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一试,反正本来也是要用西姐的血起风头的。 他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推住阀门,针头正对着火线罩网和地面的接缝处,一口气全推了出去。 推完了,掉头就跑,生怕这火线罩网跟骤然断电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幸没有,经过那个值哨的身边时,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嘲讽:“三岁啊你,撒尿还蹲着。” 肥唐心一横,说:“我乐意!” 豁出去了,反正如果一切顺利,羽林卫反应过来是他作怪的时候,他早逃出去了。 …… 回到帐篷,肥唐出了一手的汗,说了句:“好了,等吧,就看能不能出效果了。” 不知道要等多久,可能无限长,也可能瞬间迫在眼前,丁柳有些紧张,想收拾东西,昌东说:“东西都放着,能不带就不带,别让人怀疑。” 肥唐急急吩咐阿禾:“阿禾,你得放聪明点,我西姐第二趟会来接我东哥,但没法带你走,到时候,羽林卫不定怎么报复你……实在不行,你就跟李金鳌一起跑吧。” 说来也怪,三天的行程,和阿禾同坐一辆车,多的是时间说话,他尽扯东扯西了,现在才觉得时间不够用,话交代不完:“我们得过一阵子才回来,你就先躲着,后续碰头……对了,不是有荒村吗,你等风头过去了,在那地窖里给我留个字条,就夹那本武侠小说里,我们进来了会去找你的,你放心,我下次来,肯定给你搞一对代舌,到时候你就能说话了。” 阿禾红着眼圈点头。 帐篷有些摇晃,好像是起风了。 果然,过了一会,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絮叨抱怨—— “好端端的,刮什么风啊。” “越刮还越来劲了,这还怎么看戏啊,你看皮影人都被刮变形了,武大郎都被风吹高了……” “还没看见武松报仇呢,戏怎么能看一半啊!” 李金鳌大叫:“大家静一静,要不然,我们就进大帐篷演吧,帐篷里暖和,还没风沙!” 外头轰然应声。 这是好事,人都聚到一个帐篷里,外头出事的话,仓促间很难立刻安排反击,羽林卫越手忙脚乱,他们的计划就越容易实施。 昌东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过九点了。 肥唐耐不住:“是不是西姐的血对罩网不管用啊,我出去看看,如果人架子不来,那可难办了。” 他顺手拽了条毛巾包头,一头扎出来。 风沙太大,整个营地都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有外围的岗哨还在原地坚守,不过一个个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捂眼的捂眼,抱头的抱头,还有的正低着头,“呸呸呸”地往外吐吹进嘴里的沙子。 肥唐顶着风往外走,刚刚他撒尿的地方,是在哪来着…… 他心中突然升起狂喜。 没错,他看到了,远远的,那片火线罩网底下,黑了一块,像豁角,又像被人挖出个狗洞,昌东料得没错,叶流西的血,对方士的咒术,确实多少有些干扰破坏。 肥唐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就近的一顶帐篷:罩网都有破口了,这人架子怎么还不来呢,难不成是觉得没可能突破这罩网,齐刷刷打了退堂鼓了? 手扶的地方有点湿黏,肥唐纳闷地抬手,看到掌心带起的拉长粘液。 帐篷上怎么有这玩意儿呢,还黏嗒嗒的…… 电光石火间,肥唐忽然想到了什么,后背窜上凉气,心里打了个暴突,掉头就跑,边跑边大叫:“我靠,钻进来了,人架子已经钻进来了……” 话还没落音,营地东南角处,响起尖利的哨声,与此同时,半空怪叫连连,一条瘦长的人架子,正飞扑在就近的帐篷顶上,把整顶帐篷都压塌了一半…… 肥唐脚下不停,原本是想往住处奔的,一抬眼,正看到叶流西护着丁柳她们出来。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开始了,得按计划走了! …… 几乎是顷刻之间,营地一片人仰马翻,哨声四起怪叫不绝,多数羽林卫都在演皮影戏的那座大帐,听到警哨,争先恐后地往外挤,李金鳌混在其中,又挤又撞,还故意绊倒了两个,混乱中被人踹滚在一边,忽然看到帐篷的撑杆,想也不想,用力拔起…… 帐篷这玩意,本就不结实,外有风沙,撑杆又倒,立马塌跌了一半,吊灯的电线也被带得脱落,帐里瞬间一片漆黑。 好了,吸引注意力,制造混乱,自己的任务完成大半了,外头的情况看起来很凶险,不适合自己这种老骨头去搀和,李金鳌索性趴在原地,拽了帐篷布把自己整个儿遮住,尽量屏住呼吸,然后偷偷地,把帐篷掀开了一道缝儿。 看到了,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人架子,全身白茬茬的,泛令人作呕的亮光,动作敏捷如走兽,但羽林卫的训练有素显然不是浪得虚名,而且人数上占优势,很快就从最初的慌乱中稳住阵脚,迅速反击围攻,以配刀辅长矛,远刺近砍,高挑低劈,就近还有弩箭队掠阵…… 不止,还有一只鸡,凶悍无比,羽林卫往哪攻击它就往哪凑,只是动作比人慢,往往是它刚凑上去,人已经挪了方位进入下一个回合了,它又气喘吁吁继续去撵…… 镇四海。 李金鳌正看得起劲,忽然心中一凛,遍体生寒:他身侧好像有动静。 不可能是羽林卫,羽林卫都上阵了,不会这么怂龟缩在这儿,难不成,是伺机而动的……人架子? 他心跳如擂鼓,慢慢转头。 