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白骨如山,冥鬼哀嚎的冥界是什么鬼样子。 “你是不是在想,他有可能不是真的死了?”红蓼凑近了一些,目光在他身上来回转,道袍之外确实看不到什么伤口,只希望里面也是一样。 见她手探过来,云步虚也没阻拦,站在那随她所为:“死肯定是死了。但冥界那种地方,到底不如在外杀了他保险。” 他沉吟片刻抓住她的手,投去不赞同的眼神:“莫要胡闹,在说正事。” 红蓼扁扁嘴:“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你,别是什么人伪装的,就摸一摸我画的图还在不在嘛。” 若是假扮的,肯定不会想到云步虚身上那个地方会有一幅九尾狐图。 云步虚靠近她:“怕我是谢沾衣假扮的?” “昂。” “你认不出我?” 他眸光压抑,深不见底,红蓼赶紧投降。 “我开玩笑的,你干嘛那么认真,眼神真吓人!”她一把将他抱住,“不和你闹了,你灵力枯竭,还得好一阵子恢复,不管谢沾衣如何,你也得先恢复好才能再想对策。” 一日拿不到谢沾衣那的血脉,云步虚就一日不能安心。 但红蓼说得对,无论如何都得先恢复灵力。 “我闭关两日。”云步虚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沐雪沉躺在那也不知何时会醒。 此地是人界,道圣宫来的人都忙着,能照顾沐雪沉的似乎只有红蓼了。 红蓼倒是没这个意识,想和他一起走,他正迟疑着,羽落忽然出现了。 “圣人。”她柔柔行礼,“若圣人信得过,由我来照看雪仪真君好了。” 云步虚还没答应红蓼就眼睛一亮。 这好啊!官配终于有时间相处了! 最近太忙,她都没顾上给他俩牵线搭桥,现在好了,女主主动,那可太省事了! “就这么定了。”红蓼拉着云步虚就走,路过羽落的时候,她笑吟吟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看似随意的举动,其实也存了警惕之心。 到底还是没有感情的时候,谁知道女主会不会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对男主下手? 她撮合是撮合,也得防着点,免得沐雪沉真出什么事。 留一道灵力在她身上,若她乱来,红蓼必有感知。 走出院落,红蓼回头想探探云步虚的口风,看他是否如原书那样介意沐雪沉和羽落在一起,可她还没开口,云步虚忽然脸色一变。 连他都会变了脸色,自然是出了大事。 这件大事正来自于本该死在他手中的谢沾衣。 方才的院落中传出羽落的惊呼,紧接着是沐雪沉的痛呼声,云步虚瞬身回去,红蓼紧随其后,一进去就看见沐雪沉吐了满地的血,人昏迷不醒,气息近无。 若非他周身围绕着浓重的绿光,红蓼都要以为是女主干了什么。 “这与我无关。”羽落立刻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我刚要给雪仪真君擦擦汗,他就突然这样了,他……” “安静。” 云步虚冷漠地扔下两个字,点了沐雪沉几处大穴,留下了他最后的气息。 他盯着地上的血,看到血跟着绿光缓缓勾勒成几个字—— 【云步虚,想彻底杀了我可不容易啊。】 【生死于冥乃修行之道,你每次杀死我都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想救你的徒弟吗?拿你的夫人来换。】
第八十章 谢沾衣留下的字迹那么清晰,在场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要云步虚拿红蓼去交换沐雪沉的性命,目的其实还是对付云步虚本人。 但要让云步虚自己来,他可没把握真的能拿捏住他,也不相信云步虚会为了徒弟不顾自身,毕竟谁对于道圣宫才是最重要的,人人心里都清楚。 那就得加一点筹码。 加上红蓼或许就够了。 如今沐雪沉的性命在他手上,再控制了红蓼,不怕云步虚不就范。 即便不能事事如他的意,令对方道心崩溃也不再是难事。 届时趁他走火入魔将他彻底击杀就行了。 云步虚陨落之后四散的天之主血脉,到时候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虽则他成了冥,获得了地之主的血脉,就无可能再吸收天之主的血脉,但万一呢? 凡事无绝对,只要把血脉掌握在手中,就有时间去想办法吸收。 如果能全部掌控,六界都是他的了,那时他将成为数十万年难遇的天地共主,真正不必再受制于人! 为着这些,死一次两次再重生,经历碎骨重炼的痛苦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谢沾衣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云步虚其实已经有些道心受影响了,道圣宫一战他并非没有收获。 实在是云步虚表现得太正常了,来冥界杀他这一趟滴水不漏,看不出丝毫破绽。 若他知道云步虚的真实情况,现在只会更加嚣张。 谢沾衣这算盘打得啪啪响,红蓼在人界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但是。”红蓼有些发愁,“杀不了他的话,如今他也有了防备,你再去一趟冥界好像也无济于事?总不能不管他……” 她有些自责地睨着沐雪沉:“是我非要你带他去的,他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要不我……” “试试”二字还没说出来,云步虚就打断了她。 “在冥界杀不了他,就在外面杀了他。” 云步虚冷淡地扫过羽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活过两日,你若做得到,此间事了,送你去魔宫。” 