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 宁归玉的鬼魂戴着那个银镯子,“易晚”也戴着同样的镯子。 这镯子的来历说来蹊跷,自从出了那件大事后,容音在云深醒过来,手腕上就戴着那镯子。可镯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她竟然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这是父母留下的。 后来她逃出云深,也无数次想要弄清镯子的来历,但是怕云深的人找到她的踪迹,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出去打听,因此一直也没有太大进展。 再后来就去了忘虑阁,其实镯子不是丢了,而是她送回了璄州。至于到底为什么要送回去,还和一段往事有关,说起来就有些复杂。那天早上她去忘虑阁上班去晚了,事后告诉岑鹤九她是出去帮人看风水了。她说了谎。 那天她回了璄州,办事是其次,主要是把镯子物归原主,埋在了容亭修的墓碑前。容氏和岑氏的祖坟离得不远,所以她才会看到岑氏祖坟的狼藉惨景。 镯子是她亲手埋进去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千里之外的燕丘。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早就知道这个镯子的特殊性,提前复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放在这儿;二是她前脚离开璄州,镯子后脚就被人偷走了。 究竟是不是赝品,只要追回镯子就能明了。现在关键是镯子到底在哪里。 宁归玉的鬼魂消失后留下一枚金鳞钗,却没有镯子的影子。容音一路上也回忆了这件事,按理说人死之后身上一切饰物都不可能是实体,就如同人死的时候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死了之后鬼魂穿的还是红衣服,可这衣服是不可能被人触碰到的,镯子同理。 那么容音推测,镯子的实体一定还放在某个地方,很有可能就在这锁龙山里,因为刚才她又在女鬼腕上看到过。 如果是这样,金鳞钗也不会留下实体才对。除非是玉娘的魂魄已经不能支撑她等到容音过来,所以才强行以金鳞钗为依托,将魂魄寄身其中。 也就是说,玉娘已经不能完全说是一只鬼。鬼与物结合,灵气互取,如果怨气真的足够强大,最后就会鬼与物合一,成为类似妖的存在。 到那时,假设容音没有来到燕丘,后果会不堪设想。 容音可以肯定玉娘等的就是她。可玉娘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丧心病狂到不惜冒着毁灭一个村子的危险,也要把她吸引过来? 还是说有人一直都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密切到连她哪一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容音越想,心里就越是发冷,眼神也渐渐变得肃杀。 如果是这样,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不管她看到的“易晚”是否真是她母亲的灵魂,这个灵魂的突然出现也不过是引她入套的一环而已。而她会孤身一人掉入巴氏陵墓,也是对方已经算计好的事情。 会这样做的人,除了觊觎她纯阳身份的不怀好意的恶徒,就是云深。容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命格特殊,以前被各种各样的盯上过,有的人想利用她的力量,而有的人完全没有良心一说,只是单纯想置她于死地,用类似巴兴言的方式,把她视为猎物。 关于她是如何从那些人手下逃脱,容音已经不想再回忆。 她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光线站起来,发现甬道的一头是石门,虽然破旧不堪,但保存完好,没有被人破开过的痕迹,想来也和村民从不敢轻易入山有关。另一头延伸进黑暗,看不见其中有什么。 容音从头打量墙上泛着绿光的壁画,很敏感地嗅到颜料中的血腥味。 就在她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不远处的石门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容音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抖了一下,然后警觉地贴墙蹲下,但半晌都没有再传来响动。要不是石门上头的灰尘盖了一地,容音都要怀疑是自己刚才幻听了。 仔细回想,刚才听到的不像有东西想破门而入的动静,倒像是有什么从天花板上掉下来,重重砸落的声音。 可这里天花板上光秃秃的,能掉落什么?容音纳闷儿地抬头,总不至于没走几步,就会有个死人砸在她头顶上吧?
