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也瞧不明白,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平日最疼阿珊的牛嫂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菜刀,“先把刀放下,当心伤了人。” 姜姬刚才打门口瞧见阿珊端着菜刀给了阿迟一刀,她满是疑惑的看了几眼跟出来的几个外乡人,人模人样的,不像大奸大恶之徒,她凑到村长耳边问:“难不成是那个山羊胡轻薄阿珊了,阿珊才捅他刀子。” 阿迟好耳力,当即听了去,村长还未张口,他跳脚出来,“胡扯,我一世英名要毁在你们这诡异的小村,鬼市里多少姑娘垂涎我,我至于轻薄一个无知村姑么。” 牛嫂担心菜刀伤人,递给身后邻居,“那你们说怎么回事,阿珊的性子我们了解,骂人都不会,你们做了什么竟将人逼成这样。” “就是就是……”村民赞成牛嫂的观点。 阿迟简直有理说不清,指着阿珊的鼻子道:“你,赶紧的,给我澄清,我让你忆起以前的事,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忘恩负义。” 阿珊突然情绪又激动起来,她死死抓着牛嫂的手,“牛嫂你信我,你跟村民说让他们快走,他们真的是来毁掉我们村子的。” 村民追问她何出此言,阿珊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村民相互议论间,村长站出来,“你们也瞧见了,他们继续留在杏花村,只会惹来更多是非,姐妹们还认我这个村长,就燃了杏花灯送他们出村。” 牛嫂是个倔脾气,腰一叉,“不行,虽然我们村不大不富裕,也不能让人这样白白欺负我们阿珊。” 村民中有人附和,“是啊,欺负我们村没当家的男人啊,我们村每个女人都是顶梁柱,不能让外人白白欺负了阿珊。” “对啊对啊……” 村民附和者众多,场面有些失控。 大家谴责的眼神都往阿迟身上瞄,阿迟简直要暴跳如雷,捂着肚子低吼:“什么眼神,都什么眼神,我才是受害者,我怎么欺负她了,是那毛丫头欺负我,刚才无缘无故拿菜刀砍我,你们眼瞎了么……” “这话说得,阿珊怎么不砍别人啊。”牛嫂撸袖子,打算干架的气势。 “艹,别以为我不打女人,狗急了还跳墙呢。”阿迟简直忍无可忍。 村长低吼:“都住嘴。”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她一挥袖,手中提着个火光微弱的杏花灯,“还有谁没点,都快些。” 阿珊跑回屋,抱出一大包红烛,挨个发给村民,接过蜡烛的村民仍有低低议论声,不少人点燃蜡烛,烛芯投入杏花灯。 杏花灯光亮愈盛,事情已闹到如此不愉快的地步,大家本想着留下外乡男人是为村民谋福祉,眼下福祉没有,还惹出事来,见阿珊低声祈求,又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大多人同意送一行人出村,唯有四五支红烛点不燃。 红烛靠念力燃着,剩下几个持有怀疑态度,或不忍几个貌美公子离村,反正她们手中的香烛是点不着。 全村九十七户,村口的杏林恰好九十七处阵法,少一阵,杏花灯便无效,谁也出不了此村。 村长见势,哀声叹口气,她扬手,村民手中的菜刀落在她手中,手起刀落,搭在自己脖颈间。 村民声声疾呼中,村长道:“你们选择,是燃灯,还是我死。” 村长以命相挟,村民十分震撼,整个村的村民都十分爱戴这位村长,自然不忍心村长因为这点小事自戕,五支红烛燃起四支,全村九十七户人家,唯剩一支红烛未燃。 是个十二多岁面色清秀的小媳妇,看头上发髻应是嫁过人的。 她手中红烛点不燃,有些愧疚有些羞赧,不敢看大家,但余光却忍不住朝一身紫发的月华瞄去。 慕月西本以为这位小媳妇也看上了孑然,不成想是后来居上的月华,她闷笑,暗中捅了下月华的胳膊肘,“骄傲不,小媳妇眼光不错哦。” 孑然见小师妹跟人亲切的小动作,眸色暗了暗,他战术性咳嗽一声,委婉提醒小师妹。 慕月西收回手,站得一本正经,继续吃瓜看戏。 牛嫂走到握着红烛的小媳妇身边劝说,“我说杏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做着嫁如意郎君的梦啊,阿珊跟村长都被逼成这样,你怎么还犯糊涂啊。” 姜姬亦附和着,“几个外乡人长得好看是好看,但若给我们村带来灾难,再好看也是白长,姜婶我都放下执念了,你也清醒清醒,让人走吧。” 杏芳头垂的更低了,毕竟整个村子都已放下执念,唯她不死心。 其实,打那紫发人入村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他了。 那天她亦去了小溪旁,瞧见半夜三更的又有两个男人入了杏花村。其中一个紫发华服的公子,俊美无俦,贵气逼人,走在杏林中,漫天飞舞的杏花竟黯然失色,她当即看傻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不停…… 杏芳见无数村民的眼光都聚集她身上,她倍感压力,于是握住红烛,阖眼,心内祈祷燃起火烛。 可还是失败了。 念力燃烛,送人出村的念力微乎其微,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阿珊见了,从村长手中拿走菜刀,一步步逼近杏芳。 