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脸问号。 慕月西坐直身子,自顾自往嘴里塞莲花糕,“装什么,不是喜欢帝姬么。” “我何时给你如此错觉。”流光端起茶盏,掀着茶盖说。 “上次魔族攻山,你不跑去前线立战功,反而跑来孤月峰守着帝姬,你的心思,昭然若揭。” 流光摇摇头,喝茶,“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满脑子风花雪月,我是担心九头烛龙趁乱逃出造反,我这个人不喜欢女人,麻烦。” “那你喜欢男人?” 流光峰主拿茶盖撇着浮沫,勾出一抹诡笑,“没错,我喜欢你大师兄。” “切,大师兄不喜欢你,性别这,卡死了。”知道老流在讲笑话,慕月西还是忍不住瞅了身侧的大师兄一眼。 孑然将两人闲聊斗嘴的话听去,摇摇头起身,一身湖绿长袍走向帝姬。 摊开掌心,是一柄赤中泛金的锁。 流光起哄,“呀,同心锁都送出去了,我猜这东西,你大师兄都未曾送你。” 慕月西从碗里拾起一把瓜子丢过去,“闭嘴吧你。” 孑然送出的那把锁,乃玄铜浇汁,辅以浮屠之火,再借用郁老炼丹的炉子打造而成,锁身泛着火光,看上去极烧手。 孑然只在手里捧了片刻,掌心被灼出一片红痕。 最终,孑然将浮屠锁安在镇着九头烛龙的地笼上,他对身侧的琅嬛帝姬道:“有了这浮屠火加持的锁,九头烛龙出这笼子便难了,再有,烛龙体内的煞气亦会被浮屠火气压去大半。帝姬日后,不用日日守在仙山,帝姬自由了。” 最近孑然翻看不少关于提升功德的书册,从书中晓得浮屠火种可抑邪煞之气,这才借用郁峰主的炼丹炉,将火种融入铜锁,做了这把浮屠之锁。 帝姬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体内的赤炎玉已同自身血肉化为一体,那赤炎玉可净化九头烛龙身上散出的邪煞之气,她自及笄之年被带来仙山镇守烛龙已有五百年之久。 初来仙山,虽不习惯,但亦新奇,可久不归家的失落感,不能融入仙修身份的距离感让她心情压抑,以前总盼着何时能摆脱赤炎玉带给的宿命,她想要自由,想回人间,想要身边有亲人朋友,直到凡胎肉~体的父皇母妃病逝,直到兄弟姐妹垂暮,直到凡是自己认识的人皆老死病死,身边只剩一个紫月,她重获自由的愿望渐渐淡去。 亲人家人不在了,她孤单单一个人,哪里都不是家,哪里都可为家。 但心里终究有种被宿命牵制的束缚感,当孑然告诉她,她重获自由了,不用留在仙山镇守九头烛龙了,她初听发怔,而后惊喜,再然后,心里闪过空落落的感觉。 她确实自由了,但心里的家园没了。 紫月仙督见帝姬眼圈泛红,她轻声喊了声帝姬,帝姬反应过来,躬身对孑然道谢,声调沙哑,眼角的清泪终于淌下,“不料,我竟等到这一天。” “恭喜恭喜。”慕月西打心眼里替人高兴。 让她更为兴奋的是,原来孑然收集浮屠之火是为了还帝姬自由。 当初,是大师兄和师祖将还是少女的帝姬带来仙山,这些年想必为此愧疚,心里觉得对不起帝姬,至一凡间少女背井离乡,入这清冷禁欲的仙山多年。今日还了帝姬自由,也是放掉心里的一块石头。 一旁的流光,摇着扇子笑,“孑然赢了,这浮屠之锁,应是最得帝姬之心。” 辛夷花树下的宴席仍在继续。 一行人离开困束九头烛龙的地界,返回前院继续吃茶点。 山风吹得云中花树窸窸窣窣,和着清雅的乐音,飘然而坠的花瓣雨,再有帝姬这用的是最好的茶点,宾客不忍离去,直到夕阳西坠,宴席方散。 