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这下真有点瞠目结舌。 漂亮的大房子,分明是忘虑阁。容音自己的确有条黑色的裙子,至于岑鹤九,在她穿黑裙子的时候的确有一天穿了那件沙雕T恤。平时在家难免随意了点,他有一次洗完澡随便翻了件短袖出来换,结果容音看见他T恤上印的戴大金链子的二哈,还嘲笑他半天。 这小鬼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做的梦?” “这谁记得呢,反正不是最近了。对了,梦里还有人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什么话?” “……时间太久,我忘了。” “……”容音气不打一处来,提着这熊孩子的耳朵就往野坟上走,阴沉着脸也不说话,一看就是人狠话不多。 熊孩子又是嚎叫又是蹬腿,“嗷嗷嗷别!别把我扔到坟地里!你这样对我,你也没有好果子吃!你要是把我放开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容音挤出一个微笑,“和善”地蹲在他面前好言相劝,“那要是你没有想起来呢?” 小男孩据理力争,“我说你这个阿姨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老师都说了,做人要讲道理,你都是大人了还不讲理!” 这小子就需要好好教训教训才能收敛。 容音听见这个称呼直接把他提起来,撸在腰间打算直接给他扔坟地里去。周围本就空旷,他一惨叫简直像厉鬼嚎哭:“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真的错了,我会认真想想的!我好像还是记得点什么的!” 他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容音才放他下来,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出了一头汗。 容音的笑容灿若莲花,“小弟弟,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让你带的话,他长什么样,以及让你带的话是什么。” “我我我我说,我正在回想!梦里那个人好像是个女的,好像还是个古代的女的!穿一身红,可吓人了,跟那个厉鬼似的……她让我带啥话,我是真记不清了,都过这么久了。我就记得她说什么金鱼,什么终于解脱了,还有什么没有食言,愿望实现可以放心走了之类的。我心想这真的是个厉鬼啊,可是我又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她要来找我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身红衣的人会不会是宁归玉?如果真的是她,后面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容音皱着眉理解了半天,才勉强梳理了一点出来,“她说的不是金鱼吧,是不是金鳞?”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哦对对对!就是这个!嘿嘿嘿姐姐,你真有文化。” “少来这套。”容音直接在他脑门上弹了个栗子,自言自语道,“解脱的是她自己,那给她诺言的人又是谁……她明明是被囚禁在锁龙山的,为什么又提到愿望……” “她还提到一个八字纯阳的女儿,好像愿望和这个有关系。反正她在梦里对我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醒来头都是疼的。不过最重要的就是那个金鳞了……哦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说如果你想去就去吧,那个什么金麟就是钥匙!你说这事吓不吓人,你说我要是说出来谁能信,整得跟鬼故事似的……所以我刚才看见你就吓住了,就想跟在你后面,试试你到底是人是鬼……” 容音猛地抬头看着他,喃喃重复,“钥匙……钥匙……难道她留给我的金鳞钗其实是通往云深的关键……” 宁归玉果然是有她的目的,当时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其实就算她对容音说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容音也不会信她。 “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手里为什么有云深的信物,她为什么要帮我……”容音痛苦地扶着额头,突然注意到哪里不对,揪住小男孩的衣领问,“什么八字纯阳的女儿,你连她说的话都记不全,却能记清这个细节?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小男孩被她的脸色吓到了,这次是真的打着哆嗦说:“我……我没有说谎!我记得这个,是因为我家里就是做殡葬生意的,平时……平时听大人说了不少怪好玩的话,就,就记住了……” “你说什么?你家做殡葬生意?”容音站起来,“说起来宁归玉为什么会托梦给你?” “宁……宁什么?” 他们正在争执,修玉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揣着一个挺厚实的黑色大包裹,“我说丫头你这是随身带的什么玩意这么重……” 看见容音后,修玉人却愣了,“这不壮壮吗,你咋在这儿?” 小男孩看见修玉人后,竟然心虚地缩了缩,“我……我来玩啊。叔,你咋会回来?” “废话,这是老子家,老子怎么不能回来!你爸妈呢?”修玉人很恼火,“黑灯瞎火的你跑过来玩啥,是不是考试又考砸了?” 容音这下懵了。 经过解释,才弄明白这孩子是修玉人的侄子,就是他家在县里做殡葬生意,平时一家人也住在县里。期末考试孩子考得不好,又怕大人责骂,正好听说自己住在村里的叔叔失踪了,就自顾自地离家出走了,想到这没人的房子里来躲几天。 容音听得直好笑,怪不得宁归玉会给他托梦了,原来还是自己的后代。若是托给大人,恐怕这个梦会被当作一个玩笑,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修玉人不敢向家人暴露自己的行踪,只好先骂了侄子一通,然后拨通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让老师再联系孩子的父母。 小男孩哭丧着脸,嘟哝道:“完了,回去又要挨揍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坟地里睡一晚上呢。” 容音好笑地说着风凉话:“现在也不晚啊。” 壮壮赶紧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吧,我就那么一说。” 