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元夕千言万语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我又怎会知道。”三殿下笑道,“总之,就是你。” “所以真的是因为……”沈元夕想明说是血的原因,可她张不开这个嘴,毕竟这么问的话,是默认那日自己来了癸水,而三殿下的鼻子,是能闻到味道的。 想想都觉得丢死人了。 “是因为血,你想这么问,对吗?” 三殿下轻轻笑了会儿,垂下眼睫,他的笑有点像偷笑,透着几分少年似的明朗。 他问:“《考幽》里,就没说过,食血的区别吗?” “……讲过,只说有的幽族会控制不住血欲,而有的可以控制,并且以此为傲。” “太笼统。”三殿下声音又轻了些许,像耳语般,轻声细语道,“大多数幽族,食血就如饮茶,并不会亲自去取血,那样太粗俗。且只要是血,什么血都可以,不一定是人血。” 他一双比昨日更明艳的红眸锁住了沈元夕。 “所以,亲自咬开人的肌肤,直饮血的行为……”三殿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元夕的反应,“就如周公之礼,是野蛮但隐秘的,若遵礼法,就只能夫妻之间才能如此。” 他轻轻拿起沈元夕的手,握住她的手指,低下头,气息游弋低悬在她的手背之上。 “还有一种血欲,是一生仅一次的,不是每个幽族人都能找到。” “我对你,就是如此,想要知道你血的滋味,但不仅如此……”三殿下抬眼看向沈元夕,唇轻轻触碰了她的手背。 他是被沈元夕的血所吸引,那一刻泛起心头,妙不堪言的血欲,意味着他找到了那个人。 这之后,他想去弄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是沈元夕。 就在这种好奇中,他一步步又迅速地走入了注定的心动,他发现,沈元夕在他眼中,和天地之间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他会在意她的一切,会去注视她的一言一行,并为此欣喜。她那点稚嫩的少女心思,也无比可爱。 幽族人最会在这种事上认命。 他心满意足地认命,并甘之如饴。 手背上传来一点滑润的温热,沈元夕大惊失色,慌张缩回手逃走。 被晾在一旁的三殿下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后,慢慢捂住了脸,耳廓粉红。 作者有话说: 三猫舔手,结果把人吓走 元夕啊!!你就应该坐在那里别跑,你就看他,比你还脸皮薄!真的!
第18章 白毛女婿 沈丰年被皇帝留到宫中,长谈至半夜才归府,坐在床榻边,连靴子都脱了,想了想,又套回去,只身去了三王府。 三王府的石狮子前堆满了拜帖,几乎淹到了狮子嘴,显然三殿下已经多日没理会过这些东西了。 沈丰年门外徘徊了许久,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身后的大门吱呀打开,幽风拂发,沈丰年停住了脚,见一弓背矮小的斗篷老头站在门里,冲沈丰年招手。 “进来吧,殿下知道你来,已经在等着了。”他的声音也很苍老,只是细听,又觉这人中气还足,像个内行高手。 沈丰年惊疑:“他如何知道的?” 老者没有回答,他擎着一盏灯在前头引路,走到外庭的会客堂,对沈丰年道:“坐下等着。” 说罢,他的身影转过遮挡,不见了。 会客堂没有点灯,今夜月也朦胧不明,连同映在地上的花草影子都不分明,那些影子层层叠叠挤在一起晃动着。 沈丰年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无茶无灯,不免担心起来,女儿以后难道就是在这种冷清的地方长居吗? 过了会儿,那老者又出现了,他手里捧着半杯滚烫的茶,塞到沈丰年手中后,语气无奈道:“还是往里头走吧,三殿下请你到东庭院。” 沈丰年谨慎跟随,听那老者边带路边唠叨:“这可是百年来独一份,谁也没到过东边,那是殿下休息的地方……” “说什么要白天起晚上睡,这怎么得了?乱套了,从没有过这样的事……” “自己懒得起身,就要带人到里院去,真是没了规矩……” 在他的唠叨中,沈丰年总算明白过来,这是三殿下没起来床,所以索性让他跑一跑腿,到寝殿会面。 掌灯的那个斗篷老者看起来慢悠悠的,腿脚不大好似的,但走路却极快,沈丰年跟在他身后,过桥时贴得近了点,比划出了这老头带上那斗篷上的兜帽尖尖一起,也才到自己的大腿高度。 是因为衰老的原因吗? 沈丰年琢磨起来,这老头看骨架并不像个矮个子,只是背弓得太深,手脚也都伸不直,这才看着矮。 穿过九道折的朱红色回廊时,沈丰年才注意到这老头的眼睛。 他的眼睛尽管浑浊,却是深红色的。 是幽族。 这也在意料之内,很少有普通人能老成这个模样。 那他应该很大年岁了吧……奇怪,不是说,幽族只有生死伤,没有老病残吗? 沈丰年搜刮着自己知道的那点幽族特征,越琢磨越是好奇。他年轻时,除了三殿下,也还见过其他的幽族人,那是个女人,年龄据说有七百,但模样却和少女差不多,连同声音也依然年轻。 幽族只有生死伤没有老病残这样的话,也是听那个幽族女人亲口说的。 不过……幽族情况复杂,那个幽族女人还说过,她们从不会衰老长白发的,故而七百岁也还是一头乌发,可三殿下却是一头白发…… 嗯,这么说来,他倒是没问过,三殿下的那头白发,到底是年纪大了,单头发白了,还是生来就如此。 