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宁奇怪地看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没听清吗?我说你帮我洗澡啊。” 她原地伸了个懒腰,前肢压低, 脊背弯成一道流畅的曲线, 身体柔韧而充满爆发力。 上面覆盖的豹子毛发浓密黑亮, 在昏暗的屋里都泛着光。 谢温时狼狈后退两步,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便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你看我的澡盆好大,你还要帮我刷毛!” 命令式的语气,天然带着小动物的娇嗔,听得人反感不起来。 谢温时的震惊缓缓落了地,长吐一口气, 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下次说话, 就别大喘气了吧。” 他认命地去烧水, 才烧了两壶,申宁便已经等不及的跳进了澡盆里, “凉水就行啦!” 她两只爪子扒着木桶的边缘, 探出头来,去咬谢温时的手。 她力道轻轻的, 更像是把他含在手里, 拉到身边。 谢温时无奈被扯过去,看着木桶里的黑豹子, 一时间有点茫然,无从下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洗澡, 不对, 是给豹子洗澡。 她的毛太厚太多, 即使泡在水里,也没有完全的浸湿。 谢温时踌躇了下,伸手捧水,浇在她的头上。 一捧水顺着豹子头部的弧线滑下去,根本没打湿。 他只好慢慢地揉搓着她的皮毛,被揉到脖颈肚子时,申宁趴在边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她像是在享受按摩,时不时指点一句,“用力一点。” 谢温时面露无奈,在她的毛皮上打了点肥皂,轻笑道:“你还挺会享受的。” 肥皂沾上水,被揉出很多雪白的泡沫,把黑色皮毛洗得干干净净。 申宁哼了两声,头一甩,便飞出无数泡沫和水花。 全甩到了谢温时的身上。 她仰头看见,心虚又无辜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爪子讨好的搭在他的手臂上,拿肉垫蹭了蹭。 谢温时在她甩头时本能地闭眼,最后一个念头,是庆幸自己还没换上晾干的上衣。 柔软而粗糙的东西搭在身上,他睁眼,便看到了她毛茸茸的大爪子。 豹子的爪子是猫的数倍大小,大概和她人形的状态有关,也是干干净净,甚至肉垫还是嫩粉色的。 他握住爪子捏了捏,便看见五根爪子舒展地张开,是一个漂亮的“开花”。 他笑了声,“很可爱。” 申宁听见,又给他得意地展示了一遍爪爪开花。 谢温时仔细地给她洗爪子,离这么近,他能看到她尖锐锋利的指甲,轻轻一碰,比得上普通刀刃了。 他刚一碰,申宁便收起了指甲,只剩柔软的肉垫给他摸。 她打个哈欠,不太高兴,“明天你又要上班啦。” 谢温时正专心摆弄着她的爪子,应了一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找机会去县里给你带回来。” 申宁上身挺直了些,认真想了想,“我要吃糖!” “什么糖?”谢温时心思微动,最近的确得多准备点糖了。 毕竟等结婚了,还要准备很多喜糖。 “什么都行,”申宁美滋滋道:“最好是猪油糖,这个最香甜,还有脆的虾酥糖也好吃!” 谢温时一一记住,“还有什么想要的?” 申宁摇头,“没了。” 除了吃的和谢温时,她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谢温时便继续给她洗澡,起码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洗完一只大豹子。 申宁想跳出来,被谢温时眼疾手快地制止住,“等一下!” 他把旁边的地擦了擦,这才让申宁出来。 她轻轻一跃,溅起无数水花,脚步却轻盈的落了地。 申宁努力抑制住想甩头抖水的冲动,撒娇:“还要擦干净。” 谢·洗猫工·温时已经自觉地拿来了毛巾,“乖,低一点。” 申宁果然很乖地低下头,谢温时从头开始,给她仔细地擦拭。 他手里还拿了把梳子,是当时送申宁那两把之一的,梳齿细密,可以用来梳动物的毛发。 他耐心梳着毛,不知道过了多久,豹子舒服地快要睡着了。 到最后,谢温时手都酸了,这只本就干净的大猫焕然一新,又是一副崭新昂扬的样子。 申宁满意地对着小镜子看看,欣赏着自己豹子的形态。 谢温时拿着梳子站在她身边,给她梳梳耳朵上的毛,“好不好看?” “好看!”申宁晃了晃尾巴。 她就是最好看最厉害的豹子! 谢温时觉得自己这两个多小时没有白干,摸摸她顺滑的毛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才收拾残局。 申宁施施然变回人形,去给他拿早已晒干的衬衫。 他换上干净平整的衣服,给申宁做好晚饭,这才离开。 第二天,谢温时去上班时,便得到了王松的答复。 “我妈问问你啥时候去提亲,对了,还让你今天去我家吃饭。” 自从之前公社建小学那事,谢温时很受王副社长的喜爱,私下里,偶尔会叫王松带他回家做客。 王母爱屋及乌,丈夫儿子和他亲近,她自然也很关照。 听说谢温时想要请她做媒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下聘这事谢温时也是第一次经历,怕口头传达不明白,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王家看看。 他笑着答应下来,“我还有许多不懂的事要请教你母亲呢。” 