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看上去是屠夫模样的人,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她很难直接明了地用言语去形容。 昨日孙仵作解剖的那具尸体少了全身上下的所有骨头,现在看到这把剔骨刀,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诡异的结果就是这样东西造成的。 “干脆把你们都杀了……把你们杀了,说不定总有几个能用火烧了之后发现舍利子……对!把你们都杀了!都宰了!” “我是人!人杀猪有什么问题!”他自言自语,又狂笑了几声:“对!一定就是这样!” 白鸟的心提了上去。 在她的视线中那名屠夫身边零碎的红线逐渐显形,末端更是像被污秽的墨汁染黑。 他被奇物寄生了,现在基本上除了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已经没有其他挽回的余地。 林知默拔剑。 他的声音冷淡,见多说无用,他也不再多费口舌,只冷眼看着对方身形逐渐扭曲,和当初的齐一潭一样,抛却自己人性的那刻就化身为令人心生恐惧的怪物。
第33章 他的身躯像是被吹了过多气体的气球,在短短几秒的功夫里就膨胀成身高足有三米、体宽更有一米多的巨人。 原本宽松垂落骨架之上的肉袋被充盈成令人心生恐惧的庞大体型,当它低头的时候甚至能把血色的残阳遮住。 从那柄剔骨刀上生出的血迹像是无法止住的血流,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淹没的巨人的身体,并像活着的生物攀上他的头颅,又刺进他的双目中。 在凄厉又恐怖的痛鸣里,被寄生的恐惧也化作毫不自知的暴怒。 屠夫举起刀的刹那,那原本属于人的头颅就变成了双目赤红的猪头。 这只猪满嘴獠牙,睁开眼时流淌着浑浊不清的血泪,但还能口吐人言。 “既然是猪,就乖乖等着被宰了吃!” 灵渊出鞘,剑锋犹如破空寒光朝着屠夫的手腕砍去,下一秒只听见犹如金石相撞,屠夫手腕高抬,竟生生将灵渊剑弹开。 它怒吼一声,未握住那柄随之变大的剔骨刀的左手如重锤一般落下。 裂纹从它落拳中央的位置如涟漪一般迅速向周围蔓延,莲花落最下方的石阶随之崩塌成细碎的粉末,远非常人能及的力量化作地动山摇的晃动要将所有人的落脚之地砸成一片虚无。 白鸟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像身旁的石块一样直愣愣地往下坠去。 在她来回旋转的视线余光中,林知默的身形犹如一只身披深色雨衣的鹰,灵巧地踩在空中碎裂的石块接近那只体积庞大的怪物。 灵渊剑犹如一道流光照亮这片昏暗却广阔的空间。 白鸟看见塌陷的地面下方金光闪烁,好似一汪泉水涌动旺盛不息的生气。 国兴寺是建立在山顶,今日法真大师开坛讲经的地点就是在山顶往下深挖的建筑物里,也就是说这里按理说应当在山体之中。 不像常人一样会受到光线对视线的限制,她睁大眼睛看见的是地下流动的铄金之河。 那条河如同温暖的日光从遥远漆黑的地域流经此处,带来比炽焰还要温暖人心的热度。 不过眼下比起感慨这条河的璀璨夺目,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继续隐藏自己的踪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学着林知默的样子,借着身边不断落下的巨石,暂时稳住在空中下落的身体,多次寻找后终于在自己视线的右前方看见了那件老旧的僧袍。 “法真大师!” 她伸出手,试图能接住那位年迈的老者。 在呼啸的风声中她似乎隐隐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此人目的果然不仅是为所谓舍利子。” 已经彻底被那把剔骨刀寄生的屠夫被林知默纠缠住,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位于下方位置的他们。 白鸟焦急地抬头看了眼,本以为屠夫那样巨大的体型会更快地下落,没想到它从掉落地面之后就如牛入泥潭,虽然越陷越深,可往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大师!” 虽然下方如同鎏金的河流看似没有任何的危险,可她也不敢放任一个老人家就这样从高空直接坠入河中。 不过法真大师似乎并没有打算接住她伸出的援手,相反他将自己干枯如枝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扯断,将其中一颗拇指盖般大小的佛珠放在她的掌心。 “白施主,还请您助老衲一臂之力。” 她诧异地发现自己下落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之力拖住,脚下是那条仍旧遥远的河流,头顶是一方狭小的井口。 年迈的僧人双手平摊,掌心往下一压,不管是碎石还是尘埃都和他们一样停留在空中不再继续落下。 “法真大师,莫不是你也——?”白鸟猛地回头看向他。 只见对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说道:“天命昭昭,日月华光;施主,老衲只是曾经有幸见过一眼,但并非天命司之人;眼下施主所见就是龙脉一隅,若是邪祟坠入龙脉之中,轻则国运紊乱,重则民不聊生。” 邪祟无疑说的就是寄生于屠夫体内的那把剔骨刀,但她实属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为了追查黎叔的死因,现在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龙脉。 “不是说龙脉能净化邪祟吗!”