慕月西送出的装饰道具也该撤了,云中的辛夷树变成巴掌大小,她找个了盆栽装,辞别琅嬛帝姬时,紫月仙督一直在打喷嚏。 孑然见小师妹一路将辛夷盆栽抱回山楂小院,他多瞅了花叶几眼,“可是桃花苑的那个花妖。” 大师兄好眼力,一下认出来,慕月西点头,“老花妖为渲染帝姬诞宴上的氛围,狂撒花瓣,都快秃了,就让他在我这里养养吧。” “屋外养。”孑然想到当初老花妖欲对师妹下黑手,虽然这花妖已为阶下囚,但就怕他依旧不老实,担心若被师妹养在内室,占了师妹便宜去。 孑然在帝姬那食了茶点,吃不下晚膳,去了书房翻功德书。 墙角的盆栽见山楂树下的小师妹将桌上荤素搭配的四菜一汤吃了个干干净净,“我说,你也不给我留点,这么吃,早晚变胖,对了,你好像比先前我见你时圆润一圈。” 慕月西提壶,给自己倒茶,“你没说你也吃啊,下顿给你留点。” 茶有些烫嘴,慕月西端着茶走到盆栽边,手一倾,热茶泼进去半杯,辛夷滋啦哇啦叫唤声中,慕月西喝掉茶杯里剩下的水,“还敢不敢说我胖。” “你你你忘恩负义,卸磨杀驴,我刚帮了你,你就这样待人家,外头果然人心险恶,我要回花谷。” 辛夷正嚎丧,老碎龟打外头飞旋着回来,旋到慕月西脚边,迫不及待将方听到的消息分享,“紫月仙督被送进了悬壶峰,哎,不知得了什么皮肤病,今个早上还好好的,这会整个脸肿成个猪头,手背手腕脖颈间亦长满了小红疹,往日的威风全然不见。” 慕月西抱起辛夷盆栽盒盒盒盒盒盒…… 老妖说的没错,紫月那厮对辛夷花粉过敏。 帝姬的诞宴上,辛夷精准投粉,悄无声息的往紫月仙督的茶杯里抖了一茬又一茬花粉,给人喂了个饱。 这晚,慕月西做梦都在笑。 梦见紫月仙督的皮肤病连郁老也治不好,脸上身上落了一身疤,一吹风,满脸的干皮,看着都痒。 慕月西被痒醒了,她抓抓脸,抓抓胳膊,感觉浑身长了虱子,一袖风点燃桌上的琉璃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手腕上长了大小不一黑褐色的点。 她顾不得穿鞋,跑到妆奁前,捧着镜子照。 一声惊悚尖叫刺破山楂小院的宁静。 镜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慕月西紧闭眼,不敢回忆方才打镜中瞧见的自己。 不但手上胳膊上,脸上脖子上皆长满黑褐色点点。 孑然被尖叫声惊动,外衫来不及穿,跑来敲人门。 慕月西说什么都不开,担心人硬闯进来,跳上床,拿被单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大师兄帮我去请郁老,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郁峰主是被孑然从床头直接拎起来,话都没说一句,眨眼落在小师妹房门前。 不消片刻,郁峰主打小师妹房间出来。 守在门外的孑然一脸关切,“怎样,师妹不许我进,是害了怎样的病。” 小白骨也焦急的咔嚓着下颌骨。 郁峰主还没睡醒的模样,打个哈欠,“无性命之忧,不过是长了一身尸斑。” ……
