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三位朋友是你的同伴啊。”冯鹤龄道,“他们是管家昨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又要被女鬼吸干了。” 王虎连忙问:“老爷子,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小颖的女孩,圆脸大眼睛,笑起来有酒窝,你们见过吗?” 冯鹤龄皱了下眉,摇摇头,“最近我们只找到了这几个人,没见过你说的女孩。” 王虎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被女鬼抓走了吧?” 他心中十分懊恼,如果当初没有信了那个粉丝的投稿,没来冯家大院就好了,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各位应该都累了吧,要不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说?” 冯鹤龄热情地邀请选手们入座,“别看这桌喜宴是八十年前的,但味道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都是天香楼大厨的拿手菜。” “八十年?!”柳蛮蛮猛地后退半步,坚决摇头。 凌尘道长若有所思,“这里的时间被停在了八十年前,所以你们才会不老不死?” 冯鹤龄早就注意到凌尘道长的打扮了,便开口询问他的身份。 “我是天一派掌门首席弟子,道号凌尘。”凌尘道长矜傲地自报家门。 “原来你也是天一派的道长啊。”冯鹤龄态度越发亲切,又感慨,“当年就是有位天一派的道长,临死前传授了我们驭使纸人之法,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和女鬼抗衡的力量……” 天一派的人?凌尘道长忙问:“他的道号是什么?” “那位道长叫衡元。” “衡元师叔……”凌尘道长眉头紧皱,“他是我师父最小的师弟,三十年前下山后不知所踪,至今生死不明,原来竟是折在了这冯家大院?” “衡元道长是个好人呐。”冯鹤龄抹了抹眼角,“他在外面打听到冯家大院的传说,在一次结界打开时闯了进来,想要消灭女鬼,帮我们解脱,可是最终不敌,只能为我们布下这一片庇护之地,又教我们利用纸人在前院活动,想办法救下更多无辜之人……” “你们救了多少人?那些人是怎么离开冯家大院的?” 江芜一直靠在柳蛮蛮怀里,冷不丁开口问道。 冯鹤龄之前并没注意到这个小奶团子,直到江芜转过头,那双幽黑澄澈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张了张嘴,笑呵呵地伸手去捏江芜的小揪揪,被她一偏头躲开了。 “回答我的问题。”江芜板起小脸,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 柳蛮蛮也催促:“就是,你快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她可不想留下来吃什么八十年前的喜宴……再好吃都不行! 冯鹤龄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叹息着摇头,“出不去的,我们谁都出不去,除非有人能彻底消灭那个女鬼……” 凌尘道长问:“既然出不去,那你们又谈何救人?” “你们既然能找到雍肃堂,想必也见过外面那些四处游荡,不知年月的活死人了吧?”冯鹤龄反问,“道长是想像他们一样,还是像我一样?” 亚度尼斯喃喃开口:“你所谓的救人,就是让他们和你一样,不老不死,永远重复过着八十年前的一天吗?” “至少他们还活着。”冯鹤龄有自己的坚持,“我们这边的活人多一个,女鬼那边的力量就弱一分。” 柳蛮蛮把拳头捏得咯吱响,“我哪个都不选——我现在就去撕了那件红嫁衣!” 他们折腾了一晚上,最后还不是要动手? 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大不了她就请金花婆婆上来,强行撕开这个所谓的诅咒结界。 “原来你们都是玄门中人?”冯鹤龄得知选手们的身份后喜出望外,“太好了,只要你们一起动手,一定可以消灭那个女鬼!”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离开,那就只能动手了。” 凌尘道长和选手们商议了一番,对冯鹤龄说,“我们今晚对付了不少活死人,需要找个安静的房间休整一番,养足精神,明日再去找那个女鬼。” 冯鹤龄一口应下,“没问题,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房间。”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江芜扯着柳蛮蛮的衣袖,脆生生地开口。 冯鹤龄笑眯眯地看她:“小丫头,你还想知道什么?” 江芜眨巴着眼睛,“你总说女鬼可恶,可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要对付你们,是不是因为你们先伤害了她?” 柳蛮蛮停下脚步,反应过来,“对哦,这女鬼是从哪里来的,和你们家有什么仇什么怨?” 冯鹤龄脸色微变,强调:“各位大师,是我们被女鬼所害,我们才是受害者啊,难道你们不帮着活人,还要去帮鬼吗?降妖除魔,不是你们玄门中人的责任吗?” “若真是恶鬼作祟,我辈自然义不容辞。”凌尘道长接过话头,“但要是能弄清楚女鬼的来历,或许能找出她的弱点,一击制胜。” 冯鹤龄脸上神色变幻,似在挣扎不定,末了长叹一声,“说来也是家门不幸啊……” 原来冯家是当地绵延了几百年的世宦之家。祖上每代都有人入朝为官,还出过为皇帝编纂史书的名臣,门口那三座煊赫恢弘的牌楼,就是冯家代代荣耀的象征。 这份荣耀一直延续到八十年前,当时冯鹤龄还是冯家的族长,他的小孙子天生聪慧,却有娘胎里带的心疾,冯家延请无数名医,都得出他活不过二十岁的结论。 果然,冯小少爷被精心养到十九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伤寒。