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去秋千架,趁给人荡秋千之际,施法让人现出原形。 是个缠绕小师妹发丝的傀儡枝。 傀儡嘎吱倒下时,擎一把骨伞的沈贵妃,站在他身后,她端着一面镜子给他瞧。 孑然打境内瞧见小师妹吃下散了灵力的药酒,又被绑到床榻上。 沈贵妃唇角噙着笑意,“仙长莫急,小师妹在我们手里,需仙长乖乖配合,保证小师妹安然无恙。” 慕月西听后,急道:“你怎么这么蠢,她让你入这邪门的伞你就进来啊。” 火中的孑然,无奈一笑,“你还不是一样,为了寻我,入了这危险境地。” 孑然虽面色无虞,慕月西晓得现在的大师兄一定难受得要死,她只站在火潭边被余火炙烤,都感觉烧灼之气顺着肌理直往骨头上烙,可见火海中的大师兄有多煎熬,她再次试着蹚入火中,被孑然呵斥,“进来做什么,陪我一起被火烧么。” 慕月西被烧出去,孑然转而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大师兄有九转金丹护体,不会轻易被烧死。” 慕月西又气又急,“那妖妃到底想干什么,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淬我元神,入傀儡身,如此那傀儡便可取代于我,傀儡注入我元神后,怕是连师父都辨不出真假。” 慕月西不懂,“妖妃为何要造一个假的你。” “因为你啊。”清冷中含着几分幽怨的声音,自骨堡某处响起。 眨眼间,沈贵妃落在火潭边。 她望一眼火中煎熬的孑然,看一眼眼圈泛红的女仙,“我常听圣上提起南柯楼楼主如何如何霸道,如何如何蛮横,却不知一代魔头心软流泪的样子,竟如此令人动容。” 慕月西瞪人,极力克制想扑上去撕碎对方的冲动,“你说把大师兄丢进火中是为了我,不如说个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贵妃叹口气,“事到如今,我只能将实话说了。” 她略含恨的目光盯着慕月西瞧,“因为你的心全然在你的大师兄身上,因为圣上想将你留在身边。你大师兄的元神注入傀儡身后,会渐渐疏远你,直至你死心。如此,圣上才有机会得你芳心。” 慕月西只觉荒唐,“你们真是病的不轻,这馊招是谁出的,秦十六?” “是我。”沈贵妃毫不隐瞒,“是我不忍圣上再为你饱受思念之苦,才想到这个法子。” 慕月西呸一声:“即便没有大师兄,我也不一定非要喜欢上秦十六,世上男人千千万,难不成我喜欢谁你们就要弄死谁。” “为了圣上,我愿一试。” 这个因爱扭曲的变态,慕月西一脸不可思议,“你为秦十六做这些,是因为爱他,还是报她救命之恩。” “皆有。” 慕月西点点头,“你这个女人废了,疯了,怎么秦十六也跟着你疯,他看起来挺正常的,秦十六,你叫他滚过来。” 沈贵妃取下鬓角一朵银色茶花,茶花穿透古堡,不消一会,有脚步声传来。 引路的茶花消失,一身衮服的秦十六走到火潭边。 慕月西上去就是一拳,“蠢货,还不让妖妃放我大师兄出来,放我们出伞。” 沈贵妃关切喊一声圣上,秦十六抬手抹掉唇边一缕血丝,沉声吩咐:“放人。” 沈贵妃望一眼火潭中央仙人头顶隐约浮出的半透明内环,“圣上不可,他快撑不住了,再熬一两日,必淬出元神。” “你没看到她已晓得真相,我不想她恨我,放人。”秦十六低吼。 “圣上。”沈贵妃一脸恳求,“圣上不可,倘若现在放孑然出去,我们便落实弑仙之罪,妾身一届冤魂死不足惜,可圣上你当如何,若仙门怪罪下来,怕是连累天阙城,甚至大秦子民。” “琅嬛帝姬于仙门镇守九头烛龙有功,仙门看在帝姬的份上不会太过为难天阙宫,朕一人接受惩罚便是。” 沈贵妃直摇头,死命劝谏着,“圣上,冷静。我们并非无退路,淬出孑然的元神后,我去鬼市寻散人记忆的法子,只要除却小师妹这段记忆,一切是有希望的。” 秦十六似有所动容,慕月西又一拳打人脸上,她不管不顾冲进火潭,“不放人就连我一起烧死。” 慕月西不顾孑然阻声,忍住烈火焚烧之痛往孑然身边走去,每一步简直疼得恨不得去死,秦十六见人冲进火海,竟也跟着冲进去,沈贵妃只得双手结印,松了牵制孑然双手的麒麟绳。 重得自由身的孑然,飞身而起,抱起火海中摇摇欲坠的小师妹,一个幻身,落在潭岸。 慕月西紧紧抓住孑然的袖子,绷至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她在他怀里哭红了鼻头,“大师兄,被火烧好疼啊。” 然后晕过去。 — 慕月西醒来后,发现躺在流连宫的软榻上,身上抹着药,覆着薄纱,她起身,肌肤传来痛楚,她疼得呲牙咧嘴。这时,门被推开,琅嬛帝姬端着一蛊子汤药进来,“小师妹,你醒了。” “大师兄呢。”慕月西忍痛下床。 帝姬将人摁回去,“放心,大师兄无碍。守了你一整夜,方被我劝下去休息。” 慕月西松口气。 琅嬛帝姬盛一碗汤药,“我听十六说了……他真是糊涂,你先将这药吃了,再辅以气脉疗愈法,你的伤很快便可复原。” 慕月西试着调运体内灵息,灵气果然回来了。 慕月西去蚩离宫瞧了瞧大师兄,他正躺在榻上,阖眼安睡,银发披散,面色略白,呼吸还算平稳,想到大师兄遭麒麟火烧灼之苦,慕月西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幻身,到了玲珑宫。 