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是,江淮。” 江淮拱手向前一推做礼,不知如何称呼,并未言语。江祈知道自家父亲从外领了个弟子回来,现下见到真人上下打量,心下嘀咕怎么比他还俊俏。 江祝眯着眼看江淮,“白天没仔细看,你长得好俊啊!” 江岚扶额,“阿祝。” 江祝:“好嘛好嘛,我不乱说。” 江淮其实也在偷偷打量江祝,午间他并未细看,如今借着月色,白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小姑娘容貌清秀也稚嫩,右眼眼尾有一颗小痣。女孩儿爱笑,弯成月牙的眼睛尾巴一挑,带着小痣捉迷藏一样若隐若现。 江祝:“你几岁了?” “八岁。” “八岁?你比我小一岁呢!不过你比我高半个头。” 原来自己比她大一岁。 江祈腮帮子一鼓,满心不满。明明他也是八岁,怎么就比对方矮一头呢?自己还有些养尊处优的胖,更像个球了。 江岚本也有意等江淮升入内门时让三个人带着他,如今见江祝江祈对江淮并无排斥,便放了一半的心。 “夜里风重,天色已晚,都回去睡吧。” 江祝应了一声,落后江岚江祈两步,凑近江淮道:“我觉得你很厉害,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忍的。加油,你一定能进内门,内门比外门好多了!到时候来找我和小祈吧!” 她悄咪咪地从怀里的包袱掏了掏,拿了个小白瓷瓶,绘着一簇桃花。 “喏,桃花蜜,给你一瓶。” 江祝跑远几步,挥挥手。 “内门见!” 江祝怕江岚等急,说话快,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江淮连插话和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握了握手中瓷瓶,竟有些灼手。 被江岚劝解过的江淮,在他人惊愕的目光下突飞猛进,文类课程见解独到,武类课程步步紧逼。之前一直不得要领、就差被老师拖着鞭子撵的剑术课,一手江家初级剑法行云流水,云起驭龙回,明明温和的剑法偏偏混杂着些许戾气,倒真像能呼风唤雨。 众人只怀疑先前他忌惮郑峰家世,如今障碍破除就恢复了原本该有的状态,也不免讶然于江淮堪称逆袭的排名。 江淮却是无法。郑峰之事后,再有三月便是外门弟子大选,有能力的才能进内门。大选一年一次,三次不中便返乡。 他怎么可能等下一次?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于是三月后的外门大选,江淮以史读第一,研阵第三,符箓第四,剑术第一的山门文斗第二以及入虚无境中碎云镜斩无方的武斗第一顺利选进内门。 离开外门的那天,同屋的所有人都来祝贺。 “江淮,你真他娘的厉害!三个月就从吊车尾窜到第一!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快给兄弟推荐一下!” “可去你的吧,江淮那是凭本事!哎兄弟,进了内门可别忘了我们!” 虽说江淮与几人并不亲近,但恭贺之心是真诚的,江淮也难得有耐心地一一应答。 “当当。” 两声叩门,几人看向屋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身上家袍格外精细,腰间一只花佩和一只白色的腰包,坠下精巧的香囊坠子。 少年眉眼很温和,似乎因为打断几人谈话还有些抱歉,拳抵唇边轻咳一声,道:“江淮?” 江淮起身,“我是。” 来人:“我是江覃,来带你和另外几名弟子入内门。” 江淮瞳孔缩了缩,其余几人则毫不客气地惊呼出声,“江……江师兄?!” 竟然是江师兄带入内门?江淮孟长安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 江覃腼腆笑了笑,对江淮行注目礼。 江淮:“我好了。” 江覃示意江淮跟上来,又对屋里几个男孩儿道了一句继续努力,才带着江淮去往其他几人的居所。 “其实,是阿祝托我来的。” 江淮:“?” 江覃笑道:“她说这次内门弟子里有一个俊俏又厉害的弟子,是谷主带回来的,要我亲自来接,不然这个死心眼儿的小弟子进了内门可能还是个死心眼儿。” 江淮:“……” 讲道理,他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小孩儿吗? 这种莫名的母性光环是怎么回事? 江淮毕竟还是个孩子,没那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江覃忍俊不禁,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疾不徐地按顺序接出小弟子,妥帖地提醒带好自己必须的东西和重要物件儿,才领着他们穿过内山门。 孟长安等人在外山门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但也仅限外山门。琢烟谷中心,江覃带几人参观介绍了内门几处主要的地方,经过演武场时,他们看到了在外山门绝对无法得见的精彩绝伦的比试,汹涌澎湃的气势如潮汐般兜头而来,直接把几个少年震傻了,最大的孟长安都有些唇色发白,摇摇欲坠。 唯独江淮一脸淡泊,似乎是习以为常。 江覃意外地看了眼江淮,对演武场上停下来以及周围围观的弟子打了个手势示意无妨,继续穿梭在谷中。 孟长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现下这批弟子,便是内门也不过十几,却已经能有这般不俗的成就。