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直接穿过殿门而入,姞远感叹:“不愧是神族,就是不知这位神君和巫神相比,谁更胜一筹。” “大人,神君刚才说他奉尊上之命而来,不知是哪位尊上?”方才两位长辈和破军谈话时,祁安暗中打量这位神祇,倒是觉得有几分来质问的意思。 姚威和姞远均被这一问给问住,八方大地上,能担得起这尊号的也就两人,一个是泰舆宫内丹陆之主,另一个是邻国天钧的王,两人既是人间的君王,也是神族之主。他们之间关系向来密切,不分你我,无论是奉谁之命前来,在他们眼中,都无甚区别。 “若是奉王上之命前来,那还好说,但若是奉天钧王之命前来,恐怕就有些麻烦。”面对疑惑又好奇的三人,祁安装模做样的分析着:“昨日王上和天钧王一同回到穹霄宫,我观两人神色,似乎是发生了不快,王上和我一起回来前,还对天钧王说什么和她解释,你们听听,这像是平时他们之间能说出的话吗?”边说他边自认为有道理的点着头。 不明所以的另外三人被他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言论说服,几个眼神往来之后,四人得出同一个结论,快速离开王宫,回到各自府上,密切关注边境动向,为下一步部署做准备。 破军进入大殿后,并未看见垠渊在何处,正打算用神力一探,却听到内殿里传来动静,黑衣男子从内殿走出,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下神破军,见过尊上。”他朝王座前的人拱手,用余光打量着垠渊脸上的神色。 “神君无须多礼,里面说话。”垠渊指了指身后,转身又走了进去。 破军紧随其后,进入前往内殿的通道,只是那么几眼,他已看到垠渊眼角的担忧和疲惫,心想奎山之言果然不假,那两人之间果然起了争执,只是三千年前弥泱尊上都未怀疑,现在两人好不容易重逢,为何会在此时起疑。 两人坐定,垠渊给破军倒上一盏茶,扬起嘴角一笑,说道:“破军星君这三千年可好,是弥泱让你来的吗?” 忆起早年在玄墟,破军是个火爆的性子,那时针对溟海之乱,他与自己总是意见相左,彼此之间没少争执,后来各守一方,相聚的日子就少了,经历那场变动之后,还能这样坐下来品茗,实属难得。 “弥泱尊上让我前来助尊上破解离泽禁制,我本想先前往离泽探查,又想到尊上在此处,便先来拜望。”破军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微苦回甘,颇有些玄墟的味道。 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垠渊握住茶盏的手一顿,眼神有些闪烁,犹豫着问道:“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弥泱了,她还好吗?” 自从早晨不欢而散后,他硬是没在大地上探到弥泱的神息,倒是在坎泽畔发现在奎山的神息,因此破军到底是被谁带出,一时也摸不清楚,这半日,他都心神不宁,总担心那个不知所踪的人出什么事。 “弥泱尊上就在少阳,她挺好的。”破军想着你二人才分别了几个时辰,她好不好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但是出于对垠渊的尊敬,他还是据实回答。 “原来她还在少阳啊。”垠渊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茶中的味苦入口后化作喉头的万般苦涩,她竟如此怨他,竟然彻底隐去神息,只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她所在之处,果真还是那句此后不见。” 他在沉默出神,破军却受不得这样寂静无声,一盏茶下肚,急躁的星君便忍不住问道:“尊上,您和弥泱尊上之间到底发生了是什么?三千年前又是怎么回事?”奎山的嘱咐已完全被抛之脑后。 “破军,你不是前来助我破离泽禁制的吗?怎么关心起我与她之间的私事来了?”口无遮拦的星君抛过来的仿佛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两把剜心的钢刀,垠渊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严肃了几分。 “私事?您二位若是不和,关系的是三界苍生,我可不想看三千年前的事再重演一遍,您是没看到弥泱尊上那样子......”破军对他敷衍的态度颇为不满,明明肩负苍生,却把这么重要的事说得像儿戏一般,一时没忍住,骨子里的冲劲一下就冒了上来。 “弥泱她怎么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垠渊打断,也顾不得破军是当真心急还是本性如此,焦灼不安地问道。 急切的声音让险些被冲昏头脑的破军瞬间清醒,回想着自己说了什么,竟让垠渊如此失态,连手中的茶盏都险些掉在地上,忙冷静下来解释道:“弥泱尊上她没事,只是有些心绪不宁。” 在奎山的仙邸前,他并未靠得太近,只是见弥泱一直在饮酒,似乎有万千心事无处诉说。 垠渊看着面前的星君,突然想到他们都有同生之人,若是今日之事发生在他身上,这个性如烈火的星君又会做何选择,便问道:“破军,如果贪狼背叛了你或是背叛了神族,你会怎么对他?” 一向直来直去的破军,完全没想到垠渊会有这么一问,当场被问得愣神,端着茶盏放到嘴边的手都一时停住。贪狼与他同时降生,除了眼眸的颜色,外貌性子都完全一致,两人都是直爽豪迈,有事直说,要说背叛,他完全不会相信,既是假设,还得好好假设一番。 思索良久,他回答道:“虽然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日,我定会亲手将贪狼正法,捍卫我神族的尊严。” 垠渊心头一颤,寒光凛然的绝苍剑仿佛又出现在眼前,破军的回答大概就是所有神族的回答,叛神族者死。但天罚不降于神族,神罚亦不会直接落于神族之身,存或灭,俱取决于神之主一念之间。 “若我要背叛神族,你信吗?” “尊上,何出此言?” “若我要杀弥泱,你信吗?” “下神不知。” 