那东西也转头看他,绿豆大的眼,身子还在哆嗦。 妈的,镇山河。 真是鸡比鸡气死人,李金鳌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它鸡脖子上:“你看看人家四海!” …… 以多敌寡,以尖枪利刃对皮骨之躯,局势很快扭转。 有人架子试图窜高逃窜,甫一跃起,数十根利箭透身,惨呼着滚落地下,被人一刀削落头颅;另一个人架子被长矛穿钉在地上,兀自张牙舞爪,四面有刀齐齐砍下,顷刻间分了尸…… 昌东在不远处看着,一颗心揪成一团,脑子里一半翻沸如火,另一半冷冽成冰。 是他口中说出“就用人架子吧”这句话,他想进关收尸,谁知道结果是送他们又入一重修罗场。 视线忽然被遮挡,是叶流西站到他面前:“昌东,别看了……你没事吧?” 昌东摇头,笑了笑说:“没事,就快结束了。” …… 营地里渐渐安静,篝火早已散得七零八落,羽林卫的头目吼了句:“哨岗归位,清点人数,各队报一下有无伤亡,还有,这些畜生是怎么进来的……” 话还没完,医用帐篷处忽然响起一声凄厉尖叫。 是丁柳! 叶流西和昌东对视一眼,快步赶了过去,一干羽林卫紧随其后,才到门口,就看到肥唐扶着跌跌撞撞的丁柳出来。 一见到叶流西,丁柳几乎软瘫下去:“西姐,高深,高深他……” 羽林卫头目带了人率先进帐,触目所及,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该躺着人的担架床上一片狼藉,盖毯拖垂地下,地上一道拖拽的痕迹,帐篷后幅撕破了个大洞,在大风里猎猎作响。 肥唐声音发颤:“东哥,高深,高深他会不会被人架子拖走了……” 那个羽林卫头目打了个寒噤,立刻吩咐手下:“快,就近找找看,人可能还没被拖远……” 一干人马上四散开去,没过多久,有个人飞跑过来,附在那个头目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个头目脸色陡变,再抬头时,下意识想避开昌东的目光,昌东厉声问他:“怎么了?什么情况?” 那个头目犹豫了一下:“说是……火线罩网破了个洞,你们的朋友很可能确实是被……拖走了……” 丁柳痛哭失声。 昌东看向肥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上开车去找,去啊!” 肥唐应了一声,向着不远处的越野车飞跑而去。 昌东伸手扶住丁柳:“小柳儿,别哭,不一定没希望,咱们开车去找,人架子再快,也快不过车子。” 说话间,肥唐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丁柳抹着眼泪上了副驾,叶流西拉开后车门正要钻进去,那个头目赶紧上前拦住:“流西小姐,上头交代过,你不能乱走。” 叶流西奇道:“凭什么?我的朋友有危险,我要跟着一起出去找。” 那个头目的语气软中带硬:“流西小姐,我们会多派一辆车,跟上你们的车一起去找的,你就在营地等消息吧,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您就体谅一下,别让我们这些小角色难做了吧。” 叶流西气得一把摔上了门,吼了句:“不去就不去。” 趁着这片刻间隙,昌东攥住丁柳胳膊,低声说了句:“高深的身上,我放了本册子,出关之后,你记得第一时间给流西看,千万别忘了。”
第111章 终卷:昌东 叶流西甩手就进了帐篷。 李金鳌攥着装皮影小咬的布袋,正缩在角落里等她,叶流西把事先用塑壳卷好的灯罩罩到灯泡上,调亮灯光,然后拗转灯光的打向——正照着侧幅帐篷布的中高位置。 外头原本生了篝火堆,被人架子这么一闹腾,差不多散得没光了,帐篷里的光却越发明亮,叶流西的身形清晰地映在了这一侧的布面上。 眼见差不多了,她蹲下身子,作势去扣鞋带,却没再起身——李金鳌适时放出小咬,小咬贴地低飞,顺着她身形一路而上,叶流西注意看李金鳌手势,迅速贴地,滚到帐篷昏暗的那一面。 小咬代她起身,从帐篷里看,感觉有些怪,但投出的影子,应该是另一个效果。 帐篷外,羽林卫的头目瞥了眼叶流西明显烦躁不安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又向昌东赔笑:“上头交代的事,我们也只能照办,得罪了。” 昌东笑了笑,说:“我进去跟她说说。” 进帐前,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三刻。 羽林卫的头目目送着昌东进帐,招手让距离最近的那个值哨的过来,示意了一下帐篷的位置:“盯住点,其它人无所谓,但叶流西和那个领头的男的,可不能出一点差池。” 值哨的向着帐篷的方向看了看,恰看到昌东和叶流西的身影,两人对站着,好像在说话,说着说着,叶流西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推了昌东一把。 值哨的说:“呦,吵起来了。” 羽林卫头目也向那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不,刚才那女人就不高兴了,还摔了车门,脾气挺大的。” 他拍拍值哨的肩膀:“我去火线罩网出事的地方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值哨的嗯了一声,站回原地,起先还警惕地四面去看,过了会,目光几乎都要粘在那面帐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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