白鸟喘了口气,捏住手中那颗温热的佛珠。 “两者相伴相生,似水如火,水可浇灭烈火,火亦可烧干清水。”在解释她疑问的同时,法真大师手上动作不停,亮着金光的佛印在他们头顶逐渐成形,他继续说道:“龙脉的入口被强行打开一条裂缝,更多的邪祟会顺势而入,龙脉便会渐渐枯萎。” “眼下需请白施主出手关闭龙脉入口,如此才能将那奇物邪祟击退。” 明明这具身体压根感觉不到疼痛,但大难临头之际突然听到需要自己出手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就好像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老师喊上讲台进行解题,而且附告说,你的成绩关系你们小组所有人的考试成绩一样令人胃疼。 焦急和茫然化作难言的心虚,让她说话时的面目都要变得扭曲起来。 “大师,我连怎么关闭龙脉都不知道!”完全不是因为推诿责任,而是实话实说,“现在你让我关我也不知道怎么关啊!” 僧人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眼下她太过紧张,丝毫没有察觉。 “白施主不必惊慌,只按心中所想去做即可。”对方面目和善,若不是因为现在地方不对,她还以为这是在进行一场谈心式的对话。 头顶的金石相撞的打斗声丝毫不停,虚空之中金色的“卐”字印却像逐渐融化的蜂蜜落下淡金色的丝线,那些软绵纤细的丝线将“卐”拉扯到变成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等到垂落接触到他们肩头的时候,如同结实的绳索缓慢拉着他们不断上移。 但那位彻底陷入癫狂的屠夫明显不会等着放弃这样来之不易的大好机会。 只听它怒吼一声,在这样粘稠到如陷泥潭的空气中还能硬生生扛着刀光剑影又向下挪三寸。 可被“卐”字金光捆住的身体好似遇火的蜜蜡一般逐渐融化。 先是头颅五官,接着是颈脖身躯。 血管化作引火的棉线,血肉化作燃烧的豆油,它像一具无畏死亡的蜡烛,但丝毫不能给这地下奇妙的空间带来光亮,相反,不敢是从视觉角度还是心理角度,它给人带来的只有深不见的恐怖和怪诞。 双目被融化、双耳被融化、鼻梁被融化、嘴唇被融化、口舌被融化。 漆黑的火焰烧灼着新鲜的血肉,连带将缠绕在它背后的那些因果线也烧得焦黑。 法真大师睁眼,厉声喝道:“殿下!先切断因果线!” 林知默好似一只翱翔天际的鹰,在落雨一般的飞石中躲过一击就能将他当场砍成两半的巨型剔骨刀。 剑随心动,灵渊像他伸长的手臂,自如地绕过因为缺少头颅而变得异常安静的屠夫,直奔其背后的因果线而去。 白鸟稍一晃神,似乎看见被烧到融化的屠夫血肉如同有形的烛泪流入金色之河中,霎时间周围的光线就黯淡了许多,她用力眨眨眼,勉强适应了突然变暗的光线后明白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就算自己不清楚要如何将龙脉的入口关闭,也不能傻站在这里看敌人以自损八百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 既然法真大师将这枚佛珠交给自己绝对是有道理的,怎么看都是一样可以关闭龙脉入口的重要道具。 但是这玩意儿该怎么用?! 眼见那些漆黑的液体又要掉落进下方龙脉之中,白鸟二话不说,选择将这枚佛珠直接扔了下去。 和融化屠夫的躯体血肉不同,这枚佛珠畅通无阻地穿过从头顶洞口的佛印中落下的丝线,以极快的速度掉落鎏金的河流中。 重物落水不见丝毫声响和动静,就在白鸟的心逐渐提上去的时候,只看见龙脉金光大盛,好似从脚下炸裂的太阳。 触摸不到的光线在照射到失去头颅屠夫的那一刻变成有形的利剑,为数不多的因果线被光在瞬间全数割裂,这颗巨型的蜡烛在空中静止片刻后终于轰然倒下,化作完全无法触碰龙脉的黑灰随之消散。 它手中握紧的剔骨刀终于失去了支点,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滚落于空中。 脚下金光渐暗,好像打开的土壤自主地重新合起。 法真大师终于缓缓松了口气,双手合十说道:“龙脉已经逐渐关闭,我来送施主们回到地面之上。” 白鸟也缓缓松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一样立在原地。 说实话,她生怕刚才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等到佛珠扔下去,结果龙脉不仅没有关闭入口,还出了其他问题该怎么办? 她抬头看向林知默那里的情况,发现独自正面抗下大部分伤害的他情况也不算太好,身上挂了彩不谈,右手的手臂上还被撕裂出一道三寸长的刀伤。 借助佛印金线的帮助,她像是一只刚入水还不会游泳的鸭子,笨拙地来到他的身边。 “你这边伤口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在流血?!” 林知默脸色苍白,不过还有余力回答:“无碍,是那把剔骨刀的原因。” “那把刀果然邪异,被切断之处便不会再度生长。”法真大师来到他们身旁,看了眼伤口,如此说道:“白施主不必太过担心,老衲收有特制的金疮药,应当可以祛除伤口中的邪气,如此便不会再流血不止。” 听到还有救,白鸟紧张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她二话不说拉住刚用衣袍割裂下来的一角裹住剔骨刀的林知默。 “你上来,我背你上去。”她示意就不用他主动盘着绳索自己上去。 林知默:“……不用。” 虽然现在有些失血过多的感觉,但也没有娇弱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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