垠渊问得急切,破军不禁暗中蓄起神力,他无法判断神族副主所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设,也无法说出自己信与不信,因为当年他的确看到了放在从前无论怎么说都不会相信的事,早做准备总比生变时仓皇应对要好。 “现在,我都无法相信我自己。” 或是察觉到对面神君的紧张不安,垠渊给桌上两盏空空的茶盏里添上茶,平静地说道。 “我听冰夷说,半月前,您与弥泱尊上尚无芥蒂,今日为何起纷争?”气氛缓和后,破军稍微放松了些,端起茶盏再抿一口,寻思着究竟是什么,让神族的尊者发出这样的疑问。 缩成手指长短躲在他袖中一觉醒来的冰夷,本来正打算出去活动,听到两人的对话,一翻身又闭上眼睛装睡,它可不想被两位神祇咄咄逼问,都怪自己一时多嘴,说了不该说的。破军似乎并未察觉到衣袖内轻微的响动,继续喝着手中的茶,竖着耳朵睁着一只眼的神龙暗自庆幸,自觉塞上耳朵,免得又听到什么不该听。 “在天祇殿内,我们都看到了兰裳因何而死,是我让灼烈杀了她。”垠渊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看到的重述一遍。 短短一句话,蕴藏着巨大的信息量,破军以最快的速度消化这些消息,看样子两人同时去了三千年前,看到了被时间掩盖的真相。兰裳,在神族中是一个颇为禁忌的话题,因为她本就违背天道而存在,她的死更是不可说的秘密,可现在,兰裳和弥泱,她们竟栽在同一个人手上,这个人还是和他们关系最为密切的垠渊。 如果说是误会,这个误会产生的太过巧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尊上,您真的想杀了弥泱尊上吗?”一时间,破军脑子里乱作一团,只好跟着心中所想问出问题。 “我怎么会想伤她呢,你们或许不知道吧,在虚无中,我其实比她早降世一点儿,我亲眼看着她被孕育出来,和弥泱相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身上有着生生世世斩不断的联系,她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垠渊回忆着当日的场景,被一团蓝光包裹住的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神族生来便是现在的模样,无论神生多么漫长,容貌都不会改变。 “今晨,她将绝苍剑放在我面前,说什么要么杀了她要么杀了我,我居然想拿起那柄神剑,若不是绝苍剑护主抗拒,我都不知道我会怎样做。”思绪从远古被拉回,他的声音放缓了许多,情绪也低落下去。 破军却不以为然,越想越觉得垠渊不对劲,神器护主世人皆知,但若不是感受到危险,神器怎会抗拒神族,只是听他如此坦诚,倒不像刻意要隐瞒什么,莫非其中真有什么误会?神族之间产生误会并非怪事,但因误会而兵戈相向,这就是极为离谱的事。 想着想着又觉得,既然两位尊上先后降世,大道为什么不把最强大的力量赋予先降世的神祇,而是赋予第二位降世的神祇,这样看来,还是垠渊有问题,所以大道对他有些放心不下。 百思不得其解,破军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下,毕竟破解离泽禁制,让贪狼出来才是当务之急,他正准备提起南荒之事时,奎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既然奎山来了,我们先去离泽一探。”破军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借机把话题引到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上。 “且慢。”奎山按住正欲起身的破军,看着正在给他倒茶的垠渊,说道:“尊上,您与弥泱尊上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短短几盏茶的时间里,垠渊已经听了无数遍,破军不停追问,刚到的奎山不说其他也问起此事,将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他寻思着这两人如此发问的原因。 破军刚从坎泽内出来,对近段时间的事情不知晓,尚情有可原,奎山是亲眼看着他们两人醒来的,理应对其中症结了解最多,却依然问个不停,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脑海中闪过,他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尊上?”看到垠渊久久不语,破军忍不住轻唤一声,他本就对此事颇为好奇,既然引不开话题,索性先问到底。 “无事。”再次探了一遍依旧探不到对方的神息,垠渊漫不经心地说道,端着茶盏的手却有些颤抖,放下时,一滴茶水撒漏在桌上,凝成水滴,静默地浮在那里。 “那为何尊上她会受伤?她为何会动起杀了你的念头?”奎山见他仍不肯说,心中一急,语气都带着几分薄薄的怒意,身份地位完全抛在脑后。 此言一出,殿内登时一片死寂,破军只恨自己没有直接去离泽,三千年的漫长等待,日日与黑暗和沉寂为伴,好不容易得见天日,他只希望能多看到些和睦景象,奈何现在的气氛和三千年前并无两样。 垠渊愣神半晌,才慌张的从座椅上站起来,一不留神,衣袖带翻了茶盏,茶水顺着桌子留到他脚边,已然顾不了这许多,走出两步,他又退回奎山身旁,问道:“此言当真?” “这种事还能有假,您与她血脉相连,难道她受伤您感应不到吗?”奎山有些激动,又急又快地将话说完,忽地又觉得不对,发生这样的事情,垠渊心里也不会好受,况且弥泱隐了神息,语气随即软了下来,说道:“尊上隐了神息,若不是偶然,下神也无法察觉她元神上有伤。”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14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