杏芳吓得连连后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阿珊,往日的温善胆怯全然不见,满是血丝的眼瞳盛着愤恨绝望无助还有一丝丝感激。 “你……你要干嘛。”杏芳继续后退,“你逼我,也没用。” 阿珊停下,左眼滑下一颗眼泪。 那柄昨个拜托牛嫂在磨刀石上方磨刃的菜刀划向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的瞬间,阿珊倒在地上,眼睛未阖,最后的视线是朝着牛嫂和村长所站的位置。 …… 阿珊的行为,猝不及防,在场所有人未曾料到。 牛嫂第一个扑过去,慌忙的探人鼻息,没气了,她抱着满身血的姑娘哭得撕心裂肺,“阿珊阿珊,这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怀里的阿珊倏然消失,变成一缕半透明的残魂,恍恍惚惚飘上不远处的杏花林。 村民口中喊着阿珊去了哪,村长手中的杏花灯已变得深红,花灯里跳出个引路的小精灵,乌漆墨黑的大眼睛,一对半透明的小翅膀。 杏花村村口的林子,由九十七户念力生成的阵法护佑,阿珊死了,阵法的念力则消去一户,也就是说九十六户人家灯烛,便可燃起杏花灯,召出引路的精灵。 阿珊的那份念灯已燃,除却杏芳手中那支燃不着的红烛,刚好九十六份念力。 也就是说,阿珊用自己的性命让出一个名额,只为让一行人出村。 众人不料,竟是这样的结局。 村长仰首,望着飘忽在杏林上空的阿珊那缕残魂,她痛声道:“你们走吧。” 一行人绕过村民朝外走,慕月西搔头不解。 这一波三折的迷之剧情究竟为什么为什么。 阿珊那般柔弱胆怯之人,先是捅人再是自己捅自己,阿迟手中能唤起前世今生的迷藏香,究竟让阿珊想起了什么,她不但不怨恨困住她欺瞒她的村长,反而用自身性命维护支持村长。 实在不懂。 就在一行人要走出杏花林时,小溪边围上好多村民,手中拿着各种工具,菜刀锄头铁锹烧火棍,就连瘫痪在轮椅上的百岁大娘怀中也揣着根擀面杖。 这架势,是来算账的,看来她们一行要出去,还真难。 拿着镐头的牛嫂,率先走上前,“阿珊不能白死,我们势必要个交代。” “对,阿珊是因为你们才死的。” 村长在为阿珊超度后事,她们跑来趁机围人。 阿迟闹心道:“我们都不晓得为什么,交代什么,我只是给阿珊燃了一支能唤醒记忆的迷香,然后她就那样了,你们若想晓得缘由,怎么不去问村长。” “是你们逼死阿珊的,我们不问你们问谁。” 断念气不过,“明明是那个点不着灯的杏芳害阿珊自刎,不讲理的野蛮村妇,竟怪到我们头上。” 人群中拄拐杖的白发老人走出来,嘶哑道:“我们杏花村相安一隅,和睦太平,每个村民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朝夕相处感情深厚,阿珊不明不白死了,让我们如何轻易放你们出行。” “就是,我一直将阿珊当亲闺女看待的。”牛嫂抹眼泪。 老婆婆口中念咒,杏木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戳,杏花林中无数水汽聚集,汇聚到慕月西手中挑着的杏花灯上,最终水汽将好不容易的燃起的杏花灯浇灭,引路的小精灵随之消失。 “今个你们谁也出不去。” “反了不成,你们村长若晓得,多寒心,你们这群愚蠢的刁妇。”阿迟气不过骂道。 即便让村长心寒,她们也愿意接受惩罚,但阿珊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村民将几个外乡人团团围住。 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几人不屑动手。 阿迟做个防备姿势,威胁村民,“别将我们逼急了,急眼了将你们统统杀掉,这杏花林的念阵不攻自破,尔等好自为之。” 可村民无一人后退,眼眸坚定执着。 拄拐的婆婆说的没错,每个村民都是她们的家人。 阿珊死了,无一人不悲恸,哪怕拼上自己性命也要搞个明白。 断念见不断欺近的村民,低声与身侧的几位商量,“万不得已,我们真要屠村了。” “不可。”孑然出声阻止。 月华不屑地牵一牵唇角,“活佛师兄,你有何高见。” 孑然微垂长睫,不语。 慕月西慢吞吞招出一柄金唢呐,“关键时刻,还得看我。”
第91章 呐 见人亮唢呐, 所有人黑了脸。 除了围堵的那帮村民,包围圈中的每一个人,都被慕月西的唢呐荼毒过。 一见人出唢呐,心尖不由得打颤。 慕月西见月华亦满头黑线, 一脸受伤问:“霸霸, 多年没听我的唢呐曲, 你不怀念么。” “你想多了。” 见人将唢呐哨子贴在唇边,孑然提醒, “师妹注意分寸。” “放心。”然后给身边几个人使眼色, 示意大家让开,别阻碍她发挥。 几人迫不及待挪身的同时, 关听识的关听识, 贴庇音符的贴庇音符, 将唢呐即将带给的伤害降到最低。 村民见仿若仙子的小姑娘捧起个唢呐,此乃何意? 众人不解交头接耳议论时, 一道声腔嘹亮的唢呐音如狂狼般席卷朝她们而来。 慕月西已与娜娜暗中沟通,音杀效果关闭, 只拼音律,怎么闹心怎么来, 怎么难听怎么吹。 …… 半炷香不到。 村民已丢盔弃甲,全部跑光, 溪岸只剩下一个一身素缟, 方赶过来的村长。 慕月西抱着唢呐,“村长放心,保证不伤你的宝贝刁民, 刁民已听不进你的话, 灭了出村的杏花灯, 我们只好将他们逼出村。他们出了村,这杏花林的阵法便失去效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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