等晚上,王松才知道谢温时要请教什么。 谢温时跟着王松一到家,王母就迎接了过来,笑眯眯道:“小谢来啦,快进来坐。” 他问了好,坐在椅子上,便听见王母好奇地开了口。 “我听小松说,你想和申宁同志订亲了?” 谢温时端坐在椅子上,认真道:“我想直接下聘,然后结婚。” 王母恍然大悟,“就是不多经历一道订亲的步骤呗?” 本地人结婚时,有很多人家是下聘后先订亲,然后过阵子才结婚的,不过这些年年景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富裕,很多人都省略了订亲这个步骤,她也不意外。 她不知道,谢温时是因为不想再多等一阵子,只想立刻结婚。 王母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是想啥时候结婚?” 谢温时毫不犹豫,“十月十号。” 他回答得太快,王母愣了愣,难道是早就算好了?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吧?”她想了半天,“我记得十月二十八号挺不错的。” 王松咬了口苹果,塞给谢温时一个。 他吊儿郎当坐在旁边,好奇问道:“为啥是十月十号?” 他们俩等着谢温时讲出什么寓意来,没想到,他摇摇头,道:“因为我十月九号满二十岁。” 所以,这是满结婚年龄第二天就要去结婚? 王松一懵,王母却扑哧一声笑了,“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着急的。” 谢温时耳根微红,不太好意思,却坚持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申宁近来越来越依赖他,也许她自己还没发现,但是,他已经发现了她隐约的心态转变。 也许等十月份的时候,两情相悦这个成语就能成真了。 王母抿嘴偷笑,她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夫妻俩干仗的没少见,这么甜甜蜜蜜心急的小情侣却不多见。 她转而问道:“那你打算给多少聘礼?” 谢温时沉思了下。 他没见过熟悉的人结婚,不知道聘礼应该有多少,可是,他总想给她最多最好的。 他迟疑道:“两转一响,再加上我全部的钱,够吗?” 王母惊讶地睁大了眼,王松也震惊,“这得是你全部家当了吧?” 现在订亲,三转一响是最体面的,可能拿出的人不多,普通家庭有一样就不错了,他居然有三样? 何况还有他全部的钱! 谢温时具体的存款没人知道,因为在公社上班,偶尔去县里,他最近的回信和稿费都是自己去邮局拿的。 但今天这么一说,王松发现,他的厉害程度好像超过了自己的预计。 光两转一响加起来都得好几百块钱了! 何况还得有票证! 谢温时点点头,“差不多是全部家当了。” 前几天谢爷爷被调到县里锅炉厂烧锅炉,恢复了自由身份,他给了他一百块钱,现在手里的钱的确紧张。 看来最近得多写点稿子了,他心中暗想。 王母有些吃惊,又忍不住点头,这个小谢,的确是罕见的大方爽快。 但她还是道:“你问了申宁不?她对这事有没有什么意见?” 要是普通家庭,谢温时应该是和姑娘的父母商谈的,但申宁是孤儿,便只能和她商量了。 谢温时摇头,“我没有问她。” 申宁在意的只有吃糖、吃肉、顺毛洗澡,要是问她,她恐怕一分钱不要也行。 王母思绪了下,“我们本地嫁娶没那么多要求,你要是有两转一响,意思意思给几十块就行。” 谢温时仔细想想,“那六十六呢?” 六六大顺,听起来就很吉利。 王母连连点头,“你这个条件,附近十里地都少有的了。” 谢温时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本地娶亲的风俗,王母细细说了起来,他认真听着,甚至还拿了个本子记下。 等到最后,他记了满满一大张纸。 王母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忍不住道:“你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 对媳妇这么好的,天底下多少见呢。 家门被人推开,王副社长走了进来,听见好半句话笑问:“什么好丈夫?” 王母嗔他一眼,“说的可不是你,我说小谢呢!” “小谢连婚都没结,你说的是什么?” 王副社长走进来,看了眼王松,刚才还跷着二郎腿的人瞬间坐直了。 谢温时站起来迎接,王副社长摆摆手,“你坐,你坐。” 他随手放下公文包,坐在一旁,问起了刚才的话题,“你们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王母抿嘴笑笑,“小谢想结婚,找我参谋着呢。” 王副社长一愣,看向谢温时,莫名想起了上次在小学看到的那个姑娘。 谢温时温声笑道:“是申宁,和我同大队的女同志。” 王副社长恍然大悟,“对对,就是她。” 他指着谢温时对王母道:“上次我去小学参观,一转头就看见小谢和一个姑娘站在一起,就是申宁。” 这事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王副社长接着问道:“你们说得咋样了?” “小谢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人家呢!”王母打趣道:“要不是我拦着,恐怕刚结婚就身上分文不剩了。” 王副社长诧异地看谢温时一眼,实在他看起来不像个痴情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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