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接过茶抿一口,“可惜双鱼镜像未能听到你吹的神曲,究竟什么样的曲子竟能吹跑幻姑吹得墙长脚自个跑路,老龙我十分好奇。你就来一曲你在塔内吹的那首调子。” 龙王将杯盏放到一旁的银甲护卫手中,然后走到唢呐正对面的一张椅子前。 他正襟危坐,见裙摆歪了,特意摆正,有种听顶级音乐师演奏的仪式感。 慕月西满头黑线,犹如被赶上架的鸭子,她磨磨蹭蹭走到搁着大唢呐的桌子前。 龙王冲她点头微笑,示意他准备好了。 一旁的银甲护卫及龙宫管家,也一副兴趣满满捡到便宜的模样。 慕月西深呼吸三口气,低头,嘴贴上哨子,腮帮子一鼓— 一道尖锐磅礴之音自碗口破空而出,虚声化形为一道龙卷风直朝对面的龙王袭去。 瞬间,屋内桌椅叮咣、壶瓶碎裂,屏风掀倒,龙王只觉一股飓风扑面而来,他胡子一翘,龙眼一眯,头顶一轻— 糟糕,龙王抬手捂住自个儿光亮的脑壳。 他假发给吹掉了!
第24章 呐。 慕月西停住唢呐, 屋内风止。 她竟看见了龙王的秃瓢……油光锃亮,一根杂毛都瞧不见。 这一刻,慕月西心里的糟糕一点不比王龙少。 所谓每个人都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但若那个秘密被别人发现, 轻则被针对, 重则灭口。 慕月西站起来, 立马捂嘴,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不会往外说的。 龟管事慌张捡起被吹到墙角的假发, 又惶恐的给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自在的龙王戴上。 慕月西捂眼, 龙王马马虎虎戴好假发朝她走来时,她滑跪地上, 揪住龙王的衣角, 不知为何到嘴边的我啥都没看见变成, “你脑门好亮啊。” ……龙王一怔,龟管事及护卫一惊。 慕月西恨不得当场咬断自个儿舌头, “我的意思是……龙王是一条智慧之龙,光芒万丈, 令人不忍直视……啊只敢仰视。” 龙王指着地上拍马屁拍得很差劲的小弟子,“你你你……” 他单手扶额, 一副心力交瘁模样,由龟管事搀扶, 朝内室走去。 银甲护卫迎上去之前, 朝跪地的小弟子道:“龙王暂时无兴趣听你奏曲,你先……” “我先撤。”慕月西不等对方说完,立马从地上站起, 风一样卷到门口, 下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这速度, 另他汗颜。 慕月西觉得目前稍微安全的地界应该是大师兄身边。 大师兄乃四峰主之首,扶鸾宗主唯一关门弟子,又曾为天音宗立下大功,说话举足轻重,若师兄保她,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小命。 小骨头正在山楂小院熬糖葫芦,突觉一阵风从门外头扫进来,凭直觉,应该是那个擅会欺负人的灵犀。再一眨眼,人已进屋,看起来十分急,进屋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无他通报,任何人不得入大师兄寝屋,小骨头举着勺子咔嚓咔嚓往屋子跑,咔嚓到门口时瞧见孑然竟亲自给人喂水。 院中的糖锅开了,咕噜噜冒泡,小骨头又举着勺子跑去搅拌糖汁。 他搔着光溜溜的脑壳感觉哪里不对劲。 大师兄好像从未如此亲近过某个人,除了他。 慕月西喝光一壶水才止住惊喘,孑然听她道明缘由,唇角弯起来,“你想太多了,西海龙王并非一个斤斤计较之人。” “可是可是,他秃顶的秘密被我发现了,我不相信他一点不在乎,若真不在乎干嘛戴假发,若是在乎,我岂不是要完,即便小命保住,活罪难逃,我觉得接下来那秃龙会有所行动。” 孑然轻咳一声:“此次水榭歌舞宴,若非龙王一直偏袒于你,你哪有这般容易顺利晋升为内门弟子,怎么背地里唤他……秃龙呢。” “此一时以彼一时啊。我觉得经此一事,老龙对我的好感直接败光,你没看到他假发被吹跑那一刻脸色跟猪肝一样,曲子也不听了,幸好我跑得快。” 慕月西想想后怕,端起桌上孑然方给自己倒的一盏茶,一口闷掉。 “大师兄,那老龙要真找我麻烦,你要护着我呀。” 担心人不能爽快答应,她一把握住端着茶壶的那只匀亭白皙的手,“大师兄,你若帮我这次,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作鬼也会跟着你的。” “……稍安勿躁。”孑然静静拍了下她的手安慰道。 — 整整三日,慕月西不敢出大师兄的小院。 不知何时,这院子一角多出一畦药田,方方正正长出一截小绿芽,清新鲜嫩。 孑然一身素衣,端着瓜瓢给小绿芽浇水,清风拂山岗,撩动随意搭在肩头的银发,似一副动态水墨图。 慕月西站在田埂边咬着小骨头新做的糖葫芦视奸美男时,老碎龟从外头听了一圈八卦,回来迫不及待说给人听。 外头的弟子传龙王听了灵犀的唢呐后闷闷不乐,将人打发走了。 有的说灵犀才吹了一节曲子,被龙王喊停,那曲子十分难听,魔音灌耳,龙王大发雷霆,一嗓子将屋内家具装饰给震碎。 还有道龙王的银龙护卫万里加急去龙宫取刀,龙王要亲自斩了惹他雷霆之怒的小弟子。 ……听了碎龟说这些,慕月西只觉嘴里的糖葫芦不甜了。 且不说龙王是否真要亲自操刀斩了她,这仙门的八卦氛围还挺浓厚的嘛,这都传的什么。 