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果然,浮水画廊里头,焚香妖娆,轻纱缠绵,孑然正手把手教沈贵妃奏箫。 前胸贴后背,两人同卧一箫柄,暧昧得让人五内俱焚。 慕月西推搡开拦路的宫女,跑上画廊捉奸,恨秦十六不在场,让他瞧瞧她妖妃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给他带绿帽的。 更令她气愤的是,她咣咣踩在木板楼梯弄出那么大响动,那头的两人仍沉浸在乐声中未曾发现画廊来了人。 还是小宫女吭哧吭哧跑来跪地请罪,“贵妃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仙子。” 沉浸于音乐中的两人这才偏首回头。 孑然瞧见小师妹,握箫的手缓缓垂下,“师妹,何时来的。” 沈贵妃将手中短箫,放置案首,笑着吩咐宫女上茶。 慕月西抓住孑然的手腕,气呛呛拽下画廊,中途撞翻小宫女手中端着的茶具。 出了玲珑宫,慕月西再忍不住,将孑然摁到一颗花树上,双眼喷火质问着:“大师兄,你不觉得你们方才姿势暧昧么。” 孑然陷入沉思,“你这样说起,我才觉不妥,只要见到沈贵妃,我便……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慕月西一掌拍在树干上,半树花朵簌簌凋落,“她有问题,不但设计散我灵力,又以神秘妖邪之法将你迷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勿急。”孑然眸底闪过一丝兴趣,“我倒要看看这个沈贵妃究竟耍何花招。” “她是冷宫茶园内的怨念化形而出。”慕月西报告新得来的消息。 “我知道,沈贵妃已同我讲明身世。” 慕月西怔住,“既晓得对方来历,师兄以往降妖驱邪无数,可有什么牵制她的法子。” “师兄自有分寸,你莫要插手。时辰不早了,师妹先回流连宫休息吧。” 孑然已先一步走开,慕月西仍保持树咚的姿势不动。 她歪头看着大师兄渐行渐远的背影,抬起手冲着树干又是一掌,花瓣纷纷坠落中,她咬牙道,“我看你就是被彻底迷惑住了。” 断念负琴走过,瞥一眼姿势怪异的慕月西,不打算理人家,刚迈开几步,慕月西追上去,“师弟,你有没有发现沈贵妃有些不对劲。” 断念十分鄙夷的腔调,“白日擎伞,举止怪异,如此明显的妖邪之辈,师姐竟看不出来。” ……看来对方早瞧出异样。 “那……你有没有察觉大师兄也不对劲。”目前宫内无可用之人,断念身手还不错,她试着探探他态度,能否拉来做同盟。 “哦?你瞧出大师兄有古怪之处?”断念试探性问。 慕月西暴躁地揪住人领口,“都是千年老狐狸,你就别跟我扯聊斋,说,你有没有觉得大师兄有问题。” 奈何断念仍继续装糊涂,一手将拎着她领子的手扯掉,“师姐与师兄最为亲近,师兄有何异常你应最清楚,怎么跑来问我。” 他么的……慕月西放弃追问,转身朝流连宫走去。 亏她还想拉他做同盟,这货跟她本就不是一心。 躲在暗处的沈贵妃,擎一柄竹伞不紧不慢走出来,“看来,天籁峰的音修同门,并不同心。” 断念盯着眼前一身雪白的贵妃,“妖妃,你究竟有何阴谋。” “你呢。”沈贵妃掀着白睫,微挑的眼梢,觑着负琴的少年,“你一早瞧出我乃妖邪,又先一步察觉大师兄的异常,为何按兵不动,你这个小师弟又有何阴谋。” 断念未回话,只冷哼一声,负琴离开。 秦帝不知何时出现,挨到沈贵妃身侧,“孑然那边怎样。” “再是倔强怕也撑不住多久。” 秦十六正色瞧着伞下贵妃,“此计,只能成功,不可失败。朕搭上了龙脉江山。” 沈贵妃有些落寞道:“为了将她留下,你竟舍得江山,不顾自身性命。她若晓得你这份心意,怕是不会感动,只会恨你。” 风过,宫檐一角悬的风铎作响,吹在耳边似有似无,“那就不要她知道。”他无奈道。 回了流连宫后,被花美男簇拥的慕月西一脸不开心。 不得不说,流连宫的这些画师琴师颇会讨人欢心,比勾栏院舍的小鲜肉们伺候得还周到体贴,若非现在遇见烦事,她真要乐不思蜀。 但慕月西实在没玩乐之心,小乐师贴到她唇边的酒樽被她推开,小画师递上的葡萄她囫囵一嚼尝不出酸甜,连羌笛合奏的优美曲子,她也觉得烦,干脆摆手遣散一众美男,慕月西阖眼打坐。 她心绪已彻底被扰乱,无法冷静分析,往日大师兄教她打坐入定之道,教导她遇事切忌心浮气躁,唯有冷静才可作出正确判断。 这法子果然奏效,一个时辰后,她心绪平静许多。 已是月上宫梢,大师兄没来流连宫看一看她,她一人用膳,倍感酸楚。 她用宫女递上的帕子擦面,用篦子拢发,一不小心扯掉一根头发,她盯一眼断发,又望一眼铜镜中那张仿似怨妇的脸。 短发,铜镜。 倏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放掉梳篦,赶往蚩离宫。 孑然还没睡,正在一盏八角琉璃灯下,做曲谱。 见小师妹来,未曾搁笔,只抬首笑了笑,继续埋头写着,“三更半夜小师妹怎么来了。” 慕月西觑一眼纸上的曲谱,“大师兄不会是专门给沈贵妃写的谱子吧。” 孑然停笔,蹙着眉心,“我……” “你情不自禁是不是。”