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陈缘深一眼,发现后者和她一样惊讶,显然没想到白飞昙竟然早就知道她和陈缘深是师姐弟。 神州关于她的传闻是很多,可从来不会涉及到陈缘深这个师弟,基本可以排除白飞昙是从流言中听说这件事的可能。 既然也不是陈缘深说的,又能是谁说的? 沈如晚心里思忖着,神色却淡淡的。 “是我。”她平淡地说。 白飞昙的眼神立刻变得格外锐利,用一种极度挑剔的目光重新打量她,似乎半点没察觉到这种行为的冒犯,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碎婴剑沈如晚?” 沈如晚一向懒得对所有对她不客气的人好脸色。 她根本没有搭话,神色也更冷淡,面无表情地望着白飞昙。 而白飞昙似乎也终于打量完了,确认她确实就是那个曾经名震神州的碎婴剑沈如晚,不由用一种更加灼热的目光望着她,眼神里毫不避讳的兴奋杀意,“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半点消息也没有,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 “白飞昙!”陈缘深面露怒容,大声呵斥。 可白飞昙充耳不闻,看也没看陈缘深一眼,“你的这个师弟太废物了,听说他是你教出来的,可真让我失望,原来你就这么一点本事。” 陈缘深满眼都是怒火,嘴唇也气得微微颤抖,可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沈如晚,有期盼,也有担忧。 这回沈如晚的神色是真的冷了下来。 “你学的是什么?”她冷冷地看着白飞昙,明明没有很冲,可偏偏就让人觉得气势汹汹。 白飞昙用一种睥睨般的目光望着她,满眼都是嘲意,“我学火行道法,掌控异火,不像你们那没用的木行道法,打起架来屁用没有。” 沈如晚眼神冰冷。 “你会丹道?炼器?阵法?”她问一样白飞昙便露出不屑的神色,于是她她望着白飞昙,居然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轻飘飘的,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胜过他那高傲眼神一百倍的不屑。 “火行道法?”她平平淡淡地说,“蠢货的最爱。” 白飞昙的眼神一瞬间狰狞可怖。 “我会杀了你的。”他冰冷地笑了,“几年前我就想杀你了,可惜你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我没找到你,现在你被我找到了,你的脑袋暂时寄在你那里。”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曾经声名远扬的沈如晚不过只是我的手下亡魂,你会成为我成名的第一块踏脚石,我会踩着你的尸体走上最巅峰,到时每个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颤抖。我本可以先杀别人的,可我早就决定让你成为第一个,我等了你很久。” 沈如晚神色半点都没变。 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飞昙,这人从小一定特别讨打。 当初还不熟时,她对曲不询说“你要报仇尽管来,我等着”。 那时她还对长孙寒念念不忘,从曲不询身上找到一丝长孙寒的影子,对他还算保有尊重。 可对白飞昙,她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或者说,对于这种打算击败她或杀了她、踩着她扬名的人,她一向不屑一顾。 “我剑下不斩无名之鬼。”她神色也冰冷,平静而傲慢,“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再多努力些再来见我吧。” 她说着,看也没看白飞昙一眼,转身便走。 虽然转身,可她神魂都戒备,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的感知,但凡白飞昙有一点动静,她便会即刻出手。 白飞昙站在那里,神色铁青地看着她,眼神里杀意涌动,清晰到无以复加,任谁见了,只要一瞥,便能确定他对沈如晚的杀心是谁也无法打消的。 然而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顾虑,他杀意浑凝到这种程度,却竟没有动手,只是眼神冰冷酷戾地盯着她。 这倒是让沈如晚有点惊讶。 以她的观察,白飞昙并不像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剑下不斩无名之鬼?”他神色扭曲着笑了起来,“沈如晚,你以为你还是当初在蓬山的那个你?你还有剑吗?你能靠什么来杀人?靠那一团软绵绵、一点用也没有的花花草草?我只要一道异火下去,再珍稀、再顽强的花也要化为飞灰。” “这世界上可没有不畏火的花。”他尽是嘲弄,“你天赋也许不错,可当初根本就选错路了,木行道法?垃圾。你就算是学了再深再多,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废物,比你那个师弟更废物。” “从前我就想不通,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成名?杀人?谁又能不会杀人?”白飞昙越说越激动,“我早晚要把你杀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过就是个仰仗碎婴剑、运气好的废物。” “沈如晚,离了碎婴剑,你什么都不是。” 沈如晚骤然转过身。 她的眼里终于燃起前所未有的灼灼怒火,眼神冰冷可怖,紧紧地盯着白飞昙,无形的杀意仿佛终于撕开重重束缚,疯狂地从那一点裂缝里倾泻而出。 “说够了没有?”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尖刀上滚过,“学不会闭嘴,我来教你。” 白飞昙神色一凛,危机感便如锋刃悬在眉睫一般,让他瞬时便提起警惕,催动灵气便要先下手为强。 然而没等到他灵气催动,沈如晚便动了。 磅礴的灵气从她指尖疯狂涌动,在空气中转瞬便凝成千枝万树,汇成铺天盖地的巨网,浩浩荡荡朝白飞昙撞了过去。 