等等,自己想这些做什么! 沈丰年将神秘的幽族人琢磨了一圈,抬头,还没到地方。 沈丰年心里嘀咕着,外头看感觉三王府并不算大,可进来怎么觉得别有洞天,一层嵌一层。 果然和三殿下一样,三王府也是浑身谜团,不能用常识来看。 又走了许久,才见一别致的半开放无门院落,应是这王府的最深处,四周花团锦簇,草木繁茂。 “到了。”老者将灯递给沈丰年,沈丰年弯下腰接过,轻声道谢。 “殿下在里面等着。”老者说完,佝偻着身子走了。 宽大的斗篷拖着地,看不见他的脚,但这人下盘扎实,走起路来无脚风,远看似飘,夜色中细看,恍恍惚惚,身影一闪一闪,还有几分可怕。 不知将来,元夕会不会怕。 沈丰年如此想着,端着灯台进了内殿。 此处暖和了许多,外壁的炉子里还烧着火,撩起隔帘,暖香怡人。 三殿下散着头发,只穿着单衣,外面披裹着他新换的鸳鸯红喜毯子,在沈丰年的注视下,毫不顾忌地打了个哈欠。 “坐吧,茶再不喝就凉了。” 三殿下招呼着,又将屋里的小金炉子往沈丰年这边推了推。 沈丰年左看右看,内殿能坐的地方除了床,就只剩窗边的那个美人榻了。 沈丰年别扭的坐下,美人榻触感绵柔……甚至昂贵,沈丰年更是不安,感觉自己屁股刚刚冒犯了一堆金子。 十八年前,三殿下来漠北时,他就被人告知,这位殿下对自己的衣食住行要求颇多,吃的用的,有些是皇帝都没有的,生活极其奢华。 沈丰年当时就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京城来的公子哥就很难伺候,更别提三殿下还是活了几百年的公子哥,只会更加挑剔。 没想到,三殿下到了之后,却不吭不响,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用什么,从不提意见,除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过于华丽外,其他的半点不像纨绔,十分好伺候,根本不麻烦。 沈丰年自此对他大为改观,不过刚刚这一屁股坐下,又眼看着三殿下把皇上都不舍得多用的沉香木当柴烧,一整块扔进炉子里,心疼的沈丰年额角直抽,这就突然悟了。 三殿下是大昭头号贵公子,正经八百的皇族少爷,比皇帝都会享受的主,家里吃的用的,自然是样样都贵重华侈。 他在外不难伺候也不麻烦的原因,可能是知道就算提要求了,外头的人也做不到,所以懒得开口了。 “说说看吧。”三殿下总算捣腾完他的香炉,扣上盖子坐好了看向沈丰年。 沈丰年警惕道:“什么?” “肯定有事要说,你才会在我家门口踟蹰。”三殿下哼笑了一声,稍稍舒展了身体,那双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比白天清明许多,眸光流转之后,盯住了沈丰年。 “你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想叮嘱以后的女婿一些要紧事,却又想到,我是个年近三百的幽族老妖怪,所以,你不敢像寻常人家的岳丈叮嘱女婿似的跟我讲话。”三殿下一副什么都懂的神情,并不惊讶沈丰年会来。 “殿下猜对了。”沈丰年佩服道。 “猜?”三殿下笑道,“这有什么好猜的,人间喜怒哀愁,我看了无数回,这种是人之常情,不必猜,做父亲的,就应如此。” 他伸手稍稍梳理了头发,做端正了些,摆出个“聆听教诲”的姿态来,垂眼道:“岳丈大人,有什么要叮嘱小婿的,您请讲吧。” 沈丰年又觉他是认真的,又觉他在玩笑。 沉默了会儿,沈丰年试探着说:“崖州海乱之事,三殿下应该知晓了吧。” 三殿下点头,又幽幽低语道:“我的乌鸦没回来……” 东边崖州的事,还是沈元夕白天忧心忡忡问他,他才知道的。如果乌鸦在,他能更早知道这些,也能在沈元夕面前应答更加从容。 所以他的乌鸦,到底为何这么慢? 三殿下收回神思,问道:“萧明则让你去处理此事?” 沈丰年颔首。 三殿下微微扬眉:“那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下元夕。” “不错。”沈丰年别开脸,不自在地搓了搓裤腿,说道,“崖州一去,少说要一两年,事情若不顺利,两年也不定能回来。” “嗯,我知道了。”三殿下微微倾身,兴趣盎然道,“你又庆幸元夕嫁我,在京城有倚靠,又更加不放心,提心吊胆,她成婚后,会在我府上受委屈。” “这……”沈丰年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能这么说。 他对三殿下,是又放心又不放心。 京城里,或者说放眼整个大昭,三殿下有守护神之名,在他的庇护之下,沈丰年即便丢下女儿只身在京城,也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但另一方面,三殿下非普通的皇室宗亲,也非一般人,沈丰年离京到远地赴任,女儿在华京,被三殿下揉圆搓扁吃干抹净,也没个娘家能求助。 “你怕什么。”三殿下问自己的岳丈,“又喜我能护她,又忧她没娘家撑腰被我欺负……归根结底,是因元夕身后的娘家单薄,唯有你撑着。那你就该想到,她若嫁了别人,你离京也会日夜牵挂,甚至要更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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