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余绯得来接天禄吧,” 祝康觉得言之有理,便说暂时先观望着。 天禄不敢违逆,又蔫蔫地坐回去。 * 四季禁地前。 参天的梧桐树依旧矗立在那儿,不同于月前余绯第一次见它时的满枝头金黄,如今的梧桐树上稀稀落落地掉了许多大片梧桐叶,露出了交错的树枝。 余绯跟着闻砚,一路无言。 相处了这么多天,今日两人之间的氛围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闻砚经过昨晚决定要离开后,就尽量让自己少注意余绯了,可余绯今日的神情显然比昨日更加难以言表。 白皙红润的脸上总是有些郁郁的,余绯气压头一回这么低,连落刑都不敢轻易和她说话。 闻砚知道,这是因为她昨晚的梦境。 他别过头,没有说话。 余绯始终一路上始终和闻砚保持了两步的距离,如闻砚所想,她确实心里有事,但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她只是在奇怪,为何一向少梦的她昨晚会突然梦到自己被追杀的场景,且还是出自绪寒之手。 尽管余绯只当它是个离奇的梦,但梦境里绪寒提到闻砚的那句话还是让她惴惴不安。 ——绪寒的性子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若是闻砚与他关系好便罢了,可若真如话本里所写,他们相看两厌,如今已非四季之主的闻砚回到神海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秋神的事情轮不到她来管,可她思索再三,步子还是大了些,紧紧跟在闻砚的右侧,试探道:“你在神海的朋友对你可好?” 闻砚冷不丁被问起,犹豫一瞬,面不改色道:“甚好。” 余绯抬头看着他束起的长发,想问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只说了句:“如此便好。” 闻砚颔首,将余绯留在原地,踩着被融水浸湿的落叶,走近那块石碑。 他只是稍稍靠近,散出细微的神力,那块石碑上古老而神秘的神纹便浮现出来。 余绯站在不远处,看见闻砚就像是接受着石碑神纹余晖朝拜的至高者,古老石碑上的圣光虔诚又朦胧,而他是那么坦然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世上本该如此尊敬他。 而她还挣扎在泥泞的漩涡中,遇见他、得他帮助,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事,他是神海至高无上受人尊敬的神祇,不是跟在她身边东跑西撞还债的小跟班。 他是那朵梧桐花,又不是那朵梧桐花。 余绯心里明白,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需要她去担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闻砚的示意下走进了石碑的光晕。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又渐渐显露出金黄满地的秋季。 许是闻砚化形了,两人一进入秋季幻境,凉爽的风便自远处而来,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气栖息枝头的鸟儿也朝他飞来,不远处,几只罕见的灵兽闪着精亮的眸子正炯炯地看着他。 余绯装作惊讶:“我第一次来时,这些小家伙都不曾出来过。” “嗯?”闻砚不知她何意。 “这回你一来他们便都出来了,你果然是在秋季幻境里说得上话的。” 余绯本意是想在分别之际缓和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可她不知道,在闻砚看来,这句话就是在含沙射影讽刺他隐瞒身份的事情。 她以为说这话能让他心里高兴,却没想到闻砚原本还算平静的目光在她说完恭维的话后陡然寒了下来。 他转身,余绯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道:“灵脉复杂,你不熟悉地势地形,就在此地等我,我会为你取来。” 说完,不等余绯反应,闻砚便隐散在余绯眼前,只留下梧桐花淡淡的香气,又被随他一起离去的风吹散。 余绯摸了摸额前的碎发,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有前一次突发的异变,余绯不敢再乱走,她环顾四周,看到几丈外的梧桐树下有一片空地,煦煦的阳光洒落,看起来温暖得很,余绯抬脚走去,想在那里等闻砚。 可她才跨出一步,眼前的场景就骤然突变,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隐约的杀气扑面而来。 余绯已经站在了四季禁地之外,冰封千里,神海她从未到过之处。 满眼的雪白,清晔岛上绵延的群山挡在她眼前,光秃的枝头被厚重的雪压得弯下弧度。 余绯一看清眼前的场景便紧紧蹙起了眉。 陌生,因为她从未来过;又熟悉,就在她昨日的梦里。 几乎与梦境分毫不差的情形。 作者有话说: 犹豫很久还是决定申请延考了,考试压力太大了呜呜呜,爬回来更新了!