白飞昙神色微变。 细看那巨网,每一枝桠都清晰可辨,生机磅礴,若非他亲眼见证沈如晚转瞬之间便用灵气凝成了这枝桠组成的巨网,必然会误认为这些都是真实的灵植。 从前白飞昙也见过许多修习木行道法的修士,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别说是像沈如晚这样挥手便成就铺天盖地、栩栩如生的枝蔓了,那些修士就连凝成一枝以假乱真的枝蔓都要花费大半天的功夫,而且凝聚出的成果只能说不如没有,在斗法中全是废物。 就算是丹成境界的灵植师,也只是擅长培育灵植,在斗法里毫无出彩之处。 这还是白飞昙第一次遇见一个举手投足都是杀机的木行修士。 他神色也不再那么倨傲,收敛了许多,眼神专注,轻轻挥手,一道灵火从他掌心灼灼燃起。 这灵火比寻常灵火更炽烈一些,而且气息很古怪,阴森森的满是戾气,叫人一看见便浑身不舒服,仿佛背脊生寒。 然而这确实只是一道灵火,只不过白飞昙从自己掌握的那一道异火里分出了一丝气息加在这道灵火里,让威力十倍百倍地提升。 他轻轻一弹指,那灵火便从掌心的一缕,转眼弥漫成一片火幕,阴森可怖的气息笼罩着前后街市,让喧闹的街市为之一寂。 两名丹成修士在斗法,这放在哪里都是普通修士惹不起的大场面,而如果这种场面放在了自己身边,那就成了这世上最让人惊恐的事——丹成修士斗法,那可是动辄就威力无穷,挨上边,一不小心就重伤而死了。 那阴森的灵火朝巨网飞去,仿佛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将巨网吞噬。 零星的火焰沾染到周边,无论触碰到什么,一股粘腻可怖的气息便将之腐蚀得无影无踪。 就连那张巨网上的枝蔓稍稍触碰到一点火苗,也骤然干枯萎缩,变得焦黑糜烂,任由灵火顺着枝蔓向上攀升,转眼便将一节枝蔓化为齑粉。 沈如晚神色变也不变,只是神情更加冰冷。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晃了那么一下,直接控制着那张巨网,不闪不避,仿佛全然不怕被烈火焚蚀一般,直直撞入火幕之中。 最外围的枝蔓触碰到火幕的一瞬间便枯萎了,可更多的枝蔓却直接冲出火幕,半点也不停顿,猛然朝白飞昙飞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狠狠一撞。 白飞昙避之不及,竟直接被那巨网抽飞出去。 他直直倒飞出两条街,重重地落在街心,引起周围修士的一阵惊呼。 沈如晚目光冰冷到极致。 她半点也没停顿的意思,再次抬起了手,那张枝蔓盘根错节的惊天巨网铺张到极致,几乎将这一片街市的天空也遮蔽住了,一瞬间天色也昏黑,只有零星的光线照进来,映衬出街市上众多修士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 “沈姐姐!”忽然有人大声地喊她,“别!快收手吧!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待会会后悔的!” 沈如晚一顿。 她像是如梦初醒,刚刚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般,手僵在那里,那张遮天蔽日的巨网也张在那里,就那么僵持着,半晌也没动。 “沈如晚。”又有人叫她。 她低下头,曲不询站在人群里,神色难辨,他静静地望着她。 就像是忽而被刺痛一般,她猛然收回手,那张巨网也骤然消失了。 她怔怔地向下望了一眼,看见底下数不清的修士惊恐的眼神,她的手忽而微微颤抖着,没有一点力气。 下一瞬间,在所有默不作声的仰望里,她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日万了,我真棒! 这章大概是目前为止最像修仙文的一章hhh
第68章 旧游旧游今在否(四) 陈缘深呆呆地站在那里, 惶然无措,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曲不询从街口朝他走过去,远远地望着他, 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迈出脚步, “刚才那人怎么惹到她了?沈如晚为什么会忽然出手?” 他们才分开没多久, 她走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没多久竟就大打出手、心魔缠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缘深嘴唇微微翕动着, 他用一种惶惑的目光望着曲不询,“师姐她, 她怎么了?” 曲不询深深地看他一眼。 “她到底怎么会这样,应该是你来告诉我。”他不轻不重地说,眼神一点冷意。 陈缘深紧紧抿了抿唇, “刚刚白飞昙过来, 他认识师姐,说了一些很狂妄的话, 说要杀了师姐扬名,说木行道法都是垃圾, 还说离了碎婴剑师姐什么都不是……师姐本来不打算和他计较的, 可是他后面说的太过分了,师姐就动手了。” 陈缘深一直深深地厌恶白飞昙,他比谁都乐见师姐教训白飞昙,可是师姐刚才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陈缘深就在她身边,她动手的那一刻,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恍然回到十年前冷漠无情的那种样子——不对, 比十年前更冷酷、更冰冷, 那么陌生,几乎让人本能地畏惧颤栗。 他恍惚地想,原来从前他见过师姐最冰冷的样子,也已是她最后的温柔伪装。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真正拿起碎婴剑的沈如晚。 曲不询目光凝定。 “你刚才说,白飞昙对她说,离了碎婴剑,她什么都不是?”他声音沉冷下来,“你没有打断他、没有反驳他、揍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口气把你师姐从头奚落到尾,等着你师姐去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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