副宗主自然也听了些闲言碎语,他去拜访云巅仙府的龙王,吃了三次闭门羹。 听闻那个叫灵犀的小弟子跑去孑然院子里避祸,副宗主当心孑然惹祸上身,亲自找人面谈。 刚进院子,便瞧见山楂树下躺椅上呼呼睡大觉的小弟子。 扫院子的小骨头见宗主怒上眉梢,抓着扫把赶紧将人摇醒。 慕月西眼皮咕噜几下,抖抖睫毛,翻个身,嗓子眼里嘟囔,“除了吃饭,不要吵我。” “孑然呢。”镜无怒道。 小骨头咔嚓咔嚓指向书房,迷迷糊糊的慕月西似乎听到宗主的声音,立马醒了,猛地从躺椅上坐起来,见副宗主朝他冷哼一声甩下袖子往书房赶。 慕月西赶紧追上去,麻利给人端茶倒水。 孑然正在写信,见副宗主面色不虞进来,起身施礼。 镜无瞥一眼跟上来瞎忙活的慕月西,“你留这个小弟子在你院子是何意思,知不知道外头传成什么样子了。” “是弟子需请灵犀帮忙,才将人留在院子里。” “帮忙?”镜无白眼睇过去,“这擅长偷奸取巧行事放浪的小弟子有什么能帮衬你的。” 孑然从窗口望出去,一片嫩绿色药苗迎风招展,日光下头,一派生机,“郁老峰主给弟子开了贴新药,需要新摘的紫苏叶去腥,那紫苏叶娇贵,每两个辰时便要浇灌一次无根水,且喜人气,小骨头养不好,我才找上灵犀师妹帮忙。” “即便是为方便照看紫苏草,这天音宗上下那么多弟子,为何偏选中她。”副宗主实在看那小弟子不顺眼,从舞台上的诡异歌舞到塔内种种,实乃挑战他底线。 孑然轻咳两声,“师父曾道,我的病七分在身三分在心,要弟子日常多笑笑,灵犀师妹性子活泼,擅惹弟子发笑,这也是弟子将她留下的原因。” 灵犀一个劲点头,茶盏再次端到副宗主面前。 镜无实在不想接,孑然见人举得辛苦,顺手接过递给副宗主,镜无这才将茶盏贴到唇边,浅浅嘬一口,皱眉看着孑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向着这不伦不类的小弟子。这小弟子委实不成体统,方才我进来,她躺在外头躺椅上睡大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这院子的主人。” 缄默好一会的慕月西忍不住狡辩,“宗主明鉴,我看今日天气有些凉,我担心大师兄躺了凉椅对身子不好,我先上去帮忙躺热乎了,我一片好心,日月可鉴。只是因为太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保证没有下次,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大师兄。” “我听你每句话都是胡诌,为自己开脱找借口。” 孑然替人说谎,“昨晚灵犀师妹彻夜浇灌紫苏草,未曾睡好,今日瞌睡可以理解。” “你……”既然这个大弟子一心偏袒,他不好说什么,转而问一直冲孑然嬉皮笑的慕月西,“我问你,你给龙王吹了首什么曲子,为何龙王闭门三日不见客。” “这个……回宗主,其实我就吹了一下下,龙王就打发弟子走了,具体是何原因,弟子也不晓得。” “你这小弟子满肚子花花肠子,此次是福是祸你自己兜着。”瞄一眼卷信纸的孑然,“莫要连累了旁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弟子准备好了,谢宗主关心。”慕月西鞠躬道。 谁关心她了,副宗主冷哼一声。 窗边飞落一只三足鸟,孑然将信塞进信筒,绑在三足鸟脚上,小鸟啾啾叫着飞上天。 “给宗主的信?”镜无问。 孑然点头,“师父去西镜佛国已近两月,徒弟十分挂念,日常送信问候师父。” 镜无点点头,“愿宗主早日归来。” 副宗主离开没多久,龙王身边的龟管事着人抬来了慕月西落在龙王那的大唢呐。 龟管事笑眯着眼,对慕月西说话十分客气,“前几日仙女走得急,忘了这唢呐,龙王特意让小的送来。” 慕月西见人一副慈祥样,将人拽去墙角问话,“龟爷爷,龙王还在生气么?” “龙王没有生气。” 慕月西看了眼左右,见旁人都在忙活,无人在意这边动静,她这才凑人耳边小声道:“那天你也看见了,我将龙王的假发给吹掉了,龙王怎么可能一点不生我气呢,龟爷爷你实话跟我说,龙王是不是打算罚我。” “仙女想多了。龙王疼你都来不及,怎会罚你呢。”龟管事眼神微妙。 ……这话将慕月西说懵了。 疼她?龙王为什么疼她啊。 慕月西将从悬壶峰顺来的一颗清心丹塞龟管事手中,“劳烦龟爷爷在龙王面前说说好话,我确实不是故意的,真是意外啊,倒霉它催我啊。” 龟管事略显纠结地盯着手中的丹药,“仙子不用这般客气,仙子这般热情,老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马上仙子就要和龙王成为一家人了,这一家人送礼便是见外了。” 龟管事揣着丹药走了,慕月西楞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她想她晓得龙王打得什么歪算盘了。 只因为她无意间吹唢呐吹掉他假发,龙王若因此治她的罪传出去显得小家子气,失了四海之主的气度,但不收拾她,老龙的心头火压不下去,于是老龙想着将她纳了,带回西海后怎么折磨都行。 这么损的招,她一时半会都想不出来。 老秃龙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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