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杰乐呵呵地收下这个称呼,就算是说较为沉重的话题,他的语气也丝毫不见低落,好像认真分析总能从纷乱无序的碎片里找到他们所需要的线索。 “之前我老丈人总是喜欢往那儿跑,说是那里的大师、主持告诉他,只要诚信请佛,怀的就必定是个男孩儿。” 他的妻子原本是富商独女,岳丈年轻时“捐”了不少银两,终于在皇城外附近的小镇做了个散官,现在千盼万盼就希望从女儿肚子里盼出一个由入赘的女婿带来的孙子,这样就能奔着考取功名的锦绣前程去了。 不过很遗憾,即便是在他妻子怀孕期间用了各种法子,什么吃辣不吃酸,肚角要看尖,房门床前看好风水,要不是他多加拦着,恐怕还要再折腾不少东西。 最后在他妻子一声河东狮吼之中,孕期的最后几个月终于是消停了下来。 “结果是?” 在白鸟疑惑又带了些好奇的眼神里,赵英杰很自豪骄傲地露出笑容。 “女孩儿!从出生开始就长得可水灵漂亮了!既有她娘的飒爽,又有我的端庄!” 这形容是不是有哪里比较奇怪。 不过白鸟还是露出真心的笑容,和其他人一样纷纷送上祝福。 “恭喜恭喜。” 赵英杰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些吉祥话,提起妻儿,满脸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哎呀哎呀想不到我也是当爹的人了,虽然出生的时候我岳丈人都像傻了,但谁不喜欢这么冰雪可爱的娃啊!” “等回头我请大家吃满月酒,还有抓周!你们一定也要来啊!” 新生的喜悦暂时冲淡了之前死亡带来的沉闷,连带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活跃起来。 “生了个女娃,我老丈人是又不服气又心疼他自己之前投进去的‘香火钱’。” “前两日他老人家千里迢迢来皇城就为了去找归元寺要一个说法。” 众人安静下来继续听他说。 “然而被寺门前的僧人拦了下来,说是近来寺内大殿修缮,故而暂不对外开放。” “我原本是没觉得这个借口有什么不对……” 白鸟接上:“既然都说‘借口’,说明赵哥心中另有看法?” 她看见对方露出赞同的表情。 “正是如此,毕竟归元寺从以前就贪敛财物,正月日子里恰是香火客人最多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闭门送客。” “除非不得不出此之举。”林知默沉吟片刻:“怕有什么异样。” 平风拽着言肆往前一步,“殿下!不如让我与言肆两人前去打探一番!” 还在反应如何开口和殿下说接手这件事,而反应慢了一拍的言肆踉跄了一步,这才站稳身形,先是同样朗声对林知默说“我们两人面生,过去打探也不会引起怀疑”,随后再狠狠瞪了平风一眼。 要不是因为还当着殿下的面,平风只差没吹个口哨,得意还是他的反应比较快。 林知默思索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但不忘叮嘱一句。 “若有异象,万不可恋战,速速回来通报。” 这回是言肆率先应下,两人互不相让地稍后领命前往归元寺调查。 “说到和归元寺这地有缘的人,或许还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打探消息。”寻枝思考良久,像是确定了又确定后才说出这句话:“我见黑夜之中凤泣兰草……不知能否请大长公主帮忙?” 阳舞大长公主本名为林长离,长离之意的确为尊贵无上的凤鸟。 只是为何夜对兰草哭泣,却不得为知。 但在眼下毫无头绪的前提下,寻大长公主问问情况,或许也不失为一条线索。 说到这个,寻枝顿了顿,又道: “前不久见美人如花于寒冬绽放,这次梦中亦有寒风萧萧拂落枝头白雪,将垂死兰草掩埋。” “或许和之前齐家小姐之事或多或少有所关联。” 白鸟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还与齐一潭有关?” “并不一定是她本人。”林知默沉吟片刻,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猜测道:“亦有可能是和齐姑娘相关之人。” “如果在那张屠夫的因果线全被斩断之前,倒是还能看看他过往人际关系上的疑点,然而现在世上已无其他人再记得他,那又该如何着手调查?” 平风用力挠挠头,感觉现在事情是一团乱麻。 “不……或许还真有关系,也有一个办法让我们同时见到大长公主和曾经与齐一潭有关的一个人。” 白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在其人纷纷像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有白鸟、林知默以及寻枝还保持着“我好像已经明白”的神情,赵英杰的视线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最后是落在了神情向来也是没有什么波澜的李鸣集脸上。 “鸣集,作为好兄弟不应该藏私吧,是不是应该和我们说说到底有什么线索?” 刷的一下,在场人员中除了之前亲身参加过齐府赏花宴的,和做出预言的寻枝本人以外,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李鸣集的身上。 李鸣集稍显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不像自己那位双生弟弟一样能言善道,现在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他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前不久我与殿下,以及白姑娘、苏姑娘受邀一同前往齐府赏花。” 