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仙督抚摸披风上头层次分明的暗线纹路,“帝姬说笑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帝姬亲手送我的珍贵,这一针一线我都能感受到。” “那日后你多穿给我看。” “怕穿旧了,有些不舍。” “旧了我给你缝制一件新的。” “费眼,帝姬要珍重。” 两人话语间,司仪上台,说些恭祝之词,然后报备各峰准备的诞辰节目。 众仙已落座,流畅悦耳的箜篌声中,流光峰主姗姗来迟,呈上一对玉如意,“仙督恕我来迟,被宗主叫去商议了些要事,故而晚到,请见谅。” “流光峰主客气了,请坐。” 流光笑吟吟坐上贵宾席,吃茶看节目。 流光身侧的黔灵,有些兴致阑珊,“昨个灵犀恢复自由,我被叫到孤月峰做了整整两日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去看灵犀,峰主你开恩,这会让我去瞧瞧灵犀吧。” 流光摇扇子,看台上歌舞表演,“莫急,她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这种场合不会缺席。” 黔灵表示怀疑,“灵犀好像与紫月仙督不睦,真的会来参加仙督的诞礼么。” 流光喝口茶润嗓子,“她恢复自由身,却无人去看她,大家忙着仙督长的诞辰,她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不舒服就出来作妖,我猜,她多少会来捣个小乱什么的。” 黔灵一听急了,“这怎么可好,紫月仙督如此重要的日子她若捣乱,即便大师兄护她,亦说不过去,仙门规矩罗列,届时被仙督罚了怎么办。” “放心吧,那丫头滑头得很,整人不会轻易让人捏住把柄。”流光自信地摇扇子。 节目接近尾声,慕月西才从人群里钻出来,台上司仪道着节目完毕时,她飞身而上,“等一下,还有我还有我。” 她一上台,寿星心里慌得一批。 她早吩咐下去,严防死守,不许那个小师妹入孤月峰搅她的场,果然还是没防住。 她这什么打扮,身上套了一层蛙皮?脸画得青绿交加,这是要闹哪般? 该不会要在她寿辰上吹一段白事唢呐…… 她若敢在她生日宴会上吹白曲,就是找揍。 即便她身为宗门徒弟,龙王义女,亦不能如此欺人太甚。 紫月仙督本想给身边的人使眼色将人拦下,又改了主意,等着这丫头乖乖闯祸,好给她收拾她的机会。 琅嬛帝姬瞧着一身蛙皮的少女,“听闻昨日她刚被解禁,整整四年未出小院门,也是难为她了。” “帝姬,你心疼她作甚,她自作自受。” 慕月西转身,对寿星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贺寿词,转而朝台下四方仙修拱手道:“为贺仙督诞岁,我特意安排了节目助兴,现在请欣赏由我披肝沥胆熬夜自编自导的歌舞表演《数蛙子》。” 一声口哨响— 台下蹦跶出一堆化形化到一半的小灵蛙,有的顶着蛙耳朵,有着蛙皮未褪,个个瞪着突兀的大眼珠子咕呱咕呱着跳上台。 观众一阵唏嘘,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后山谷的灵蛙?! 这节目显然出自天籁峰小师妹之手,天音宗太平好几年,日子平淡中带着淡淡枯燥,她终于出来给大家找乐子了。 有些爱热闹的表示期待,并呱唧呱唧鼓掌。 贵宾席间的断念,一直暗中观察不请自来之人。 看来这人放出来了,出来就没好事。 一群呱呱乱叫的绿皮蛙崽,紫月仙督看得嘴角直抽。 这丫头又搞什么鬼点子,上次龙王接风宴请干尸们跳舞,这次又将后山谷的灵蛙找来,她怎么就那么多花花肠子。 慕月西打个响指,一队小蛙连唱带跳—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蛙,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呱咕呱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蛙,咕呱咕呱咕呱咕呱咕呱咕呱咕呱…… 台上的蛙子们咕呱了一炷香还没咕呱完,紫月仙督瞧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但那群青蛙咕呱不停另她心烦,她给司仪使眼色。 司仪出来救场,将台上蹦跶欢快的小蛙们一个个给摁住,“好了好了,唱跳不错,你们的才艺仙督瞧见了,莫要耽误了开宴的时辰。去台下领糖果寿糕吃吧。” 灵蛙骨碌着大眼珠子瞧一眼角落里的慕月西。 慕月西点头,蛙崽子们咕呱咕呱跳下台。 流光摇着扇子靠近,“灵犀啊,恭喜你学富三十车,重获自由身,我还想着挑个吉日去瞧瞧你,不料你先出来了,出来就整一出才艺展示,不愧是你,不过,你这个节目有些童趣,过于简单了点。” “心意到了就行。”慕月西瞧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紫月仙督,“仙督觉得我安排的这个《数蛙子》如何?” 紫月仙督实在窥不出这简单曲风中的深意,整场表演亦无不敬之意,歌词虽简单,但好歹曲风还算正常,比龙王宴会那次与尸兄们合作的《本草纲目》不知强多少倍,但她还是不相信这丫头是单纯给她庆生来了。 她就不是单纯的人。 来者是客,又碍于对方身份,紫月仙督只得动了下嘴皮子,“灵犀有心了。” 慕月西冲黔灵抛个媚眼,给琅嬛帝姬献个飞吻,特意从紫月仙督身边绕一圈,咕呱咕呱咕呱唱着儿歌离开。 留下贵宾席的一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慕月西返回山楂小院,小骨头刚好做了四菜一汤,心情好吃嘛嘛香,她多吃了两碗米饭。 