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休养几天就康复了,但他羸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一丝风雨,很快就病入膏肓,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冯小少爷的母亲爱子心切,慌乱之中竟听信了神婆的话,说要给儿子娶妻冲喜。 她拿着神婆给的八字在全城寻找适龄女子,然后就找到了家境贫困的方宁心。 “我们给了方家一大笔彩礼,足够他们全家花上几辈子了,还向方家承诺,娶他们的女儿只是为了冲喜,若是没能救回延年,就让方宁心留在冯家守寡三年,三年后照样可以归家嫁人,彩礼也不会收回……你们说,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冯鹤龄叹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方宁心已经有了心上人,是她父母一口做主收下了彩礼,又花钱雇了一帮混混,打断了她心上人的腿,逼她嫁过来。” 柳蛮蛮听得直皱眉,槽点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骂谁。 “方家父母也太过分了吧,这不就是收钱卖女儿吗?而且为什么还要打人啊?” “谁说不是呢?”冯鹤龄似乎也很同情方宁心的那个情郎,“听说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家里困难,一直没攒够方家要的彩礼。结果飞来横祸,被打了一顿后又没钱治病,竟然在婚礼前去世了。” “所以方宁心是……殉情了?她恨你们拆散了有情人,所以要报复整个冯家?” 柳蛮蛮顺着冯鹤龄的话猜出了真相。 冯鹤龄沉痛地点头,“那是个烈性女子,被父母绑上了花轿,送到冯家后又无意中得知了情郎的死讯,竟然趁人不备,在新房里自尽了。” 良辰吉时,病恹恹的小少爷冯延年被送入洞房,看到穿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女人坐在床边。结果盖头一掀,新娘竟已气绝多时,腹部还插着锋利的烛台,鲜血浸透了整个嫁衣…… 冯延年本就病重,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当场就给吓死了,冯家一片混乱,冲喜直接变成了出殡。 “她吓死了延年还不够,竟然化作了厉鬼,诅咒了我们冯家所有人!” 冯鹤龄老泪浑浊,悔不当初,“我就不该答应给延年冲喜,还不如让我这把老骨头替他去死啊!” “方宁心确实可怜,但她不该迁怒无辜之人。”凌尘道长摇了摇头,“她在这八十年间作恶无数,害死那么多人,这样的厉鬼不能留了。” 冯鹤龄冲选手们深深行了一礼,“苍天垂怜,让我们冯家等来了各位大师,求求你们消灭女鬼,让我们早日解脱吧!” 柳蛮蛮好奇地问:“可是一旦女鬼被消灭,冯家大院的结界解开,你们不也会死吗?” 冯鹤龄义正辞严道:“我们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只要别让女鬼再害更多无辜的人就行了。” 凌尘道长看他的眼神里带上几分敬意,“冯老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衡元师叔的遗愿,帮你们解脱的。” 不老不死是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冯鹤龄居然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不愧是百年大族的掌舵人,有格局有气度。 事情说开了,冯老又热情邀请他们吃东西,“总不能让各位大师饿着肚子捉鬼驱邪吧?” 有几位选手露出意动之色,实在是那桌喜宴太丰盛了,香味又如此真实,对于折腾了一晚上的他们来说,无异于致命的诱惑。 而且看褚大师和虎哥那几个同伴都吃得那么香,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柳蛮蛮小声问江芜:“阿芜你饿不饿,要不要我陪你过去吃点东西?” 江芜一脸嫌弃,“我才不吃呢。” 她打了个哈欠,蔫蔫的道:“好困,我想睡觉了。” “好,那我们先找地方休息。” 柳蛮蛮也不太想吃,总觉得心理上过不去那一关,正好江芜给了她现成的借口。 她对冯鹤龄说,“阿芜还在长身体,小孩子容易困觉,您找个人给我们带路吧。” “小翠!”冯鹤龄唤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丫鬟,“带这几位大师去客房休息。” “好的老太爷。”小翠大概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冯家下人,她低着头走到前面,细声细气的,“几位大师请随我来。” 柳蛮蛮还想抱着江芜,被她挣脱,跳到地上,“不用了蛮蛮姐,我可以自己走。” 柳蛮蛮便牵着她,一回头发现凌尘道长和亚度尼斯也跟了上来。 她挑眉,“你们不饿吗?” 凌尘道长面无表情,“深夜进食不利于养生。” 亚度尼斯笑笑,“我还不太饿,也想早点休息。” 小翠带着他们穿过夹道,期间路过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只是门上挂了好几把大锁,窗户也都紧紧关闭着。 柳蛮蛮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啊?” 小翠说:“那是冯家的祠堂,多亏了祖宗保佑,我们才能活下去。” 她走路一直低着头,柳蛮蛮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一小截细细的脖子,目光向下,落在她半新不旧的袄子上,手肘处还打着补丁。 或许对于冯鹤龄和冯家其他的“主子”来说,不老不死确实没那么难熬,但对小丫鬟可就不一定了。 这样的日子要重复八十年,甚至没有尽头,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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