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死了。 一天之内被第二次说“娇”却无能为力的闻砚心想。 余绯将梧桐花接过放在臂弯,盯着看了会儿。 两个时辰过去,梧桐花应当是将她的血全部吸收了,萼片渐渐舒展,颜色也在缓慢恢复,但始终未到梧桐灵花该有的状态。 不知道余绯在想什么的闻砚被她炯炯的眸子看得不自在,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与她大眼瞪小眼。 余绯知道恢复需要时间,但余绯前去探查灵脉的凶吉尚未知晓,也不打算带着这朵娇花去。 归期未定,如果中途它出了点什么事,余绯知道自己可能不会为了一朵花而放弃灵脉赶回来。 思及此处便有些不舍。 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花,总不好真叫它枯萎在凰栖宫。 余绯斟酌良久,久到天禄以为她生了大气,险些都要跪下请罪,余绯才终于开口。 “明日一早再走吧。” “......是。”以为会被训斥的天禄茫然应下。 到了晚间,许是绪寒腾出空来了,终于将与月亮并挂的太阳落下山头。 余绯执着书静坐在檀木桌前,面前是一只崭新的六方花盆与神壤,梧桐花依旧安静地躺在里面。 闻砚就这么正对着她,看着面前的姑娘专心致志地看了一个半时辰的书,脸头都不曾偏过一下。 少女额前的碎发随着呼气微微飘动,捧着书的手规规矩矩地举着,整个人萦绕着一股温和恬静的气息,可身上烈火似的衣衫又张扬地将这股气息包裹。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冲撞,却奇迹般地让他觉得并不违和,反而有种就本该是这样的感觉。 余绯书看了许久,估摸着梧桐花已将她的涅槃之力吸收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望了望渐晚的天色,抱起花盆走入密室。 她将颜色逐渐变深的梧桐花摆放在面前,抬手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纱布。 带血的纱布落下,余绯食指与中指并拢,虚空在腕前新结的伤口处又轻轻一划,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殷红的血液再次滴落在闻砚的萼片上,顺着纹理流进花蕊。 纵使梧丹不寒冷,可冬季的凉意还是顺着伤口往里钻,像是被割裂的刺痛让余绯皱了皱眉。 闻砚也再次感受到浓重的涅槃之力涌进他的体内,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地他也被余绯这不要命似的放血法给惊到。 他虽然想要恢复修为,可待在她身边便能慢慢地吸收涅槃之力,根本用不上她两天之内放三次血来救她。 闻砚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子。 于是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余绯快停下。 “诶,别动。”余绯轻声道,将手望梧桐花挪动的方向移了移。 “你傍晚应该听到了,我要去南边探查灵脉。”余绯蹲在他面前耐心地解释。 “这两日在我身边,你也当知道我的处境并不乐观,债主成堆,债也难还。” “探查灵脉或许危险丛生,你是神海的精灵,不归我管,所以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冒险。” 血滴得差不多了,余绯的小掌在伤口上轻轻一覆,血便不再滴下。 闻砚一边听着她说,一边看着她腕上的伤口,她生来便有涅槃之力,这等小伤不出两日便可痊愈,可如今却几次三番再添新伤,皆是为了给他放血。 余绯拿出新的纱布,一圈一圈地重新缠绕在手腕上,慢条斯理道: “乖乖,姐姐这回放的血不少,你静养些日子,应当可以将旧伤养好,至少恢复一半的修为。” “若是你恢复好了我还没回来,你便自己化形离开吧。” “你在四季禁地救我,我也放血治了你,便互不相欠了。” 余绯起身,抬手在他上方布下一层防护结界。 “若是从前,或许我能继续养你,可如今......还是四季禁地更适合你。”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她看着面前漂亮的梧桐花,眼尾难过得微微下垂,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在过去的八千年里,余绯从来没见过任何一朵像它一样通人性且修炼到快化形的梧桐花,她心里其实喜欢极了。 可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去做。 闻砚身上的病灶万年未愈,一接触到余绯的血便控制不住自己吸收。 他听到余绯的话也并不高兴,相反,独自熬了一万年的秋神大人郁闷极了。 即便余绯觉得是他救了她,可闻砚自己知道,四季禁地里的东西其实是冲他来的。 他从未欠过别人这么大的人情。 这种被细心养护的感觉,闻砚怎么想怎么别扭。 于是他缓缓汇聚已经恢复的灵力,慢慢的凝在一朵梧桐花的花蕊处。 在余绯的注视下,花蕊中慢慢滚出了一颗梧桐果。 梧桐果小小的一颗,两指宽,圆滚的浅绿色表皮上还裹着一圈细小的绒毛,上面充裕的灵气闪闪流动,整颗果子看起来稀奇得不得了。 余绯轻轻的“呀”了一声,蹲下身拾起梧桐果,放在手掌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语气轻快地问又已经把花背朝着她的梧桐花。 “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闻砚别别扭扭的动了动花萼,算是应和。 余绯欢喜极了,拿着梧桐果摸了又摸,鼻息间都是果子的清香,看着梧桐花的眼神愈发怜爱。 过了许久,余绯才将果子收好,抱起梧桐花往回走。 出了门便遇到正在四处找她的天禄。 天禄的鹿鼻子灵得很,一下就闻到了花和余绯身上都有淡淡的血腥味,吓得连忙问:“公主,您受伤了!” “......没有。”鹿鼻子倒是灵,余绯想。 “你迟疑了!你就是受伤了!”天禄急得不顾自己还是人形就开始使出梅花鹿跳跃的本能,在余绯面前上蹿下跳。 “好吧,我受伤了。”余绯忍着扶额的冲动。 “公主!伤势如何,这血腥味为何在花身上也......” “小伤。”余绯抬手打断,举起梧桐花,忽悠道:“它在帮我疗伤。” “啊?”天禄震惊,又几步追上余绯,问:“它还能疗伤?” “它可不是一般的花。”余绯将花盆摆放在白日阳光充裕的地方,继而道:“它可是灵花,你得好好对它。” 天禄怔愣地看着面前的梧桐花,想起之前自己对灵花的不敬,脸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余绯看着他的傻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抬手摸了摸梧桐花,唤了天禄转身离开。 能为梧桐花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她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注意看,这颗梧桐果叫小美。(不是) 好吧!其实是想请大家记住这颗果子!
