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人嗤之以鼻:“容瑾的嘴,骗人的鬼。他向来爱捉弄你,谁知道是不是戏弄?此人心思深沉,城府难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小白蔹。”容瑾一连叫了好几声,慕白蔹都没反应,他微微皱起眉头,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慕白蔹吃痛,一抬眸就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心下又是一乱,不假思索开口:“你再给我些时日,我好好考虑考虑。” 容瑾奇怪地看着她:“考虑?让你留意慕萱把沧溟剑藏在哪里,还需要考虑?小白蔹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啊?”慕白蔹愣了愣,这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想起找沧溟剑的事。 容瑾连着三日用琴声破幻境,皆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剩最后一个办法——用可破一切秘术的沧溟剑杀死幻境的主人,即有容国长公主容攸。 然而这两日,慕白蔹被容瑾那日一句“娶你”,搞得浑浑噩噩,根本就没想起沧溟剑。 容瑾看她一副茫然的表情,自是知道她没找到沧溟剑。他捏了捏眉心:“那便见机行事吧。” 所谓见机行事,自是在巫咸刺杀国主时夺走沧溟剑。 慕白蔹明白地点了点头。 乐师队伍那边已经在催促容瑾,他看了那边一眼,又转头看向慕白蔹:“你便安心守着香炉,别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言外之意,一切都交给他。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容哥哥……”慕白蔹拽住他衣袖。 容瑾垂眸看了看被拽住的衣袖:“怎么了?” “你只是来问沧溟剑的事吗?” 容瑾挑眉:“自然,小白蔹还想说什么事。” 慕白蔹欲言又止,而后摇了摇头,松开他袖角:“没有,你去吧。吉时马上就到了。” 容瑾轻轻“嗯”了一声,缓步离去。 望着他从容的背影,慕白蔹忽觉失落。她因他一番话,神思纷乱了两日,可对方却好似没事人一般,早就冷静地处理着别的事。几次碰面,也没见他再提及,这跟话本子里男主思慕追求女主的桥段很不相同。 很多年后,慕白蔹跟言疏桐叙述幻境里被容瑾表白的场景,仍是长吁短叹:“抢亲,也算是话本子里最刺激的桥段了。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总觉得少了什么。平淡无奇不说,甚至都觉得是水到渠成。”
第84章 第二十九章何尝不愿遂卿心 晨间尚是天朗气清,待长公主出得殿门之时,天空忽地暗了下来。南面天空乌压压聚集起一大片乌云,似有黑云压城之势。那风吹在脸上,出奇地,竟有几分初冬感。 宫女们望着突变的天色,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咦?昨日占星阁不是预测今日天气尚佳吗?怎么突然变天了?” “天有不测风云,占星阁也不是日日准的。” “乌沉沉的,看着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我瞧着马上要下雨了。” “别乌鸦嘴!我可不希望被淋湿,还是等咱们到了蕲年宫再下吧。” “别说闲话了!慕姑姑来传话,让我们备些雨具,以防万一。” 一众小宫女散了,各自忙碌起来。 慕白蔹捧着香炉,看着远处的乌云,心下已有几分了然。远方那片乌云非比寻常,隐隐有浓郁的灵气流转,定是端木氏设立封天印所致。那些宫女们都说错了,即将落下来的也并非是雨,而是冰雪,是将整个有容氏之国冰封的暴风雪。 她是不是该回去加件貂绒大衣呢?慕白蔹胡思乱想着之时,三头装饰精美的鲲鹏缓缓朝着流霞宫飞来。 刹那间,琴声流泻而下。是巫咸的迎亲队伍来了。 流霞宫地下的女乐师们纷纷拨弦应和。 琴瑟和鸣,响彻云霄。 领头的那只鲲鹏之上,巫咸身着容攸同款的藏青色喜服,浑圆的深海白珠垂于耳畔,银灰色眸子倒映天光,凛然如刀剑,冷峻不可直视。 这完全不像一个来迎娶新婚妻子的丈夫。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慕白蔹不由唏嘘:长公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对巫咸的异常毫无所觉。巫咸也是个没良心的,竟然在容攸最开心幸福的时刻,残忍地递上一把刀,刮心碎骨! 唏嘘间,她还偷偷看了眼慕萱。 慕萱搀扶着容攸一步步走向巫咸,神情寡淡,眼神复杂难辨,显然有心事。好几次她同长公主交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望向巫咸的时候,她眼中明显晦暗了不少。看得出来,在覆灭有容国一事上,慕萱是极为挣扎的。 慕白蔹捧着香炉,同一众宫女跟随长公主上了巫咸的鲲鹏。乐师们则被安排到了令两只混鹏之上。 三头鲲鹏朝着天极城北方方向飞去。那里正是宫女们说的蕲年宫。 蕲年宫位于天极城之北的七戒山山巅。此山不高,起伏之势平坦,埋葬着历代有容国王族。凡祀、戎、婚之大事,有容氏族人皆要登临七戒山告慰祖先。 此时,蕲年宫宫门大开,一行人乘着鲲鹏浩浩荡荡飞了进去。 进得宫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高耸入云的汉白玉石碑,四沿雕刻祥云纹,顶上是一头栩栩如生的雪獒。雪獒端坐,炯炯目光遥望远方,英姿飒飒。碑体用丹砂阴刻十六字:戒骄戒躁,戒贪戒嗔,戒怨戒憎,尤戒妄求。 此乃有容氏族训,因这七个戒字,此山才被名为七戒山。 