修玉人把容音拉到一边小声说:“咱们快点吧,一会儿我兄弟就来了,不能让他撞见。” 容音点点头,把放着碧玉笔的盒子交给他,颇为郑重地说道:“那……我这个朋友,就交给你了。” 修玉人如同一个稳重的老大夫,“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做手脚,毕竟我能不能活下来,现在就全仰仗你这边了。” 容音想,容家既然能和岑鹤九联系到,岑鹤九又在紧要关头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叔,无疑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后路。他们敢留下这条后路,容音相信容家现在肯定还是保存了一些实力的。 “不过你也得快点啊。”修玉人点了支烟,叹息着说道,“这事还是夜长梦多,你一天搞不定那些人,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容音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也会尽力的,毕竟我朋友还被你握在手里呢,不是么。” 绝境当头,修玉人却豁然开朗地笑了,那一瞬间如同山风席卷胸腔,舒畅无比,“祝我们交易顺利。” 送走修玉人后,容音又只身返回了村子。她没再回修玉人的屋子了,现在壮壮的父母已经来接他了,修玉人走之前特地嘱咐自己的侄子不许说他回来过,为此特地答应他下次从城里回来,给他带个什么玩具。 容音徒步至锁龙山脚下,躲在一片黑暗里,摸出兜里的金鳞钗仔细端详。 这个东西果真这么重要,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应该怎么用? 除了这个,眼下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比如慎家明明和云深没有利益来往,那慎鉴究竟为什么选择站在云深那边?仅仅是为了保命吗?他的病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身体原因,而是由云深造成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云深控制的,如果他从头到尾都听命于云深,幼时又为什么要不经意地留下金鳞钗的线索给她? 比如金鳞钗若是打开云深入口的钥匙,岑鹤九没有这个,他要怎么打上门去?是不是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但是她没有发现? 比如颜如玉为什么会叛变,这个问题其实是她最想不通的,岑鹤九那本古册和阿碧的年龄差不多大,而那本册子的来源更是…… 比如宁归玉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帮她,她困在锁龙山,到底是被迫守着山里头那座“阴池”,吸引无数的怨魂过来,还是自愿为了什么夙愿才留在这里? 对了,阴池。锁龙山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是他们上次没进去看过的。 容音再次盯着锁龙山陷入沉思,感受着山里面一片死寂,宁静得仿佛一切安好的气息,终于注意到了反常所在。
第133章 如梦令07 “……对,如果没猜错,锁龙山里的阴气应该已经纯化了。上次我们没来得及进去的‘阴池’,恰恰就是问题所在。” 容音没有当晚进山,而是先回到县城里,找了个落脚之处,给刘叔去了电话。 刘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这个我也没有经验,阴气纯化到这个份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这一趟,到底有多少把握?” “我也不确定。因为我们上一次进山,纯化的阴气还只是在中间的部分蔓延,至少山体外围还是正常的。看来上次我和鹤九进去,也不过是清扫了这个毒瘤的表层,对于核心的部分,根本就是丝毫都没有撼动。” “上次去燕丘,慎家那小子也在?” 容音顿了一下,“嗯……对。” 其实现在想起来,才注意到当时慎鉴的很多行为的确奇怪。他先是借担心的名义,让容音随时告诉他定位,又紧接着一声不吭来到燕丘,其实都是为了监视她吧?后来岑鹤九进山找她,慎鉴明明身体虚弱,还非要逞强跟着进山,找到容音后却又咬定自己的背包丢了,现在想想,他会不会是想拖延时间,等岑鹤九在石门外头被耗死之后,再直接把容音带回云深? 后来九死一生逃到地面上,也是慎鉴主动去找老张的,谁知道老张到底是真的晕过去了,还是慎鉴做了手脚。 容音嘲讽地笑了一声,她真不知道该说慎鉴是聪明还是愚钝了,他是太低估了她和岑鹤九之间的默契。不过当年岑鹤九对她误会至深,短短时间内他能真的放下仇恨,倒是真正让容音惊讶的事情。 岑鹤九又是怎么和容氏联系到一起的?等找到他后,这些都要好好“拷问”一番。 容音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长话短说:“刘叔,云深是意图离间我和鹤九的关系,我知道当年岑氏灭门,不少脏水都泼到了容家身上,当然主要是泼在我身上。就算是你们,也一定对我有过不信任。” 刘叔的声音有些尴尬,“岁弦啊,这些事都过去了,现在……” “对,这些事都过去了,鹤九自从找到我,决定把我带回忘虑阁工作以来,他从来就没有质疑过我。我觉得这是云深没想到的,所以云深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怕,因为他们忌惮我跟鹤九合作,所以一定要把我们分开。由此看来,可能云深现在的实力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深不可测,我还是等天亮后进山探探虚实再说。” “但是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啊。岁弦,我都听忘虑说了,你现在身体状况堪忧,一个人进山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再说你们俩现在已经分开了,不管怎么样云深都得逞了。原先你说锁龙山里头是干净的,我才放手让你去,现在……反正宛宛已经失踪了,我……我不能再看着你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涉险。你还是回来吧,我们慢慢商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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