他已经十三,卡着三年的尾巴进了内门,却连灵珠都没有结,只怕还是资质不够的。 如江覃,虽非正统剑修,但符箓一道极为精通,每每与其他世家弟子论道,总是不落下风。 江覃倒是看透了这帮孩子心里想什么,“无需妄自菲薄,你们能进内门,自然都是好的,勤能补拙,历练历练就好。” “是,多谢大师兄。” 内谷确实大得很,等到江覃带几人到膳堂用过饭后,已经可以看到长庚星了。 江覃:“已经不早了,今天只带你们熟悉一下,以后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我在朝晖堂,随便找一个人问都能给你们指路。明早记得早起,还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去见过谷主。” 几人点头称是。 江覃看小弟子懂事甚是欣慰,刚要说散了,抬头就见不远处的湖心亭顶有个小小的身影,怀中一壶酒,举着个小杯子豪迈地灌下一口。 天阶夜色凉如水,月光皎洁,映在湖水中一盘冰轮。星辰稀疏,随月光洒在小人身上,像柔和的一层纱将小人儿柔情地包裹,举杯的手素白如玉。 江覃高喊一声“阿祝”,那女孩儿回眸,嫣然一笑。 “师兄!等着我!” 小人儿把酒壶挂在腰间,利落地从梯子下来,这才想起烧符。符纸明灭成灰,唤起夜风将她一路托行到了对岸,又噌噌噌跑过来。 江覃好笑道:“阿祝,你慢些,我们又不会跑。” 当日江祝在膳堂的战绩几人都有所耳闻或身临其境,诚惶诚恐地道了声“师姐”。 江祝细想来自己果真算得这些半大小子的师姐,就坦然受了。一眼扫过,点头致意,在看到江淮时,笑意深了三分。 大概是前世所累,她看到身世不宁的孤儿,总愿意多去照顾照顾。 江覃:“你怎么跑去上面喝酒了?” 江祝拍了拍腰间酒壶,“这不是酒,是芊芊给我的果茶,泡水喝的,这壶是柑橘。我给你们每人都留了一瓶,你没看见?” 江覃揉了揉眉心:“……这两日事情多,回房也没细看。” 江祝应了声,看了看几个弟子,笑得眉眼弯弯,“你们都好厉害啊,从外门升到内门,很不容易的。以后一起努力吧!” 江淮却觉得这个小丫头像是在哄孩子。 不过其他几个孩子明显很吃这套,登时来了精神,“多谢小师姐!” 江祝:“……”嘛,小师姐就小师姐吧。 被江祝吩咐去分拣材料的江祈气急败坏地喊,江祝朝江覃耸耸肩,一边应声一边跑。 “喊什么喊!你叫魂呐!” “总给你弄这些东西,我功课都快耽误了,到时候爹又要说我!” “没我也没见你哪次好好做功课了,哪次二叔修理你我没帮你?小兔崽子不识好人心。” “你怎么总有理啊!” 这姐弟俩相处模式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现下看起来江祈十分不耐烦,却又好好分拣材料,平时也极听江祝的话。 只单看现在像对冤家似的。 江覃扶额,对几人简单介绍了下江祝江祈,便直接散了。 江淮的居所在西边,相对冷僻,与其他几人方向相悖。一两个不是很看得惯江淮的嗤笑江淮不知得罪哪路神仙,江淮也懒得理会,抬步便走。 只要他知道这是江岚为他行的方便就可以了。 单独的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小小一座也让人心安。院内有颗桃树,矮矮的,不争奇斗艳,枝丫却健壮,足够让人安安稳稳地躺着,像个温和的兄姐。 房间内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床铺也是刚晒好铺上,比外门的大通铺不知舒服了多少。 也比荒郊野岭的席地而睡温暖。 江淮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是按照他在唳鹤庭时的身份置办的。他坐在床边,鲜有地孩子气地把被子散开,兜在头上趴下去,心里承了江岚的情。 也许是因为这间屋子有太多熟悉的味道,一向失眠多梦的江淮早早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按照正常的生物钟醒了,算了算时间发现还早,在院子里过了两遍剑法,收拾后前往约定的地点集合。 湖心亭白日铺上一层碎金,远山云黛水天一色,微风轻拂波光粼粼。 江淮到时江覃已经在了,也只有他一人而已。等到人数齐全,江覃带几人前往辞阁受训。 辞阁是每一个弟子都会踏足的地方,在此受谷主训诫,将名字登在宗门名录上,方可佩上花佩,成为正式的内门弟子。 江岚走后,江覃对几人解释道:“花佩自有你们的身份信息,以此佩为进出各地的证明。琢烟谷修习重在自在自省,书楼的书你们可以随意借阅,老师白日都会在书楼三楼,不懂自去询问。” 江淮在这之后去了后山,经过花佩指引找到了自己的修习台。环境很好,与其他人隔得远,自他进后便有结界。周围虫鸣草长,林深曲幽,又恰好能看见山谷中如梦如幻的青羽望都。 凝灵珠前,他们仍旧需要上课。课后江淮钻进书楼,如饥似渴抱了几本书,预备带回房间就读。 路过大厅,江淮余光扫见熟悉的人,转眼看去,却是江覃三人。江祝江祈未能凝灵珠,许多东西不懂,为此江覃日日给他们开小灶。 江祈比江祝还晚一年正式修习,进度却和江祝持平。 对此江祝也无能为力。她一个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的人,脑子里只有H2O或者CO2这些概念,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哪儿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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