第61章 双蕖怨25 屏息许久后再无动静,容音看这石门结实,就算有什么东西想破门也没那么容易,才重新站起来打量壁画,以期能找到更多线索。 如果不多想,壁画前面几幅似乎只是描绘了人类胚胎从受精卵开始的生长过程。背景也是暗红色,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母亲温暖的子宫。 但是继续往后看,会发现令人毛骨悚然的转折。到了胎儿发育完全之时,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个女人分娩的场景,胎儿从女人体内挣扎而出,女人痛苦的神情跃然画上,一根血色脐带与浑身沾满母亲血腥的婴儿紧密相连,但女婴的脸却是一副红面獠牙的恶鬼相。仿佛此时的母亲和婴儿通过脐带命运与情感互通,而婴儿的罪恶也是来自于母亲。 壁画的笔法很现代,与之匹配的是这些画面一幅比一幅栩栩如生。婴儿纯黑色的眼睛盯着容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吃入腹。 接下来的壁画突然画风一转,变得非常抽象,大片大片的红色调堆积其上,让人看了不知所云。 但是容音站在这些画面前,却突然明白了这是在讲什么。 暗红色是人体表面血管缓慢流动的血液,鲜红色是喷涌而出的生命之血,黑色是母亲的绝望和怒吼,红中掺杂的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画面的最后,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玉佩,翠绿色泽如山间老树,中心一点鲜红如林中初生朝阳。 这是那纯阳血的女婴被亲生父亲炼血的过程。 这壁画上怨气冲天,煞气极重。 容音将手覆上去,出于相似命格的感应,能够确定这颜料中也掺杂了那女婴的血。 巴兴言不愧是个机关算尽的商人,他真的做到了“物尽其用”,连死人都不放过,让这孩子死去后的怨气也为他所用,用来守墓是极煞。 如果她的灵觉没出错,在这陵墓深处必定还有一个可以聚集阴物的“阴池”,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宁归玉能在这里吸引成千上万的冤魂,那些冤魂又为什么能够成长得如此迅速,能够在宁归玉的魂魄散去后还继续停留在山谷中。 如果是普通人误打误撞进来,或是没有真功夫的盗墓者落在这地方,多半会为这怨气所害。像刚才容音那样产生被催眠的感觉都还是轻的。 不过所幸,这个墓并没有完全建成,假如找到源头设法破坏,燕丘就还有救。 容音盯着绿光浮动的墙面,还想进一步弄清这光线的来源,如果是什么有毒物质就不好了。 但就在此时,一抹微弱白光忽而掠过眼角。 容音猛地抬头,看见那团白光在甬道拐角处略一停留,即刻又闪身不见。 容音脸色发沉。是鬼,确然是鬼。 没能看见正脸,但那东西在陵墓内的身形似乎又清晰了一些,容音已经能够看清她的轮廓——素色旗袍衬出婀娜的身段,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雅致风韵,容音甚至看见了那件旗袍胸口的绣花。 是红色的罂粟,和易晚当年那件不一样。虽已记不清花样,但容音清楚地知道易晚性喜素雅,衣饰中从不会出现大红大绿之类太过热烈的色彩。 那究竟是谁? 容音来不及多想,只觉得那只鬼与她有着某种奇妙的引力,让容音情不自禁地对她着迷。 转过拐角,身影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那不过只是容易自己的幻觉。 时隔多年,其实容音对易晚的面容和身形都有些模糊了。她依稀记得易晚应当是很平凡的长相,她是一个很平凡的母亲,也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但在地面上的惊鸿一瞥,那样的易晚仿佛过于妖媚了。 还有这身形姿态,亦是熟悉无比的,可若要细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是巷口母亲接应她的背影吗?还是她下学回来母亲忙碌时的身影?好像有些相似,又好像不完全一样。 就在容音沉浸在思索中的时候,她已经追着那女人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形内。 场地呈现圆形,中央斜插一柄散发幽幽清光的剑。 “太清剑……” 容音知道那是如假包换的太清剑,却有些不敢相信能够得来全不费功夫。 除非…… 她被自己的想法猛然一惊——除非那鬼真的是易晚,关键时刻现身来帮她。可易晚的鬼魂又是怎么流落到这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容音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谨慎打量过周围,确认墙壁之上没有什么能放出暗器、硫酸之类的机关,才慢慢地一步步挪到太清剑旁边。 就在她离太清剑不过一步之遥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声嘲讽。 “呵。” 声音之熟悉,令她一瞬间毛骨悚然。 就在她犹豫的一刹那,女人的鬼脸迅速变成青色的死尸面孔向她扑来。 地下陵墓中回荡着野兽般恐怖的嚎叫,容音眼看那张鬼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下去,青灰色的脸颊干瘪凹陷,刚才还动人的水眸一瞬之间变成两个黑窟窿,牙齿腐烂的口中更是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容音被吓得一个侧翻躲开,那只女鬼见捕猎落空,竟然嘶吼一声后改为四脚着地,尖锐的指甲牢牢扒住地面,那锋利程度仿佛只要往人脖子上一划,就能整个挑出人的血管。 “呜……”女鬼发出蓄势待发的低吼。 容音寻觅四方,除了太清剑外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武器,她始终保持警戒的动作,慢慢往太清剑的方向挪动,但是女鬼显然不是没有任何智商的低级生物,一见容音的势头,立刻低吼一声扑上来。 容音眼看剑柄与自己失之交臂,没来得及做出防卫动作就感受到一阵剧烈撞击,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发黑,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袭来。 她“哇”地呕出一口血,眼前鬼脸猛然放大,容音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只鬼直接撞击到胸口,此刻它嘶声怒吼着,腥臭的口水滴滴答答落了她一身,如果不是容音反应快用腿挡了一下,只怕她的喉咙已经被撕开了。 不会是她母亲。尽管容音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转念往好的地方一想,也许易晚当年是真的逃走了,现在还在世上某个地方活着。 只要容音也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滚开!”容音气急,用足了力气给那女鬼心口一脚,女鬼顿时往外滚了好几米。 容音抓住机会赶紧去抓剑,可那女鬼缠人得很,而且好像很清楚容音的招式习惯似的,竟总能先她一步堵在半路上,明明只是一只鬼,却好似有些不寻常的本领。 容音再一次被它阻碍后,忍不住怀疑这只鬼还残留了些生前的意识,想要尝试着和它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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