第三十一章 余绯警惕的望着周围, 可一时间,除了雪融的声音,其他寂静一片。 但她方才明明感受到了杀意。 如果真如梦中所现, 是绪寒要杀她,那么将她传送出禁地的人也只能是他, 所以绪寒一定就在不远处。 少女捏着裙摆, 缓慢而小心的转移着视线, 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看穿群山后所隐匿的人。 发丝轻轻颤动,危机如阴冷的毒蛇慢慢逼近,远处掠风而来的绪寒, 目光阴鸷。 余绯凝重地望着绪寒, 见他刚毅的脸庞上没有属于神君的半分光风霁月,长剑朝她狠狠一落,斩开风尘,卷起冰冷剑气,直袭余绯而去。 余绯早有准备, 侧身避过,可甫一站稳, 便听见绪寒冰冷的声音道: “余绯,你私闯四季禁地,掳走神海神祇,该当何罪!” 又是与梦中一摸一样。 此刻余绯目光微凛, 虽不知为何她的梦会预知这一切,但她此刻已经笃定, 那一定都是真的。 闻砚进入四季禁地, 秋神的神泽再一次被四季禁地阻隔, 天上又下稀稀落落下起了雪。 余绯鼻尖落了朵雪花, 又很快被她的体温融成小水珠。 绪寒已至跟前,余绯在梦中经历过一回,判断出此事是因她收留了闻砚而起。 若先前闻砚说他在神海的朋友都待他不错,那么绪寒定是以为她会对闻砚不利,才动了大怒。 思虑再三,是她强闯四季禁地在先,面对如此生气的绪寒,她无法辩驳,凰族处境依然艰难,也更不好再与四季之主动手相向。 “大人息怒,余绯此番入神海,便是将秋神大人安然送回。” 与梦中不同,余绯决定先开口解释,还特意强调了“安然”二字,希望绪寒能懂她话里的意思。 然而绪寒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反而更加愤怒,一字未说,便暴起,手里的圣剑翻花,一刀又一剑,朝余绯而去。 余绯心下一冷,来不及思考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误会,一边脑中回想着梦中的场景,一边预判着绪寒的招数。 招数凌厉,杀意尽显,余绯不敢分心,好在招数虽险,但都被她尽数躲了过去。 趁着喘息的机会,余绯不再一味地躲让,她翩然落地,朝着像是失控了的绪寒朗声问到: “绪寒大人,秋神一事,我问心无愧,若是您还是不信任我,我大可与您去神坛前一审,何故要破了神律大开杀戒?” “呵,你找死。”绪寒笑得阴沉,阴沉得让余绯都有些毛骨悚然。 少女眼睁睁地看他汇聚起周身的灵力与神力注入圣剑,又高高地跃起,居高临下,如审判般,要朝她划出一剑。 也是梦里的最后一剑。 而在余绯抬头看到绪寒抬手的同时,她当机立断,抬起嫩红的手,长指轻点身前的虚空。 顷刻之间,大雪停止在半空,四周的万物像是受到了召唤,无论是枯枝败叶,亦或是融融的雪水,那些寻常不为人所见的灵力,此刻皆从之中涌出,如涓涓细流涌向余绯,甚至连被绪寒的圣剑汲取的灵力也被余绯召去一部分。 余绯始终凝着眸,端肃的小脸上庄重不已。 绪寒不听她的解释,二话不说便要杀了她,余绯不能再无动于衷,她必须自保。 于是,在绪寒察觉灵力流动后惊愕不解的目光中,余绯手腕轻转,手掌裹挟着巨大的万物灵力,盯着剑气袭来的阻力,稳稳向前推出。 剑气与余绯神力加持的灵力相撞,暴发出巨大的破空声,雪花在这一刻再次落下,又被重开的气浪冲走。 绪寒难以置信,他挥出的这一剑有他七成的修为,可竟然却被余绯的这一掌在顷刻间消磨殆尽,甚至那道灵力还留有余力地向他冲击而来。 男人在愈发诧异的眼中倒地,闷哼声随着他撞击在树干上的声音同时传来。 绪寒原本可以避过。 如果闻砚没出现的话。 余绯看到绪寒竟没有避过起先还有些诧异,可看着绪寒的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身后,又从愕然变成了惊讶,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余绯转身,绪寒和她都看着闻砚,男人的身上沾上了些灰尘,面上还在急促地喘息,这是余绯第一次看到纤尘不染的闻砚失了几分镇静的模样。 “可有受伤?”他不看倒在地上的绪寒是何种复杂的目光,只是大步朝着余绯而去,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握着她的小臂,有些紧张地问。 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发现余绯不见的时候他有多慌乱。 余绯看了眼手臂处滚烫的触觉,摇了摇头。 闻砚瞧着发丝有些凌乱的少女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良久,才将因为找不到她而高悬起的心放下,又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才把手中的两颗噬灵珠交给她。 “收好,里面分别装有一条上品灵脉。” 价值无法估量的噬灵珠就这么被他用来装灵脉的灵力和灵矿,余绯望着那两颗闪烁着光泽的珠子迟疑了一瞬,小小的圆珠躺在他的大掌里,他递出的态度就像是随意给了两颗不值钱的玻璃珠。 见她犹豫,闻砚又将抬着的手往前送了送,余绯这才收下。 冰冷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大掌,闻砚轻轻地动了动眉,又很快掩下,转而对她道:“此事与你无关,今日波及于你实属无奈,你先......罢了,你先回去,回梧丹吧。” 余绯虽然一头雾水,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绪寒为何发此大怒,也没有提闻砚的真实身份。 虽然她此行来的目的确实只是拿到灵脉,再送别闻砚,可她看了看脸色不善,又已经撑着站起来的绪寒,终究是不放心,问:“我这时候走,合适吗?” 他真想杀了我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让我走。 可奇怪的是,绪寒听到了余绯这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仍旧是望着闻砚,沉默着。 闻砚抬手将袖口的灰尘拂去,轻声安慰她道:“无碍。” 余绯知道自己不好掺和两位神祇之间的事,她小声朝闻砚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 虽然绪寒始终目光沉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善茬,却也真的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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