慕月西替人回答。 孑然望着她,稍带愧色地点点头。 慕月西从袖口掏出一柄短刀,“大师兄你看,你送我的这把刀钝了,你给我磨一磨吧。”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孑然摊手,“拿来。” 慕月西笑着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刃搭在他脖颈间,“险些被你这傀儡人骗了,我大师兄在哪。” 被识破,傀儡人并不紧张,“这刀,并非你大师兄送你的。” “是,此乃龙骨刀,我龙爹送的。”慕月西仔细盯着被自己威胁的傀儡。 身形样貌,甚至身上的气息都与大师兄别无二致,简直比滂沱山的魅还要逼真,这傀儡够聪明,担心与她日常相处引她生疑,干脆主动靠近沈贵妃,故意惹她生气好扰乱她心绪阻她判断。 “你不说,我这就给你灰飞了。”慕月西给刀刃施压,威胁着。 “沈贵妃。”傀儡吐出三字。 慕月西夜闯玲珑宫。 不料,往日不见一个护卫的宫门口,有层层带刀侍卫把持。 她虽失了法力,但功夫还是有的,端着龙谷刀干翻一排护卫,闯进宫门。 没走几步,錾刻盘龙的大照壁前,齐刷刷的护卫赶来增援,瞬间将慕月西包围。 为首的黑甲将士,拱手道:“仙子得罪了。贵妃有令,无她手谕不得擅闯。” 言罢,手中甩出一道亮着闪电的青铜钺。 看来还是个灵器,这黑甲将有备而来。 跟凡人打架没问题,但这黑甲将似是专门为对付她的,想闯进去就难了。 慕月西握着龙谷刀,恨恨地磕在身侧的大照壁上,一道刺目银光自照壁上腾出,伴着一声低沉的龙吟声,照壁上錾刻的一条银龙化形而出,于空中蜿蜒几个圈后,落地化人,并在慕月西面前跪地,“殿下。” 慕月西指着自己鼻子,三连问:“我?殿下?你谁?” “回禀殿下,我乃西海小银龙,当年龙王入天音宗赴宴,我曾随在身侧,紫薇星君需护卫护佑天阙皇宫,紫微宫人手不够,便向西海借人,龙王便派了我来。” 慕月西仔细打量眼前人,还真见过,龙王身边的小护卫。 她又看了眼手中的龙骨刀,此乃西海宝刀,方才它拿刀鞘,磕了照壁上的龙,将人磕了出来。 慕月西高举龙骨刀,“见龙骨刀如见龙王,小银龙我命你干翻这群护卫。” “属下遵命。”小银龙双拳一握,肩上披风翻飞,飓风盘旋,将一排排护卫吹倒。 黑甲将以铜钺抵挡飓风,“小银龙,你可是忘了自己职责,你是派来护卫皇宫的。” “我先是西海之臣,再是天阙城护卫。殿下之命,莫敢不从。”小银龙言罢,与黑甲将斗做一团。 慕月西趁机往内殿跑,她高兴之余亲了下手中的龙骨刀,行至殿门,殿门自内里打开,沈贵妃一身雪白站在门口,不可思议望着院内倒了一地的顶级护卫。 慕月西,得意一笑,“妖妃,没想到吧,我有外挂。” “限你在半炷香之内将我大师兄乖乖送到我面前,否则……”手中宝刀高举,伴着身后低沉的龙吟声,慕月西张扬道:“我一把龙骨刀抛空,不知多少潜在盛京的西海族人受命奔来,还收不了你这么个小妖邪。”
第75章 呐 沈贵妃往日面上的破碎温柔感淡去, 她狠狠盯着对方手中的龙骨刀,转身走进殿内,“随我来。” 慕月西方迈进门槛,身后殿门无风自阖。 沈贵妃仿似冰雪塑的手指轻缓一抬, 一柄骨伞幽幽浮空。 “你大师兄就在里面。” 红伞自行撑开, 伞内散出一道仿似门扇的光晕, 沈贵妃审视道:“小师妹敢不敢入伞,与你大师兄一聚。” 尽管她灵力尽失, 尽管有可能是妖妃的圈套, 慕月西还是走向红伞溢出的光晕下,堵一个万一。 红伞将身下之人吸去, 沈贵妃喃喃道:“竟都是傻子。” 伞内, 是白骨垒砌的一个圆顶骨堡, 慕月西踩着皑皑白骨入了堡门。 里头安静极了,没一点动静, 她四周观察着,连着喊着:“大师兄。” 又过一道悬着骷髅头的门扇, 有个声音自堡内深处恍惚传来:“师妹。” 慕月西心底一喜,赶忙循着声音过去。 骨堡深处, 有个火潭,孑然正盘坐火潭中央, 被烈火焚身, 腕间牵绕两根燃着火苗的古怪细绳。 慕月西朝火海冲去,方走到潭边,被火苗舔舐到肌肤, 疼得厉害。 “师妹不要靠近, 此乃魔族麒麟火, 你灵力溃散,受不住。” 慕月西站在火潭边干着急,“怎么回事,大师兄你怎么会入了妖妃的伞,又怎么会被火焚身。” 炽火中孑然,忍着淬骨炙肤之痛,将缘由说给小师妹听。 那日,他去流连宫,小师妹缠着他荡秋千又让他吹箫给她听。 他凭着记忆吹奏小师妹在兰因寺奏的那首唢呐曲《大约活不过冬季》。 此曲不但赢得流连宫一众乐师的喝彩,竟然连秋千上的小师妹都说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孑然问:“小师妹觉得好听?你不觉得这首曲子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大记得了。”秋千上的少女一副迷糊而可爱的模样。 孑然顿时猜到这个小师妹是假的,尽管她演得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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