绕过石碑,是一条长约百米的银杏大道。秋已深,银杏叶纷纷落下,铺就一条金黄色的道路。 巫咸牵着容攸的手,一步步走向正殿。 琴音袅袅,缠绵悱恻。 蕲年宫正殿进深五间,可容纳千人。立柱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两侧各陈列三组编钟,当巫咸与长公主缓缓走过,编钟次第敲响。绵长沉重的钟声应和着琴与瑟,喜庆而庄严。 主殿正中是一汪水池,池水清澈,底部是用绿宝石和羊脂白玉镶嵌而成的优昙花。八朵优昙花环绕簇拥着一座玉石台。玉石台整体是一朵并蒂优昙花,优昙花晶莹剔透,花蕊中央有细小的水流顺着花瓣淌下,落入水池之中。这满池的水皆是从这优昙石花中流出来的。 两朵优昙石花中间架着一面镜子,镜子通体透明,似玉非玉。相传,这是上古神器钦天鉴的碎片打造而成,可映照万物,窥探人心。当然,这个镜子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试过。自有容氏立国以来,这面镜子就被供奉在蕲年宫的水池中。 国主容佾早已等候在那里。他手中托着琉璃盏,见巫咸与长公主行至身前,便弯腰用琉璃盏装了一盏池水。 琴瑟声停,只有编钟一下又一下敲着。 “饮蕲年之水,结连理之亲。”容佾捧着琉璃盏到两人面前,“愿巫族与我有容氏永修世代之好。” 容攸微笑着接过琉璃盏,看了眼巫咸,翠绿色眸底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她垂首便痛快地饮下了盏中一半的水,随后递给了巫咸:“蕲年宫之水,是整个有容国江河的源头。每一个出嫁的有容氏女子,都要同夫君共饮此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负相思意?巫咸目光深沉,望着盏中澄澈的泉水,他竟闪了神,伸手触碰到琉璃盏之时甚至退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雷声隆隆。 天边乌沉的云飘到蕲年宫上空,金黄色的银杏叶漫天飞舞,随风窜入主殿。有一片叶子落入琉璃盏不停回旋,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叶子上带着一片雪花。 冷。突如其来的寒冷袭击了所有人。 容佾望着那片黑云,眉头紧锁,只见他指尖微动,凝聚起一粒水滴飞向水池中央的镜子。 水滴在镜面晕开,显现出画面。 “阿佾。”容攸大为吃惊,没想到容佾在这个时候开了钦天鉴。不过很快,待她看清镜中画面,惊讶便被惊恐代替,脸色瞬间煞白,“疯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镜中显现的是天枢峰顶水华台的场景,玄天珠浮在半空旋转,底下有百余名白袍术士盘腿而坐,吟唱着古老艰涩的语言。这些术士资质普通,若在天极城也只比没有灵气的蜉蝣平民略高一级。但即使能力平平,他们还是以合众之力驱动了玄天珠,开启了封天印。 封天印是有容氏最高深的术法,也是被列入禁术的第一级禁术。它以八枚玄天珠为媒介,导引星辰之力形成一道结界。此结界可自成一界,与外部隔绝。术成之后,结界内的世界将如何运转,会出现何等景象,术法书籍中只字未提。只是在咒术底下有一道朱红批示:逆天之术,霍乱天道,生灵涂炭,禁!擅用者,杀无赦!所有禁术中,也只有封天印留有这样的朱红丹砂批注。 容佾目光一沉,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蜉蝣蝼蚁,以你们也想开启封天印?”闻得一声轻蔑的冷笑,他指尖凝出一粒血珠,随着他的动作,半空中浮现一个血红的阵法,正是斗转星移阵法。 显然,容佾想通过斗转星移进入水华台阻止众人施术。 当血珠即将完成最后一笔之时,编钟忽的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音色不属于编钟任何的音阶,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令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蕲年宫众人被天气突变所惊,谁也没发觉编钟的异响。待他们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驸马巫咸从编钟内抽出一柄铁剑刺向容佾。 斗转星移阵成,但容佾被巫咸绊住。苍溟剑可破一切术法,容佾也只能放弃术法,赤手空拳躲避巫咸凌厉的招式。而且,他也没有足够反应的时间来驱动天地元气来对付巫咸。 絮絮飞雪,剑光四散。 蕲年宫乱作一团。 容瑾和慕白蔹对视一眼,知道时机已到。 容瑾飞身而出,一道白绫卷上苍溟剑,止住了剑势。他身形轻盈飘逸,足尖落在剑刃之上,未见刀刃有何变化,却令巫咸进不得又退不得。 巫咸愣了愣:“是你?” 容瑾没有说话,手腕一动,抓向巫咸手臂,这是一个夺剑的动作。 巫咸看清他的意图,当下松开剑柄,一个飞转,另一只手又重新握住剑。只一个动作,容瑾没能抓住巫咸,两人又错开了距离。 一时间,容瑾与巫咸胶着。巫咸剑术卓绝,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容佾观望片刻,目光落到钦天鉴,天枢峰顶星辰之力织就一张无形之网,眼见就要合上。 整个天空暗沉可怖,来自九天的威势压的众人喘不过气。风雪骤急,蕲年宫水池浮现一层薄冰。 时间已经不多了。容佾不再耽搁,举步准备跨入阵中。 这时,巫咸察觉容佾的动作,心下一急,不愿再与容瑾纠缠。他反手推出一掌,同时刀尖指向容佾所在方向,迅速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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