第八章 再说神海。 梦冥拂袖离去后,只剩下祝康和绪寒二人。 虽被同伴威胁,但绪寒脸上的表情并不难堪。 梦冥的性子直白刚烈极了,他也早已习惯,只是与祝康并肩站着,面上扯出一丝苦笑,对祝康说:“我倒是希望他早点死了。” “差不多得了,当年你喜欢那女子被邪引夺舍,阿砚不过是搜了她的魂,她本就身患沉疴,这才没扛住,闻砚除邪引无愧天无愧地,顶多是作为神祇干涉了他人命运,这点天道自会惩戒。” “倒是你也像被夺舍了似的,偏偏支开我和梦冥去对付闻砚。” 祝康一向温和,今日的语气却凝重。 “他也是活菩萨,始终没忍心对你下死手,否则你以为你能打过他?” “......后来你和梦冥倒是对我下了死手”绪寒随意地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额,回想着万年前那几日,“若不是天道降下四神之首于我的旨意,我真要死在闻砚前头了。” “你活该,弑神是大罪,四季神明荣辱一体,你若是杀了闻砚,我和梦冥自然也要杀了你。”祝康嘴上不留情面,可两人的氛围还算得上和谐。 就像这几万年来他们四人虽然见面便是互相言语折磨,时常爱了恨了还要打一架,可终归是情同手足的。 所以当夏冬二神得知闻砚被绪寒所害时,生出了几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愤怒。 两人找上绪寒,二话不说便修为全开下了死手,三人打得惊天动地。 一时间天下四季混乱,一日之内便过了四季。 滚烫的土地上覆盖着冰雪,晨间成熟的藜麦午后便成了枯稻。 洪水泛滥,暴雨连绵,民间哀嚎遍野。 天道惊动。 随后降下绪寒所说的旨意,夏冬二神这才停手。 但自那以后,两人整整两千年未曾与绪寒说过话。 这种见面不识的荒谬情形直到第两千年,绪寒发现闻砚就在四季禁地后才终止。 “我最后不也没杀他吗。” “再说我真要打你了。”祝康语气里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绪寒沉默,他一直记不清当日他与闻砚对战的细节,只记得他愤怒得无法思考,只想要他死。 “落刑何时到?”祝康打断了他的思绪。 “就这两天了。” “问问它阿砚在哪儿。” 绪寒不情不愿:“哦。” ...... 三日后,余绯与天禄到达誓山,他们要探查的中品灵脉孕育的地方。 余绯裹着雪色大氅,从一头通体棕黄色的梅花鹿上翩然而下,随后那匹梅花鹿身形一幻,变回了少年模样。 余绯站在天禄身前,望着漫天纷飞的雪,身前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尖笼着一层皑皑的雪被。 少女抿着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太冷了。 “公主,誓山原本有两座主山,巍峨入云,可多年前天雷罚下,将其中一座劈成了如今连绵的模样,这方圆十里皆是誓山范围,不知幻清殿下是否能给出明确的灵脉位置?” 天禄拿出准备好的誓山地形图,上面标注着不少地势注记。 余绯瞟了一眼,道:“幻清说在主山,那便是剩下得那一座了。” “是,那属下先去前边探路。” 余绯被寒风吹得有些头疼,眼睛却始终望着远处大雪纷扬下的地平线。 几个小小的人影虚幻不实,由远及近地缓缓走来。 余绯脑子嗡嗡响,抬起了手止住了天禄,“不急。” 天禄顺着余绯的视线望去,发现愈走愈近的是妖族的人。 他气得又原地直跳,忘了身处雪地的少年险些栽倒。 “他们怎么过来了!?” 余绯没应声,只是认出打头的是北芸和她兄长后转身就走。 “小鹿,走。” 余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姒羽通风报信了。 她此番是来办正事的,可没时间再陪北芸演戏。 可天不遂人愿,北芸就是冲她来的。 她与兄长三日前才从神海出来,路上就接到了姒羽的传讯,说在梧丹遇见了幻清,姒羽猜测幻清又是来给余绯送灵脉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2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