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又是国师对她丫鬟资质的考验,梁彩枝半信半疑,“……真的?” “那是自然,你还不算我的丫鬟,你若死了,我都大方出丰厚安葬费。你说大人我宽不宽和。” 为什么总绕到自杀安葬费这个话题,梁彩枝有些气赌,干脆往一旁的红木凳上坐下,“谢大人宽和。” 廖深行作完寒江垂钓图,已近子时,随手翻开案头的志怪杂记津津有味看起来。 梁彩枝见人不需她研墨,一时有些松懈,几个瞌睡虫上来,趴在案上睡了。 待人呼吸渐匀,廖深行抱起睡熟的姑娘,走出书房,走去寝室。 书案一角的烛火,刚好燃尽了灯油,倏地熄灭。窗外探入的那抹月光,便显得格外幽深。 梁彩枝被窗外太阳晃了眼皮,身下衾被柔软,她舒服嘤咛一声,方幽幽转型。 入眼,是华丽绸帷,起身四顾,果然是国师的寝屋。 再垂首一望,她的外衫不见了,只剩一层中衣。 梁彩枝怒气交加推开房门,国师正在庭前舞剑。 见近旁无人,她跑去质问,“我还未曾答应做大人的通房,大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你可是国师。” 廖深行敛气收剑,盯着眼前气得通红的小脸,“趁人之危?你昨晚是昏迷了还是喝醉了酒,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会不知?” 梁彩枝噎住。 昨晚她趴在书房桌案上睡着了,应该是国师趁机将她抱到寝屋的床榻上,按理来说,她不会睡的这般死,抱她她不晓得,那脱她衣裳还不醒,这就有问题了。 梁彩枝握拳,“你一定对我做了什么,否则我怎会什么都不记得。” “你睡得沉,怪我?”廖深行拧剑眉。 “再沉,也不会不晓得有人脱我衣裳。你说谁脱的?我衣裳又去了哪?” “我脱的。”廖深行俯身,凑近对方因气怒而沁上细密汗珠的红鼻尖,“用法术,嗖的一下,将你衣裳脱了。” 梁彩枝咬紧下唇,方要张口,廖深行扯住她袖子往她鼻下一凑,“你闻闻,什么味。你的外衫比这还要难闻,不给你脱掉,怕是我整个寝屋都被熏臭了。” 梁彩枝仔细嗅了下,确实满满的潮霉味,还不是因为前天窝在潮湿的柴禾垛坐了半宿。 廖深行负剑走向屋门,“我劝你,择个房子睡,再睡柴房搞的一身臭味,怕是什么丫鬟都做不成。” 梁彩枝身份尴尬,不敢随意挑选府内房子,便请示国师身边的长风护卫。 国师府内暂无管家,唯有几个护卫,零星几个丫鬟小厮打杂,除却国师,长风算是府中老大。 昨晚,长风在房顶守夜,亲眼瞧见国师抱睡熟的丫头回房。他自是不敢怠慢佳人,但因对方无名分,便择了干净却算不得华贵的春止院,并安排了一名叫英英的小丫鬟,随梁彩枝入住,名义上是互相照拂,实则是派去伺候佳人。 梁彩枝向英英打听国师的人品,英英竖大拇指,道国师表面冷淡,实则热心肠,先前国师府是有管家的,管家老死了,国师送了管家亲属好大一笔安葬费。 梁彩枝,又有点心堵。 英英还说,国师一向不为美色所动,三年前有个国都天阙追来的美貌贵女,假扮丫鬟暗中勾搭国师,国师很感动,然后认了那贵女做干女儿。 梁彩枝撮牙花,沉思良久,“不对啊,他那是不近女色么,他那叫损吧,忒损。” 英英一脸崇拜说:“不近女色,与损,不起冲突啊。” 然后又一脸崇拜对梁彩枝道:“据我打长风哥哥那探来的消息,你是国师第一个肯这般亲近的姑娘,英英我看好你。还有啊,昨晚你被国师抱回寝屋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耶,大家暗中都喊你二夫人耶。” 梁彩枝:“……” 三更半夜,长风被国师唤去。 长风本以为出了颇严重之事,以往半夜被召唤,不是有政客要造反,便是宫内出了离奇命案。 然,国师着一身单衣坐在床头,自个同自个下棋,不见丝毫严肃之相,见人来,指尖幽幽落了枚玉子,这才道:“听闻你有个千万少女梦中郎的称谓。” 长风心下一惊,虽然他也不知为何少女们偏爱他这一款,但他从未乱搞男女关系,正待解释自己清白,不料见国师一脸认真同他道:“你教教你主子,如何赢得佳人芳心。” 不出两日,国师要逛街,唤梁彩枝拎包。 国师进了几家成衣店胭脂铺子首饰斋,梁彩枝眼里,国师那不叫买东西,那叫扫荡。 当然,国师扫荡之后,照例买单。 挑选物件时,国师大人时不时问她意见,好不好看。梁彩枝每件都点头,国师大手一挥,全部打包。 于是,一行人载着一马车战利品回府。 府门口,廖深行先一步下车,梁彩枝刚打车帘内探出个脑袋,廖深行便抬手扶上去。 梁彩枝眉心微颦,方要开口,廖深行同他耳语道:“街道之上,人多眼杂,你敢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便向郡守府告你状。” 随行的英英,掩唇一笑,助攻道:“二夫人,您慢点。” 梁彩枝只得配合国师,做出相偎相依之态,一道步入国师府。 对街一角的木七,刚好捏着帕子,望见这一幕。 入了门,梁彩枝不动声色错开搭在她肩头那只手,“国师大人,我实在担不起二夫人这个名号,请国师慎言。” 