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在洞窟里回荡,像是冰冷的鞭子,一次又一次抽在她脸上,抽得鲜血淋漓。 苏厌在喉咙里尝到一丝腥甜。 “好,好,好,我强迫你,我故意的。” 她咬牙切齿,每个字说出口,心脏都疼得发抖,她胡乱捡起地上的碎石砸他,疯了一样吼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说: 明早十一点加更。
第50章 掉马【二合一】 风停渊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厌从未见他身形这么快, 就好像她这个人,这个洞窟, 都让他无法忍受一样。 山洞外又开始刮起狂暴的风雪, 苏厌一个人坐在洞窟里,先是乱发了一通脾气,差点把洞窟打塌, 把风停渊翻来覆去地骂,后来意识到打塌了她也无处可去, 就闷闷地坐在乱石堆上。 冰冷的飞雪间或刮过她脸上, 冷得刺骨。 明明耐心地教她练剑识字,明明会撑着病弱的身体带她去看烟花, 明明看着她的眼里会带着浅淡的笑意,明明一路从元都追到极北。 他追过来是做什么的? 她冲过风雪见到他的那一刻, 满心满肺满溢出来的惊愕,心疼, 和感动。 然而,他只为了和她说一句,我不喜欢你。 苏厌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好像前一刻, 他在她眼前还是真实的, 近在咫尺的,温热的,她伸出手能触到他低垂的睫毛。 下一刻, 他抬眼漠然地看着她, 沉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进她心脏。 她本以为风停渊还会回来, 毕竟他体寒怕冷, 外面目力所及根本连个避风的地方也没有。 她已经准备好, 等他回来,该怎么一句句把他的话驳回去,该怎么反击,怎么羞辱他。 可他竟然没有回来。 ……宁可忍受他最讨厌的寒冷,也不肯和她共处一室。 那迷乱缠绵的夜晚,交错汹涌的痛楚和欢愉让她喘不过气,可男人偶尔会停下,给她喘息的时间,俯身下来,捧着她的腰,拂去她眼尾的湿痕。 他身体每一寸肌肉都是绷紧的,背脊像是拉满的弓弦,像是一场艰难地抵抗。 他注视着她,眸光低垂,隐忍地望进她的眼睛。 她心软了,以为自己看见了爱意。 她身不由己地迎上去,亲吻他的嘴唇,承受又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掠夺。 都是错觉,都是假的。 他觉得是被强迫,是她故意为之。 她的确是恶人,她的确蛮不讲理,可她也没有低贱到给他下药来和他欢好! 她气得再也无法忍受,冲出洞窟,像只发怒的小兽急速横冲乱撞掠了一圈,却找不到风停渊的身影。 暴雪中,她无处发泄的怒气炸开,对着虚空吼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不会,以后绝无可能!有本事你死在外面!你死了我放烟花庆祝!” 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转眼就是第三日。 苏厌气得晕头转向,但还没忘记要杀清虚仙君。 她拖着疲倦酸软的身体赶到守神山山巅的时候,唤醒阵法已经进行到尾声。 连续支撑了三日的三人也显出疲态,平静的湖面微微震荡,然后愈发剧烈,直到一尊如水晶般通透的冰棺破水而出,跃入湛蓝的空中。 然而冰棺里却是空的! 苏厌心里狠狠一坠。 覆盖整个山巅的金色阵法骤然泯灭,三人齐刷刷后退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 凌霄宗扶山掌门拔剑虚指,冰棺棺口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清虚仙君不在此,难怪渡厄会失窃。”扶山掌门意有所指,“没有百草堂的三清散,就算唤醒清虚仙君,他也处于法力被封的状态,又有何用?” 百草堂堂主公西仁怒而震声:“知道清虚仙君在此养伤的,不过在场二位而已,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扶山掌门道:“除了天机阁,谁人能启动冰封阵法?” 天机阁阁主谢景怀靠在轮椅上,虚弱冷笑:“好,那倒我要问,没有扶山掌门这样深厚的法力,我如何能支撑冰封阵法运转整整三日?” 苏厌耳里听着他们互相推诿,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一桩桩一件件没好事!她今天杀不掉清虚仙君,她就把这群草包杀了祭天! 她正要跃出,突然蹙眉,嗅到风里一股可疑的魔气。 来自异界的魔气。 在场三位修为也是九州巅峰,只高不低,一同变了脸色。 扶山掌门将谢景怀推到冰棺前,谢景怀两手掐诀结阵,那股暗红色的魔气从冰棺中显现出来,明晰如线,一直延伸到遥远冰封的天际。 三人脸色大变:“……是魔族人。” 苏厌比他们反应更快,撑起红伞招鬼,顺着魔气向远处急速掠去。 扶山掌门脚步一顿,丢下一句:“你们先去。” 转身从山巅跃下。 他顺着气息御剑很远,飞到白衣男人身后,下剑作揖,低声唤道:“师父,您怎么在这?” 风停渊拎着渡厄,缓缓转身,面容冰霜般冷峻,肩头的积雪轻轻掉落,嗓音冰冷:“顾子儒,我为什么不该在这?” 扶山掌门小小地打了个寒战。 两百多岁的人了,长辈父母亲朋都死绝,尊贵如谢景怀和公西仁也得喊他一声扶山掌门,普天之下能对他直呼其名的,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他素日天衣无缝的优雅姿态露出一丝破绽,是不管长到多大,孩子做错事见到长辈都会有的窘迫和心怯。 