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想起手机里有慎鉴发来的截图,就掏出手机给他看。 明明白白的写着燕丘县后阙村。 收回手机的时候,和慎鉴的聊天记录里,那句孤零零的“我等你回来”还躺在原处,怎么看怎么碍眼。 村长确认过后,“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不在,我秘书在这里,确实说接了个年轻男人的电话。不过我们真没在网上发过单子。” 容音挑了挑眉,“那现在是怎么说?反正我是接了单子过来的,电话也是你们的人接的,我就这么回去也可以,不过路费你们得出一下。” 村长蹙眉想了想,“既然道长来了,也犯不着这么快就回去。实不相瞒,虽然不知道这单子是谁发出去的,但我们村确实请过好几个道士来驱邪,火居道士也请过,后来发现没什么用,也就罢了。如果您能帮上我们的忙,路费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我们还会付给你一笔费用。” 火居道士就是民间会术法的人,跳大神之类也在火居道士之列。但是这个称呼村长能娴熟地说出来,容音倒是有一瞬惊讶。看来这个村长并非什么都不懂啊。 “下单人叫亭晚,你们村里有叫这个的吗?”容音还想问出些什么。 “这个真没有。你们年轻人不是兴什么用昵称网上冲浪吗?我看八成就是昵称吧。”村长说道。 桐荫上并没有强制下单人用真实姓名,毕竟这种事情往往涉及事主隐私,倒也有可能是化名。 容音好整以暇地倚在靠背上,“那就陈述一下吧。” 村长顿时笑了,“嗨,你的架子倒是拿得足,跟审讯犯人似的。”不过村长也不是个难相与的人,没有放在心上,“道长贵姓?” “鄙姓容,容易的容。”容音简明扼要地自我介绍。 村长抿了一口茶,“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个好姓氏。” 容音抬了抬眼。 “咳,容道长,那我就先把情况给您说一下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英民,是前后阙两村的村长。从上个月开始,村子里不知道刮了一阵什么邪风,村里的男人都像中了邪一样纷纷倒下了,凡是十岁往上的,几乎无一幸免。相信你来的路上也发现了,县里头干活的都没几个男人,隔壁村也怕这邪风吹到他们那儿,男人能出去的全跑出去了。可春播秋收,眼下正是干农活的季节,男人一走活就没人干,虽说现在都机械化了,可女人在家又要带孩子做饭,鸡鸭猪狗都要喂,单靠女人也忙不过来的。我看着没多久,这燕丘县的经济……” 村长止了声,没再说下去。 顿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我身为前阙后阙两村的村长,难以推卸责任啊。一开始大伙儿都以为是病毒,可是连市里头的专家都请了,愣是看不出究竟,倒是连大夫自己都差点倒下。为了寻根究底,我可谓是什么方法都尝试了,但如你所见,依旧没有半点起色啊。” 容音见这个村长是个有文化底子的,说起话来也不难沟通,顿时觉得工作量小了很多,“村里的男人都怎么了?染病死了么?”
第42章 双蕖怨07 “那倒没有。”村长的眉头蹙成深深的沟壑,“怪就怪在这一点上,你说要是邪祟作怪吧,就像那聊斋里头的狐妖不都是杀男子取精气么?可我们村的男人好像只是睡了过去,呼吸平稳,一连一个月不吃不喝人也活得好好的,就跟真的睡着了一样。可你说要是睡着了,人就是不醒,怎么叫也不醒。” 容音心里大概有数了。 人有胎光、爽灵、幽精三魂,若主魂胎光没了,人就会成为植物人的状态,陷入沉睡。按照村长的说法,这里显然有什么东西取了他们的胎光,但是却没有要他们的命。 就是不知道丢失的那些胎光还有没有希望再追回来。 若说有恶鬼索人精气,只取胎光不取其他魂魄、只伤男人不伤女人和小孩,也说不过去。恶鬼往往会陷入混沌状态,分不清善恶好坏,只是随着吞噬的本能索魂而已。 太怪了。 想到这儿,容音起身道:“我想先看看这些昏睡的人再说。” 村长连忙跟着起身,“可以可以,我表弟就睡着呢,就上个星期睡的。” 容音皱眉,“怎么,他们睡过去的时间还不一样?” “那可不,是一批一批地睡,最早的那批睡了得有一个月了吧,有的人还在地里头干活呢,一个汉子说倒下去就倒下去了。所以我们一开始才以为是病毒啥的,实在是太糟心了。现在好了,能跑的全跑出去了,可一直躲在外面不回来,丢着家里的老弱病残也不是办法啊。” 容音抬眸睨他,“能跑的都跑了,你表弟怎么不跑?” 村长顿时露出一瞬间犹豫的神色,“哎,这……他一开始也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身强体壮的,不会中招嘛。”说着拿起衣架上的棉衣,“外头冷着呢,你等我穿个外套。” “你们家还有谁中招了?直系亲属有人出事么?”全村的男人几乎都倒下了,村长却没事,容音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倒没有,我爹早没了,直系亲属中男人就我和我儿子,我儿子也没事。” 容音靠在一边等,火炉里的火烧得很旺,阿碧生怕被燎到,往容音这里靠了靠。 她盯着村长的动作,忽而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绳末端露出一点刺眼的光。 阿碧往后退了退,对容音示意了一下,收了形体缩回包里。 “你之所以安然无虞,是因为戴着那块血玉吧。” 村长系扣子的手抖了一下,他惊惧地抬头,觉得容音的目光就像一道扫描仪,能看见他心里想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次说不定真来了个高人。 如果能拯救这一村人的性命……他那点秘密,其实也没有必要死死守着。 “是啊,祖上传下来的,一直戴着。