉鼎虽被封,但鼎内之火汹涌四溢,被灼伤的可能性颇大。 若君后在他这炼丹房伤了,以君上的脾性,直接将他扔进炼丹炉火化的可能性颇大。 温禾打无生药师的炼丹房,淬炼一整夜,才凑齐一百余颗解狼牙毒的丹丸。 她捧着一大葫芦丹药,折返归息殿,殿内不见赫连断,问了黑檀,才知,君上被众魔臣请去栖政殿。 温禾忆起昨日白乌的话,想必文武魔臣要跟魔头告她状。 她装扮成黑檀的模样,入了栖政殿大门,光明正大窃听。 殿内高柱上,坐满魔臣,赫连断半慵懒状倚至御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魔头副座两侧,依旧盘坐一黑一白两位护法。 魔卫常于大殿门口走动,或随时传递消息入内,扮作黑檀的温禾,并未引起众人注意,她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 果然,魔臣汇报一些新打探来的,关于天族屯兵藏粮的几个机密点后,矛头一致指向温禾。 高柱之上,有几个挂彩的,脖子上挂药纱的,乌眼青的,众位有条不紊陈述君后无缘无故纵狗咬人的悲壮事实。 萎靡了好半响的赫连断,听此话,提起些精神,幸灾乐祸的对着被狗咬伤,弹劾君后的几位魔臣,“出息的你们,连两头狼都打不过,还有脸告状。” 觑一眼身下左位,盘坐如松的白乌,“既然当时左护法在场,他怎的未受伤。” 众臣喃喃,交头接耳,君上言外之意,是嫌他们法术不行,活该被咬。 几位被无辜咬伤的臣子,愤郁难消,走的好好的,突然被狼咬,可结果却是投诉无门,他们的君上根本就不讲理。 狼毒浸心脉,最忌动怒,有一个文臣,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赫连断换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毫无同情心,反而一脸鄙夷盯着吐血的魔臣,“君后赐你伤,你应觉荣幸,你说本君说的有无道理。” 文臣不敢说没道理,只得口是心非道是。 说完,又吐出一大口血。 赫连断自御座起身,一甩袍袖,“散了吧。” 重臣摇首叹息,陆续离殿,温禾截住白乌,将一葫芦丹药,塞至对方怀中,冲人抛个乖觉眼神,复又跟上魔卫脚步,随赫连断返回归息殿。 可殿门口,又遇到个前来告她状的魔将。 是云豹将军,他跪地哭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君后放走了供将士享乐的狐姬,其中有个被他收入府洞,已怀有身孕的侍妾。 可怜他虽妻妾成群,但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看中个美貌狐狸,好不容易狐狸怀了他孩子,竟被君后一声御令,遣出魔阴王朝,求君上给他做主,召回怀有身孕的狐妾。 云豹将军今日特意请朝假,没去开君臣大会。毕竟小妾跑了,面上挂不住,若当众向君上告状,被朝臣们听去,只会添笑柄,故此他未去栖政殿体会君上惨无人道的护妻言论,否则不会跑来堵赫连断,求人给他做主。 赫连断瞥了眼,哭得捶胸顿足满面水光的云豹将军,懒懒回给对方一个字:“滚。” 末了又咬牙添一句,“再告君后的状,拧下你脑袋。”
第97章 五曜【02】 三十三重天。 思筠站在一株开得正炽的仙桃树下,瞧见几位手捧露茶果子的仙娥,款款走来,他又往肩头贴了层隐息符。 轻纱广袖的仙娥,将茶果放置荼蘼架下的白玉桌案,又垂首躬身,规整退去。 荼蘼花开得好,朵朵胜天边云霞,衬得花架下的两位美人娇艳雍容。 一位是天后,另一位给天后拨荔枝的,是新花神郁紫幽,两位言笑晏晏一派亲和。 思筠晓得月倾花神陨世后,花界出了个新花神。他遥遥瞥去,法身乃一株紫菡萏,听闻这株大叶紫莲,离了花界便去了少室仙府的十二空谷修行,已是少室山弟子。期间,与花界无甚交集,却突然成了新花神。 灵雀给他的消失是,芍药花主昏迷前,将象征花神权威的溯水花杖,交予紫莲,紫莲以三片莲身作礼,送了天后,得了天后的支持,将她的名字录入天籍,授予她代掌花神一职。 以真身做礼,可见虔诚,但对自身损伤极大,即便道行再高深,因法身残缺,不得长寿。 仙族虽为六界之首,但花界自成一派,花神之位录入天籍册,不过是先花神交好仙族的一种方式,实则仙族未有干涉花神授予的权利。 紫莲为何要牺牲三瓣真身莲,讨好天后,其中有些耐人寻味。 仙桃下的思筠正思量,荼蘼花架下的二位已相继起身,新花神躬身与天后作别,天后端得矜贵无匹,朝灿霞氤氲的九翱宫行去。 新花神亦朝着满是仙桃的云道走来。 思筠对新花神的身份有所怀疑,打算先将溯水花杖召来,他略略施法,万千桃瓣纷飞,猛地朝新花神袭去。 郁子幽随身的侍女冰心,已被桃风掀倒于地,郁子幽亦被掀飞裙裾,她即刻幻出溯水花杖抵消桃风。 思筠暗中捏诀,新花神警惕望向四周,她紧握掌心的溯水花杖,竟纹丝不动。 世上唯有两人可操控溯水花杖,一个是花神,一个是花尊。 溯水花杖内蕴一片灵海,可降甘露,恩泽天下植被,免受干涸之苦。 可见溯水花杖十分重要,乃花界无上宝器。 可他如今竟召唤不来溯水花杖,唯有一个缘由。 新花神将溯水花杖与自身炼化为一体,自此,溯水花杖只归她一人所控。 此乃极其自私行为。花神虽能得了花杖的无上神力,但浩瀚众生,再是厉害的人物,终究逃不过一死。神佛都有身归混沌或坐化的一日,遑论一个神籍谱上,载不上名的代理花神。 待新花神死后,溯水花杖将自行尘封,再不受下任花神花尊驱使,实乃天下花卉植被的不幸。 历任花神花尊,都晓得溯水花杖的神力,未有一个动妄念,将花杖炼化为己用,皆抱有一颗济世苍生之心,像紫莲这般极度自私之人,怎会被月倾授予花神之位,再联想与先花神最为亲近的芍药花主,魂识散乱,陷入昏迷……思筠更添肯定,这紫莲的新花神之位,怕是盗取而来。 天宫之上,他不便大动干戈,只吩咐灵鹊,密切监视新花神动向。 今日恰逢天宫第一护卫寂无道不当职,思筠趁机潜入天后的九翱宫。 往日他曾暗访天后寝宫多次,寂无道与天后形影不离,寂无道功夫深厚,他不敢轻举妄动。 九翱宫奢华至极,极品玉石铺地,墙垣以宝珠镂金做饰,边角以瑶池天露浇灌诸多名贵花草,天池旁养着几尾仙鹤,宫娥竟将蟠桃喂养宠物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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