廖深行一本正经脸,“你以为我愿意,坊间传我与玉面护卫走得亲近,再加上大人我多年未纳妾,众人疑我有断袖之嫌。我需向众人证明,本国师并非不近女色。于外人面前,配合我演戏,还委屈了你不成。” 梁彩枝委实没料到,国师竟是这般说辞,有些犹豫。 廖深行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乃郡守府送予我的丫鬟,我若同郡守府说一句你的不是,我想,郡守夫人得知,会觉得自己做了亏本的买卖,说不定向你讨要先前替你家叔叔偿还的那笔赌债,届时,你用什么还。” 梁彩枝委屈道:“我尽量配合国师大人便是了。” 廖深行见人委屈心酸的小模样,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他先前特意派长风打探一番,方知梁彩枝是如何被算计入国师府。 他知她委屈,以他平日作风,定要责备郡守一家,然后放姑娘归去。 但,他动了心。可耻的,卑劣的,强势的,欲将人留在身边。 廖深行见美人垂睫敛目,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与你为难。我会对你好的。” 言罢,吩咐下人,将一车珠宝胭脂送往春止院。 梁彩枝追上国师渐行渐远的步伐,“那些珠宝胭脂衣裳,不是国师大人买给夫人的么。” 之前,各家掌柜们热情问询时,国师道为夫人所选。 国师停步,却未回身,只道:“你说好看,我才买的,自然是买给你的。
第36章 菩提简【26】 国都天阙来了秘旨。 圣上请国师折返天都,商榷承虞国与朝国之间于东北边陲发动的对役之事。 然而,并非什么大役,不过朝国人往承虞边境小城发起几股骚扰势力。 承虞国周边列有不少异邦小国,皆奉承虞为天朝大国,每年上贡珍宝银钱美女及本地特色物产。 唯有善马术之战的朝国,不大礼敬承虞国。十几年前,新上任的朝国王窝阔阗,颇有胆力,竟勾结东北藩王发动一场颇具规模之战。 承虞国由廖深行这个国师坐镇,已数百年无战事骚扰,承虞国的军队亦越发散漫,尤其掌一国兵马的大将军没的发挥,成了虚职,兵符帅印更是由皇帝亲自掌管。 这一朝,皇帝命卫氏国华,执大将军帅印。 卫大将军乃当朝三驸马,又是皇帝儿时伴读,感情笃深。卫将军不大喜欢廖国师,并往市井朝野间散布廖国师生了不忠之心的传闻。 其实,廖深行未有不忠。只是威望过高,先前提拔的几拨臣子,位高权重,念及他当年的知遇之恩,对他礼敬有加。 甚至有几个地方官之子,歆羡国师丹青上的才华,将传世之宝送入国师府,欲讨一副画作用于传世。 那些稀世珍宝,连圣上都难以得见,却先先后入了国师府。可见这天下之人只知国师,不知李氏皇家。 此话传进皇帝耳中,便成李氏不过廖国师手中之傀儡。 国师的家臣气不过,联合几位文臣,向皇帝参了卫将军一本。 皇帝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乃皇家态度。 廖深行方觉,他在人间呆得太久,护佑一个朝代的时间过于长了。 连皇帝都将兵权分给心腹,以掣肘他于朝堂内的权威。 然,卫驸马却无实才,先前朝国侵扰边境时,依照他给的地理兵布图,外带他暗中操控的天象星术盘,大捷。 自那,卫氏一族飘了,自认为没有国师参战,亦可诛杀前来犯境的外邦铁骑。 甚至,单身五百年的一国之师,皇帝同太后硬要塞给他个郡主为妻。 聊慰国师寂寞,念他功高赐赏天家贵女是假,不过往他枕边塞个探子。 廖深行拒绝数次,连着被以卫大将军一派的臣子弹劾,说他不敬皇家,自持过高,更有毁郡主名节。 玉岚郡主金枝玉叶,被直言拒绝数次,日后岂不成笑柄,要她如何再嫁。 廖深行被架至不忠不仁不义之境地,正当他为难之际,玉岚郡主夜访国师府,道她心知国师之苦,她虽身居高位,不过亦是皇家用来利益联姻的牺牲品。 日后若嫁入国师府,定安分做个名义妻子,以安朝堂,以全忠孝。 国师当夜同玉岚郡主表明,若她执意要嫁,也可。 它日生了旁的心思,或是后悔了,欲离开国师府,他定不阻拦。 如此,玉岚郡主嫁入国师府,做了廖深行有名无实的妻子,国师府的廖夫人。 洞房花烛之夜,廖深行吩咐府内众人,为表尊崇,众人勿用廖夫人相称,唤玉岚为郡主更为妥帖。 此次,朝歌君王窝阔阗,率三万铁骑于东北边陲骚扰攻占数座城池,卫将军出战,吃了败仗,皇帝这才想到由他这个国师去善后。 梁彩枝端着红豆薏仁粥进了书房,见国师眉心微锁,正执一卷黄轴看。 梁彩枝放了热粥,国师卷了密轴,抬睫望她,“你可想去国都天阙城瞧瞧。” 心底咯噔一下,看来国师打算返归天都,若执意捎上她,她根本无力抗拒。然而,梁彩枝眸光坚定,执拗地摇摇头,“不想。” “为何?” “因为……我自幼生在宿新郡,父母也葬于此,我深恋这方土地,哪也不想去。” 空气停滞沉闷。 梁彩枝小心抬首,问负手沉思良久的廖深行,“国师大人是打算回天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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