扶山掌门不敢抬头:“师父,我近十年都在闭关修炼,不知您所指何事?” 风停渊冷淡道:“鸿昀圈养罪人制造半妖内丹,天璇走火入魔滥杀剑宗弟子,你选长老的眼光十分独到。” 扶山掌门声音越来越低:“我在闭关……” “闭关十年,修为寸步未进,还是化境巅峰,没有丝毫长进,到底是闭关修炼,还是闭关睡觉,甩手掌门当得快活,不想当就别当。” 扶山掌门被骂出内伤。 和世人野史杜撰中温润如玉又慈悲为怀的清虚仙君不同,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和好脾性,很多时候不争只是因为不在乎,薄怒时说话还十分伤人。 他一次又一次挺身而出,守在人间最后一道防线上,只是骨子里对弱小的善良和悲悯。 当年扶山掌门曾有幸被他指点,也是因为被人欺负蹲在地上哭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现在两百多年过去,人也大了,天下第一剑宗的掌门也当上了,远远够不上弱小二字,自然也得不到仙君的垂怜了,反而被骂得抬不起头。 而且……师父今天看起来,心情格外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三百年里前所未有的差。 扶山掌门暗自腹诽,把头埋得更低了。 风停渊又道:“利用我镇压妖尸群,偷渡厄于炼器堂镇压凶剑,事情败露不肯承认,明知我不在守神山还要强启冰封大阵,你这一番自导自演是想糊弄谁?” 扶山掌门悻悻道:“经半妖内丹和天璇入魔,凌霄宗已经千疮百孔,我出关太迟,知道时已于事无补,若是再被人揭发,实在是名誉扫地,只好栽赃魔族人。” “你也知道是栽赃?”风停渊冷道,“觉得名誉比事实重要,你离天璇也不远了。” 扶山掌门哑然无言,过了很久,遵从旧时的习惯,在风雪中下跪,粉色的宽袍大袖在雪地里展开,额头伏地:“徒弟知错。” 风停渊看着他下跪,并未伸手搀扶,语气冰冷,毫无波澜:“将凌霄宗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据实昭告天下,否则,你这掌门也不必做了。” 扶山掌门脊背僵硬,须臾,恭敬答道:“是。” 风停渊沉默了会,语气缓和道:“为何急着唤醒我?” 扶山掌门知道他心系人间,懒得骂他,如蒙大赦,抬起头道:“天机阁夜观星象,见魔界异动,天将大变,比三百年前赤皇魔君入侵人间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是又一场大战在即。” “天幕有破损吗?” “现下还没有,但,当年赤皇魔君从中州元都突破,是因为元都天生离异界较近,天幕也难以抵挡魔族攻势,当年赤皇魔君妄图称霸九州,却惨遭失利,这次异界之主很有可能会从相同的地方入侵,彻底打压追随赤皇魔君的余党。” 风停渊道:“我会尽快回元都。” 他转身离开。 扶山掌门见状,出声喊道:“师父,子儒有一事不解,元都拍卖会上的红衣妖女与我交战,我在她身上留下一缕承影剑气,事后再去寻,剑气却无缘无故消失了。天下能做到此事的人,也就师父一个。” 风停渊脚步停下,侧眸淡道:“想问什么?” 扶山掌门问:“那妖女是曾杀上凌霄宗,破了封山大阵,杀死鸿昀,进出如入无人之地,又现身元都,夺走螣蛇头骨,修为之高且危险至极,师父为何要放她离开?她又是何来历?” 风停渊长久没有说话。 扶山掌门不知道自己问错了什么,只是悄悄揣测他的神色。 骤起的风雪中,男人漆黑的眉眼变得模糊而遥远。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厉风呼啸,枯枝上满是积雪。 一袭白衣的清俊少年持剑站在雪中,对蜷缩着哭哭啼啼的小弟子淡声道:“哭什么,起来。”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从第一面起,年轻的师父就足以强大到让人敬畏,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哪怕病弱,哪怕重伤,哪怕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可当他持剑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放下兵器,暗自松气,好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清虚仙君四个字,已经变成一个传说,一个符号,一个会被百姓祭拜的神祇。 他好像不会痛,不会输,也不会死,好像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 扶山掌门从未见过他露出脆弱的神色。 惊鸿一瞥,仿佛只是风雪里的错觉。 男人眉眼垂下,嗓音低哑道:“……你只需要知道,倘有一日,她杀了我,不必追究,是我情愿。” 扶山掌门愕然。 再一眨眼,白茫茫的雪原上,风起雾涌,已经没有了仙君的身影。 * 一道大红的旋风,卷起银色如闪电般的鞭影,霸道强势地撞碎厚重的冰层,从魔窟的入口杀入,狂妄地一路杀到最底层,留下身后一路被打得口吐鲜血的魔族人。 小魔女下意识留了手,没有杀人,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杀人。 她狂放地一路闯入魔窟地底。 清澈的嗓音在魔窟里回荡:“清虚仙君呢!把他给我交出来!!!” 魔族人好他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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