赵英杰一边听,一边摸摸下巴:“这么认真回答,你还真是鸣集;话说你不是说对那种相亲宴没什么兴趣的嘛,哦不对,那可能是景湛……我的意思是,然后呢?不是说出现了奇物?” 李鸣集点头。 “那奇物已和剔骨刀一起被封进库中。”他简单说道:“重点是当初在赏花宴上大长公主曾经提起一件事。” 说着他看向李鸣集。 既然谈及自己姑母,林知默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 “那日阳舞姑母提及关内侯夫人罗兰薰本来也在受邀之列,不过因为独女恰感风寒,所以暂辞那次邀请。” 白鸟补充:“而且原本有消息称,相亲宴是要放在关内侯府举办的,但也是因为刚才那个理由,所以暂时换成了齐府主办。” 平风满脸货真价实的问号:“但是这位罗夫人与我们之前提到的归元寺有什么关系?她经常去那里求神拜佛?” 站在他旁边的言肆很难得没有对他这句无心之言进行颇具条理地反驳,反而是在沉思之后给予肯定的回答。 “说不准真的是这样,否则殿下他们无需在这时提起她。” “另外关内侯夫人罗兰薰,这个名字……阿姐。”燕辞的视线中暗藏担忧。 寻枝轻声说道:“她的名字或许正是应证‘兰草’的意象,而‘凤鸟’正是暗喻大长公主。” 白鸟回想之前苏沁对她提到的那些事情。 “我听闻罗夫人之前一直未曾受孕,求医问诊多年,后来是去了归元寺虔诚礼佛,请来一座送子观音,这才生下一个女儿。” “她女儿今年已经满周岁,算算时间,罗夫人是从三年前每个月都风雨无阻地前往归元寺礼佛,或许能从她那里撬出什么关于归元寺的消息。” “归元寺现在闭门谢客,但罗夫人现在可不能。” 平风有些好奇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地说,作为豪门主母的罗夫人一定会接待他们。 “万一她也是跟归元寺的人暗中勾结,那肯定不会见我们!” 关内侯肖咏堪称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年纪也不算小了,却丝毫没有要建功立业的打算,相反在花天酒地、妻妾成群这方面倒是颇有天赋,或者应该说是无师自通。 他们关内侯府也就是祖上阔过,现在全靠吃老本撑着光鲜亮丽的外皮。 不过民间倒是很乐意时不时把肖大人的“丰功伟绩”拿出来做饭后谈资,比如今日又为哪家花魁一掷千金,明日又如何纵马京兆,结果直接被金吾卫扣住,还是他家上了年纪的老太爷放下颜面进宫求圣,这才把这败家子给从金吾卫大牢里给捞了出来。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虽然这位肖侯后院美人无数,子嗣却少得可怜,他已是三十一二的人,现在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刚满周岁的嫡长女。 这不得不让无数深闺后宅的贵女主母们佩服罗夫人的手段高明。 在其他人开口进行讲解之前,赵英杰已经露出彻底了然的神色。 毕竟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些话里有个关键的词。 ——孩子满周岁。 是时候要办周岁宴了。
第37章 “……我就说为什么赵哥你也在这里。” 苏沁站在关内侯府后花园角落里刚和白鸟碰了个头,原本想着这样偏僻的角落定是无人光顾,不想偏偏已经有一个穿着打扮极为不显眼的小厮站在那处迟迟不动。 她原本都已经想着让阿棠过去赶人,没想到对方一抬头才差点没让她叫出声来。 还好白鸟眼疾手快,立马捂住她的嘴,这才避免引来其他人。 以宁王殿下身边侍奉的小厮这一身份混进热热闹闹关内侯府的赵英杰笑嘻嘻地和她们两人打了声招呼,将他什么时候回京的这件事又和苏沁说了一声,最后感慨一句。 “我就说,一条你这明明是和殿下从同一个地方出来,为了避嫌,还得起个大早先绕到国兴寺那里,再到这边来,得多麻烦。” 白鸟想起上次见到阳舞大长公主时,对方那个态度和表情,还是忍不住感慨芝麻的英明。 只要他来的够早,先把大长公主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那她晚点,以不是那么起眼的时机出现也就无所谓了。 “哪里不显眼了。”苏沁听到她乐观的说法,叹了口气:“白家都多少年没派族人进京了,就算一条你自打上回在齐府之后就再也没在各种宴席上露过面,还是有不少人在打听你的消息。” “都过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打探我的消息,他们都没其他事情可做了?”白鸟吐槽。 “倒不如说,可能是因为越是打听不到消息,才会越要打听。”赵英杰表情深沉。 苏沁瞅瞅他:“这话肯定不是赵哥你的原句,如此有道理,该不会是江先生说的吧!” 打扮成中年小厮的赵英杰哈哈大笑:“可惜!其实是老赵说的!” 今日也穿了一身漂亮新衣的苏沁忍不住睁大眼直嚷嚷。 “怎么可能!” 白鸟露出一些笑意,不过在这个话题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谈起,这次厚着脸皮、顶着阳舞大长公主暗地里的不满,也要参加罗夫人独女肖绣朝的周岁宴原因。 不为其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从罗夫人的口中套出些线索来。 “你们有看见肖家那位千金吗?” 她从到了关内侯府开始,就在找肖绣朝的影子,只是罗夫人明显很把自己的独女当宝贝,至今也没能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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