没想到这东西真是个灵物,能在这个时候救我一命。”村长坦然道。 “这种东西就像符咒,可以护佑拥有直系血缘的亲人,所以你和你儿子都没事。”容音的声音无波无澜,让人怀疑她才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妖物,“至于你表弟,大概天真地以为只要和你有关系,就不会被波及吧。” “也许吧……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村长把血玉往领口里塞了塞,锁上门带她走出去。 容音去村长赵英民的表弟家看了一下,又在其他几个村民家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的情况都差不多。就和赵英民说的一样,像睡着了似的。 最后又回到赵英民的表弟那里,容音找了个借口说要单独留下仔细看看,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乱七八糟的人一走,阿碧立刻出来喘了口气,“吓死人家了,那血玉的功力真不是盖的。” 容音把背上以黑布遮盖的长条状物品拿下来,随着布料被掀开,太清剑的清光便溢了出来。 她摸着剑身,进村以来一直被死死压着元阳而产生的压抑感终于有所缓解。 “看见了吗?这些人天灵盖上方都有一团黑气。虽然短时间不会死,但是长此以往耗下去,迟早阳气会被吸光。”容音盯着赵英民的表弟,此人印堂发黑,明明倒下的时间最晚,但是情况却比其他人都严重。 阿碧也发现了村长表弟的不正常,“他怎么会情况这么严重?会不会和村长的血玉有关系?” 容音摇摇头,“血玉是正常辟邪的,我没感觉到取人阳精来充实自身的力量。” “那你有办法让他们醒来吗?” 容音显得很没把握,“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我的阳气过渡给他们,还有一个是先斩断这些黑气对他们的吸附,看看反应再说。” 直接渡阳气也不是不行,但阳气是她自己的,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陌生人把自己搭进去。 容音从包里翻出一小瓶朱砂,用剑在中指上划出一道口子,挤了血滴进去。 阿碧在旁边看着,“直接用你的血不要紧么?” 容音又找出阿碧的本体,将那只壁玉笔捏在手中,“没事,男人的阳气本来就强,不会被我的阳气伤到。这些东西来势汹汹,不用狠一点的办法恐怕也压不住他们。阿碧,你来。” 话音刚落,阿碧的身形便缩成一道荧荧碧光引入笔中,那支壁玉笔身顿时泛起异常灵动的水泽,宛若活物。 容音捏起剑诀,尚未干涸的血迹顺着抹在太清剑的剑身上,几乎是一眨眼间血迹就被吸收了,镇邪的咒文从容音口中流畅溢出,寻常人看不到,但此时容音周身却是包裹着一层稠密金光。 她提笔在朱砂中蘸了蘸,刚要凑到床边,床上沉睡已久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容音脚步一顿,见那男人头都不转一下,只是眼珠子诡异地转动,最后看着她站的方向,定住了。 夜色已经漫了上来,屋子里不太明亮,饶是容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出了一层薄薄冷汗。 她僵持一会儿,见男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就继续试探着上前去。这里的人邪气入体,她要直接在他的印堂上画符施咒。 天灵盖上那团黑气像是婴儿吸取母体的营养一般,牢牢黏着在人的肌体上,就在那男人死死盯着容音靠近的时候,他头顶的黑蒙蒙一团缓缓露出两点青白。 “什么东西?”容音愣了一下,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两点青白竟是那东西的眼睛。没有眼珠,只有阴瘆瘆的冷色,盯得人心里打鼓。 是活物?! 不等那东西再一次动作,容音当机立断地扑过去在男人眉心落下一笔,与此同时男人和那团黑气一同张开红洞洞的嘴,尖叫声刺穿人的耳膜。 一个男人,此刻发出的尖叫却捏着嗓子,像极了女人的惨叫声,听得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头顶的黑气剧烈颤动,蔓延出细细的树根一样的肢体想攀住活人的脑袋,容音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蘸饱了朱砂的笔晕在皮肤上形成血色,男人却仿佛疼痛一般伸手到处乱抓,几乎要把容音给掀下去。 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敲门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发现容音把门锁了。 赵英民的声音急得不行,高喊容音的名字,“容道长,里面怎么了?需要我们进去帮忙吗?容道长,你给句话呀!” “别进来!”容音发怒地咆哮道。符箓一旦落笔就不能停手,必须一笔画成才有作用,这男人本就要把她弄下去,容音想强行画完已经很难了。 也许是她那一声喊的气势太足,外面竟然真的没了动静。 但是容音很快发现,她想走也走不了了——身下的男人竟然从侧肋上长出了两根“手臂”,从普通人的视角看来,男人只不过是突然表情十分痛苦。但在容音眼里,却能看到男人的侧肋开出四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冒着黑气的“手臂”就从血肉中伸展出来,死死地把容音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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