孑然见她容光焕发,给她盛一碗汤,“你去了紫月仙督的寿宴。” “是呀,大师兄只送礼不入席,有些不礼貌,好歹我们是一个院子里的人,我便代你去了,我还献节目了。” “哦?”孑然预感不妙,“何节目。” “一首言简意赅的祝福歌曲,我让小灵蛙们客串了一把。” 孑然沉思。 不应该啊,若这丫头闯了祸,这会孤月峰的人早该跑来跟他告状,好半响没动静,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师妹会真心实意给人安排节目庆生。 — 宴会散去,紫月仙督与琅嬛帝姬下了几盘棋,送帝姬入榻后,她想着今日灵犀送她的那首《数蛙子》,越想越睡不着,耳边全是聒噪的咕呱□□叫。 那丫头是给她出谜题,让她自己解谜底?! 睡不着,她干脆起身赶往后山谷自查真相,一汪小溪边找到抱着糖果唱跳的小灵蛙。 蛙子们看起来很是喜欢那丫头编排的曲子,仍围在一起蹦跶唱着咕呱咕呱咕那个呱…… 其中有个个头最小的蛙子,因记不住歌词被淘汰,未曾跟着哥哥姐姐去登台献艺,十分遗憾,这会一对连璞的小手,正抱着写在荷叶上的歌词反复背诵,紫月仙督一把夺过,瞧见上头的字后,狠狠揉碎荷叶。 她就是知道,那该死的丫头不会单纯的给她庆生。 原歌词是这样写的: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蛙,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孤寡孤寡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第44章 呐 不用憋书房里读书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老鹤载着三十车书籍升天后,天君的任务完成,突然闲下来的慕月西竟有些不适应。 孑然忒爱读书,即便肩上卸下陪读导师的重担, 仍在书房卷着一册古经研习。 慕月西本想直奔书房骚扰大师兄, 又担心大师兄一时不能从陪读导师的身份中走出来, 届时拉着她一起念经就惨了,她站门口一阵纠结。 小骨头在院中熬好大师兄日常吃的补药, 又摘了几片紫苏草放药汤里去腥。 小骨头端着汤药进书房时, 被慕月西一把夺过药碗,“我去吧, 闲着也是闲着。” 小骨头伸骷髅爪, 拉住她, 一顿手语比划。 小骨头的意思是,做了她几年陪读的大师兄严重体力透支睡眠不足, 她日常又过多缠着他烦着他,使大师兄的身体每况愈下。 反正现在书读完了, 没事的话就不要叨扰大师兄了,让人养养心神。 身为衷仆的小骨头, 耸搭着下颌骨,自责中带着请求的骷髅脸, 看得慕月西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大师兄身子骨差不是一天两天了, 陪她熬了整整四年,她简直替他心力交瘁。 慕月西有点良心发现,任由小骨头将她手中药碗端起, 小心翼翼进屋, 虚虚掩上门。 虽然她日常叽喳聒噪, 大师兄并未表现出反感,但她心里头清楚大师兄是个喜净之人,真古墓派传人。 算了,让人耳根清净清净吧,她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好。 先前闲唠时,听老流说女床山往西四十里有个春秋城,城中有家深夜才打烊的醉鸡店里的脱骨醉鸡乃世间美味,一口下去鲜嫩爆汁,嫩滑香甜,酥烂脱骨,回味无穷。她当时听得差点流哈喇子,一直想下山尝尝鲜。 然,仙门规定,无出山令牌,不得私自下仙山,求取令牌手续之复杂想想都让她头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腿上贴个日行千里符,偷溜下山吃鸡。 后山谷有条通往外门的羊肠小道,出了外门一切好说,至少不像走正门那样,随处是巡逻的鹰隼,更不会被拎着玄铁链子巡山的仙督队给拴回来。 今夜星子璀璨,无随时变天的迹象,打雷下雨什么应该不存在,慕月西想着撕吧两只鸡当夜宵便偷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通往外门的羊肠小道上的荒草有一人高,慕月西叼跟草正走着,听到不远处草丛间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难道被方才巡逻的鹰隼发现踪迹,报告给了仙督队,孤月峰的那帮子人拎着链子来抓她来了? 即便抓住了也不能承认,反正还没出内门。 慕月西心里这般想着,解星辰腰带,化硬鞭,直朝发出动静的草丛抽去。 一声痛呼中,携裹着凉风的鞭子,将隐在草丛的黑影卷出来。 来人滚到她脚下,一脸水光,紧紧攥着她裙角喊一声:“救命啊。” 借着皎皎月光,才看清对方的脸。 慕月西收鞭子,系腰带,“啊,蛙妈妈。” …… 慕月西直闯孤月峰,一鞭子挥飞四个守门人,噼里啪啦甩出火星子横扫一众仙督队成员,长驱直入紫月仙督的寝院。 按蛙妈妈指引,她掠过垒着阵台的一方院子,一脚踢开一间暗房的门,瞧见里头被倒吊的几个灵蛙崽正咕呱咕呱的哭。 紫月仙督故意放水,就等着人自己闯进来,她一身深紫紧身束衣,从门口气定神闲走进来。 “大半夜私闯我仙宅,看来小师妹被关着读了几年书仍旧没长进啊,天音宗仙门规矩还没背熟么?” 暗室里蛙声一片,慕月西帮着蛙妈妈将吊挂的小灵蛙一一放下来,鞭首直指紫月仙督,“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怎么要脸,没想到你比我更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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