沈贵妃擎着伞,在墙角熬药,慕月西一把握住她握伞的手,“你怎么有脸在宫里继续享你的贵妃福,我若是你,自个儿将自个儿打入牢房受罪,说不定能平姑奶奶我心里一两气。” “圣上被火烧伤,我需为圣上熬药。”沈贵妃平静道。 慕月西冷哼,“好像他离了你活不了似得。”她召唤焚诀,烧上对方的手,“我一直好奇,你大白天打个伞,让我瞧瞧你有多见不得光。” 沈贵妃手上吃痛,松开伞,慕月西趁机将伞收了。 阳光照到沈贵妃身上,她被照到的肌肤开始冒白烟,仿似要烧着一般,沈贵妃抬袖遮面,慕月西扯人袖子,“原来真是见不得光啊。” 她硬拖拽着人,往日头旺的地界走,“你也尝尝被烧的滋味,躲什么躲。”她掐住被她拖倒地的沈贵妃的脸,“你这种性子阴暗扭曲的人就适合多晒晒太阳,吸收吸收正能量。” 日头下的沈贵妃孱弱得不行,毫无反抗之力,不一会,脸上灼红一片,她疼出眼泪,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痛吟出声。 “住手。”慕月西正摁着人吸收大自然的正能量时,手包裹的跟猪蹄似得秦十六赶来,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骨伞,遮到沈贵妃头上。 慕月西抱臂看着,“我正想着怎么收拾你小子呢。” 秦十六吩咐宫人将贵妃搀入殿内休息,这才正色道:“一切皆因我而起,你不要怪烛雨,无论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慕月西摩挲着下巴颏想了想,“我也不过多为难你,看在帝姬的份上,你弑仙的事我就不向宗门提了,你只需每日晨起对着镜子扇自个人俩嘴巴,每日午膳前扇自个人俩嘴巴,每日就寝前再对着洗脚盆扇自个儿俩嘴巴,时刻提醒自己干过多么蠢的事,每日三省便可。” 秦十六微垂长睫,唇角翕动。 断念负琴而来,“不妥。” 他站到秦帝身边,“此乃辱君之举,我秦氏一门,士可杀不可辱。” 慕月西拍巴掌,“你们秦家好骨气,那你让他自杀啊。” 断念:“师兄吩咐我来,便是阻你造孽。” “我造孽?你怎么不问问你表哥伙同妖妃做了什么缺德之事,大师兄险些丧命,身为同门的你不但不为大师兄抱不平,反而包庇族人,你若觉得宗族血脉比同门之情更重,不如提早下山做你的小侯爷。” 断念晓得自己说不过她,牵住秦十六的袖子,一晃影,两人不见了。 慕月西不解恨,方要追过去,殿门口响起沈贵妃虚弱的声音,“我替圣上挨罚。” 慕月西走入殿堂,一脸赞赏瞧着自告奋勇替人挨罚的贵妃,“有一点,我十分敬佩,你是如何做到眼睁睁看心上人为别人疯为别人狂为别人咣咣撞大墙还能毫无怨念无怨无悔的帮忙的。讲真,你这个境界,一般女人达不到。” 沈贵妃别过脸去,小声道:“谁说我无怨的,我只是对圣上的感激与疼惜远大于对你的怨妒。” “真是一对疯子。”慕月西点评。 “你未曾疯过,只是因为你未曾陷入另你疯癫的境地,若有那一日,你便能体会我等苦楚。”沈贵妃含泪的眸子盯着她看,“我知你恨我们让你大师兄受了罪,但圣上为你受的罪不比你大师兄少。这世上谁都可以骂他,唯你没资格。” 沈贵妃哽咽,“这话圣上本不许我说。但为圣上安危着想,我想我有必要告之你。” …… 慕月西在沈贵妃这喝了两壶茶,孑然来了。 他将一颗血色珠子给了沈贵妃,“你乃天生怨邪之气化形,天道诛异,自降天谴,你晒不了日头,此乃我于麒麟火中炼化出的珠子,内含九转金丹及我精血之气,可抵阳光对你的伤害,但服下它,你身上怨邪之气褪尽,将化形凡人,唯有寥寥几十载寿数,你可愿。” 沈贵妃含泪接过含着血气的珠子,跪地感恩,“谢仙长。” 慕月西随着大师兄走出玲珑宫,她仍愤愤不平道:“大师兄,你可真会以德报怨,你这样很讨厌知道么,因为会显得我又坏又小气。” “我们西西才不是。”孑然声音里藏着宠溺,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还疼不疼。” “什么?” “被麒麟火烧灼的地方,还疼不疼。” “疼。”慕月西捂心口,“要不,大师兄你给我揉揉。” 孑然目光从她捂着的曲线玲珑的地界移开,“又胡闹。” …… 琅嬛帝姬宫内祭祖走完流程,他们一行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该踏上返回天音宗的归程。 但帝姬孝心颇重,想去蒲松山皇陵给祖宗烧些银钱,孑然允了。 来时高调,走时按仙人之意,保持低调,免去百官饯别的礼数。 沈贵妃亲自送仙修出宫门。 日头甚好,微风不燥,她已幻成人身,再不用擎伞,走在日光下,白得刺目。 琅嬛帝姬听了秦十六为爱疯狂的荒唐事,不动声色挨到慕月西身边,一脸不解十分八卦低声道:“怎么十六没来送你啊。” 慕月西闹心,“那个蠢货,不提也罢。” 她耳边又想起沈贵妃对她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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