第94章 呐 慕月西一把揪出盆栽里辛夷, 揍了个饱。 若不是小白骨拼命拉架,辛夷至少枝干分离,搞不好能在花界拿个残疾植物证。 他也很冤。 他怎么知道慕月西食了郁峰主给的减肥小药丸,那药丸不可与夕颜花粉同食。 帝姬的寿诞宴上, 作为装饰树的他时不时洒下点花瓣好增加氛围, 自己花瓣有限, 他将后山谷能用的花全都采了,合着自己的花瓣扑簌簌搞浪漫, 其中便有夕颜花, 恰好那夕颜花粉被风吹到慕月西的茶点里,之后便是慕月西睡着长了一身尸斑。 郁老说此乃食用减肥丸, 不顾禁忌后的副作用。长尸斑无甚可怕, 非绝症, 长个两三年就能自己淡下去。 慕月西不能忍受,别说顶一身尸斑过两三年, 两三天她都要崩溃。 她给自己量头定制了个面罩,整个脑袋裹得严严实实, 只在眼睛鼻孔嘴巴上掏个小口。 她如今这副真容,千万不能让大师兄瞧见, 否则会落下终身挥之不去的阴影。 郁老说暂时没有特效药快速祛除她面上脸上的斑点,他回悬壶峰再翻翻医书看能不能找到破解的法子。 慕月西等了一整天, 也未等到老峰主寻见特效药方子的信, 她急得去敲郁峰主的门。 郁峰主给了她三大箱子书籍,说里头都是些解决植物相克方面的书,她要急, 让她自己打里面寻药方。 至少三四百本书, 她要翻到猴年马月, 于是她发挥群众的力量,凡是与自己相熟的,一人送去几十本书,人多力量大,希望能尽快寻到解救药方。 但她信任的不多,考虑到不能轻易将医书送出去,万一送给心术不良的,明明找见药方却故意撕毁或当做瞧不见。 大师兄,老流,简不语,娇娇,黔灵,罪魁祸首辛夷,她觉得养尸体的蘑菇师兄亦是值得信赖之人,以上几人,皆收到蒙面小师妹亲自送上门的包裹,没日没夜帮着小师妹找药方。 关键时刻,大师兄跟老流被镜无宗主叫去,帮忙的人又少了两个,慕月西在书房翻得头晕眼花,天界逼她吃那三十车狗粮时,她都没这般上心,可耐不住书籍量庞大,她又赶效率,看了一整天之后,书上的墨字都变成蚂蚁,她揉揉眼,揉揉发酸的颈椎,得休息一下。 小白骨给她熬了明目的菊花决明子茶汤,慕月西喝着小骨头亲自端给的养目茶时,辛夷也来讨水喝。 慕月西不给,瞪他,“还有脸喝水,还不给我继续翻书,若不是你,我能成这副德行么,果真是一箭双雕,你花痴乱颤一摇,紫月起一脸红疹,老子印一身尸斑,三日之内,再找不见药方,我一定劈了你当柴火烧。” 辛夷委屈巴巴缩到墙角,继续翻看手中医书。 小骨头见人可怜,被打得鼻青脸肿,翻了一整日的书,饭不给吃水也不让喝,他好心的给人端去一杯茶,慕月西给小骨头一个面子,让那花妖喝了。 子夜时分,慕月西脚边翻阅过的书籍垒半人高,还是没查到相关的解药方子。 她实在扛不住,喝了小骨头给熬的乌鸡汤,迷迷糊糊回了卧房,一头栽到床上睡大觉。 小骨头见人躺得四仰八叉,门也没关好,他小心翼翼进屋,给人盖好被子,轻轻退出房间,关好了门,又从厨房端了一碗乌鸡汤给书房里熬夜翻书的辛夷吃。 辛夷顶着肿眼泡吃的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小骨头你太好了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可爱的骨头,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呢。” 空碗放到脚边,辛夷一抹嘴,颇有兴趣的眼睛盯着人家,“你是怎么死的。哦,对了,你不会说话。我问,你点头或摇头。你这副骨架不大,属于英年早逝,病死的?” 小骨头咔嚓摇头。 他手往脖子上一抹,比划着,“被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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