跪在地上的羽落眼睛一亮,倾身拜下:“定不负所托。” 云步虚拉着红蓼就走,红蓼最后看了一眼沐雪沉,老老实实跟着他。 他一直拉着她回到他们的院落才放开手:“我闭关两日,你为我护法。” 红蓼自然知道他需要闭关恢复灵力。 她有一肚子疑问,比如要怎么把谢沾衣引出冥界? 可时间紧迫,还是先恢复灵力要紧。 “你放心,一只苍蝇我都不会放进去的。”红蓼挥着拳头保证。 云步虚本已迈开步子往前走,闻言忽然又回过身来,扣住她的后脑,弯腰吻住了她的唇。 红蓼瞪大眼睛,呼吸都给忘了。 虽然他们最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了,可这突然袭击的,青天白日,很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柔软冰凉的唇压着她辗转片刻,稍稍拉开距离道:“这是谢礼。” 红蓼吸了口气,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唇角勾起,浅淡又快速地笑了一下,只觉后脑勺到尾椎都麻痹了。 她脑子发着昏,云步虚已经进了房间里,她毕竟也是拥有地之主血脉的人了,别人怎么想她红蓼不清楚,但云步虚这次是真的完全相信她。 他灵力耗尽枯竭,没那么快恢复,连结界都不能亲自布下,全都要靠她。 一没去寻大长老,也没找其他元老级别的人物,只要她。 红蓼摸摸唇瓣,上面还残留着他冷淡好闻的檀香味,道圣宫处处燃香,许多宫殿都供奉着他的雕像,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熏香而来,是源自于被供奉的气息。 红蓼扬手布下自己最厉害的结界,九条尾巴飞扬着守在这间院落中,从现在开始,谁都别想碰到她那柔弱不能自理脾气又温柔的乖乖老公! 冥界里,谢沾衣没得到云步虚的任何回应,心里就知道怕是没希望了。 看来亲手带大的弟子还是不如认识不到一年的道侣重要。 那只小狐狸,魅力还真是不小。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把她弄到手里。 无数冥鬼围绕在白骨王座旁边,黑衣飘渺的男人一言不发,接着忽然笑出声来。 他从尸骨之中爬出来,切肤之痛,云步虚不付出点代价着实说不过去。 不回应是吗? 看不起他是吗? 高高在上是吗? 好啊,可以,那就给你点教训吧。 谢沾衣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作为冥体,每次死亡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但万物守恒,他变强所经受的痛苦也很大。 现在他要将自己的痛苦加注在沐雪沉身上。 要怪就怪他是云步虚的徒弟,还跟着来了冥界,被冥鬼啃咬得体无完肤吧。 谢沾衣双手汇聚墨绿色冥气,七八道玄色的魂魄在他周围飘动,用类似于嘴的部位对着那冥光吹了吹,千里之外的人界中,昏迷着的沐雪沉痛苦地挣扎起来。 羽落坐在一旁,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 只要沐雪沉可以撑过去,她就能得到报仇的机会。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最接近束云壑的时刻,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作为人魔混血,前任魔尊幽玉的女儿,羽落确实掌握着一些哪怕连现任魔尊束云壑都不知道的秘法,其中之一便是血祭之术。 此血祭非彼血祭,需要特定的时机,特定的血脉,特定的咒术才能达到目的。 这会儿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羽落自嘲一笑,划破手腕,一边念着古老冗长的咒语,一边将凝着黑气的鲜血喂给沐雪沉。 沐雪沉修习道圣宫圣术,一身正气,自然很抗拒这种“疗伤”方式。 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 羽落只能强迫他喝下去。 沐雪沉到底伤重,没办法反抗她,只能全都服下去了。 索性这法子确实有效,很快他就不再难受,身上也不再大片大片地渗出血来。 羽落长舒一口气,身子支撑不住地摇晃了一下,重重倒在他身上。 冥界之中,谢沾衣感受到反噬,脸色大变。 他算得到云步虚现在肯定在疗伤,那会是谁在帮沐雪沉? 他仔细辨别这反噬中的气息……不对,怎会有魔气? 束云壑?? 怎么可能? 他这么可能帮云步虚? 谢沾衣压抑地拍碎了传音玉简,喷那头的束云壑:“不帮忙也就算了,整天就知道拖后腿,没用的东西,不愧是连仙盟盟主都打不过的废物。” 束云壑刚从入定中醒来就被盟友这么戳心窝子,态度不可能会好。 “你发癫就去寻云步虚的不痛快,来骚扰本君算什么本事。” 他直接切断联络,再多一息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谢沾衣出手。 谢沾衣是有点本事的,以一人之力将道圣宫折腾到如今的情况,束云壑还需要维持和他这岌岌可危的合作,是以哪怕对方触了他的逆鳞,他也得说服自己忍耐。 被他这么一回,就知道多半这事和他没关系了。 若真有关系,束云壑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水如镜,不可能还忍着他。 那到底怎么回事。 谢沾衣从王座上站起来,若想知道缘由,怕是得去一探究竟。 云步虚现下肯定还在疗伤,他灵力枯竭,不可能是他护的沐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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