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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这种“机缘”怕是某些饮鸩止渴的法子。苦笑了一下，道：“也许是不得不如此吧？不管是谢家，还是碧云宗，都需要一个顶门立户的金丹期修士。”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是江琦呢？ 完全可以把这种“提前结丹”的好事丢给某些结丹无望，寿元将尽的谢家人啊！江琦若是稳扎稳打，好生修炼，将来结婴都大有希望。 折损这么一个资质上佳的后辈，对于谢家和碧云宗来说，真的划算吗？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埋头向着谢家老宅走去。 谭剑青等人也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都识趣地没有打扰。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谢家老宅门前。出来迎接他们的，正是仍在谢家的谢子俊。 见他们上门，谢子俊瞧着很是高兴，拱手为礼道：“谭师兄、夏师兄、江师妹、左师侄，长辈们忙着处理老祖的后事，还有碧云宗的庶务，无暇接待诸位，还请见谅！” 谭剑青轻轻颔首，道：“谢师弟不必客气，叨扰了！” 谢子俊笑了笑，道：“谭师兄言重了，寒舍地方简陋，还请不要见怪！”这时候，才看向江蓠，关心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一直都在掌门真人那里养伤，如今可好些了？” 江蓠淡笑道：“好多了。谢家发生了这许多事，江蓠本该回来帮忙的，只是身体不争气，心中着实惭愧！” 谢子俊的笑容有点儿苦涩，道：“这事儿如何能怪得了你？掌门真人也说过了，那时候，你的情况着实不妙。可恨我们这些家人半点儿忙都帮不上，这惭愧二字，也得我们先说！” 江蓠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和叶流云在冰风谷看到那一面镜子了，那面镜子中，可是照出过谢子俊和凤梓暄的倒影。 她怎么一直不知道，谢子俊对她有了异样的感情呢？ 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随着谢子俊前往客院而去。 到了客院之后，谢子俊安顿好谭剑青三人，方才单独和江蓠说起谢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兽潮之中，碧云宗和谢家的损失都称得上惨重。其中谢氏一族的老祖陨落了，族中后辈死伤大半。而碧云宗中，原来的萧家人和秦家人先后出走，就剩下了谢家苦苦支撑。 如今的碧云宗，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其中的筑基期修士不足三十个，金丹期的更是只有江琦一个。 说到江琦的时候，谢子俊的声音里满是痛惜：“我和老祖在你带回宗门的丹谱里发现了一味丹药，能够使筑基期修士直接凝结出金丹。机缘巧合之下，我和老祖凑出了这么一枚丹药。 是老祖陨落前的吩咐，把这一枚丹药留给江琦，让江琦接任碧云宗的宗主。我本是打算代替江琦的，可老祖他老人家陨落前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江蓠直接问道：“这丹药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谢子俊承认了，说道：“是。据说，服用这种丹药的修士，日后的实力都将被困在金丹期初期。这也是无视修炼根基，强行提高境界的后遗症。” 江蓠忽然觉得愤怒，冷然道：“老祖做出这个决定，大约还是觉得，姐姐她毕竟不姓谢吧？” 把碧云宗宗主的头衔给了江琦，江琦就彻底和谢家绑在一起了。反正她也不是谢家直系血脉，谢家的未来不在她的身上，修为无法进益也无所谓。 谢家的真正希望，应该还是谢子俊的身上吧？ 只是现在的谢子俊，需要有一个人来替他争取一段时间，以便他逐渐成长到能够顶门立户的程度。谢家老祖选择的这么个祭品，就是江琦。 谢子俊苦笑了一声，道：“小篱你一向聪明，我便知道，老祖算计得虽然不错，却定然瞒不过你。小篱，我对不住你！” 江蓠摇了摇头，道：“原也怪不得你。老祖想要做成此事，自然有无数种办法逼着你们就范。这不是你一个不愿意，就能左右得了的。与其计较这些，还不如好生想想补救之策。” 越是说下去，她就越觉得心烦意乱。定了定神，问道：“子俊表兄，我父亲呢？” 谢子俊道：“姑父去接谢家在俗世的族人去了，但愿那些族人中能多一些有灵根的后辈。”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子俊表兄可有什么打算？我瞧着，你似乎打算留在谢家，替谢家分担一部分压力，是吗？” 谢子俊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父母族人都在这里，而这里又需要我，我走不开。如今，总得先把谢家的局面稳定下来，再回宗门去见师尊。小篱，你呢？” 江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会留在谢家，但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自可传信于我。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定会尽心。”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留在这个谢家，大概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不用说，师尊君羽也好，掌门真人凤梓暄也罢，肯定都不会将她留在这里。 谢子俊倒是没有劝她留下来，而是理解道：“谢家这一潭死水，的确不适合你。你不用担心，兽潮这种事情，我们都挺过来了，日后定然是一天比一天好。” 打心底里说，他也不希望江蓠留下来。在他看来，江蓠能有今日的一切，和谢家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谢氏反倒是因为她的身份，明里暗里得了许多便宜。 更不用说，江蓠和他不一样。她是九霄峰唯一的嫡传弟子，九霄剑典传承人，不管是君羽还是凤梓暄，都不会乐意看到她扎根谢家。 如君羽和凤梓暄那样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传出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谢家地动山摇。 所以，还是就这样吧，谢子俊苦涩地想，现在这般情况，不管对谁都是更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道不同 见谢子俊一副很理解她的模样，江蓠稍稍觉得轻松了一些，点了点头，说道：“你如此说，我自是相信你。明日一早，我和谭师兄他们就要去碧云宗了，你也去吗？” 谢子俊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得留下来炼丹，就不随着你们过去了。碧云宗那地方，你应该很熟悉了，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江蓠淡淡一笑，又问起谢子俊过去那一年多的经历来。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谢子俊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谢家，随着谢氏一族和碧云宗同进同退。太玄门那边看在谢子俊和江蓠的面子上，对碧云宗也多有照顾。 但这种照顾，也就是让碧云宗和谢家不至于像其他几十个小宗门一样，在汹涌的兽潮中灰飞烟灭，并非是舍生忘死地出手护持。 因此，碧云宗也不能算是太玄门的附属宗门。在明面上，碧云宗无法完全托庇于太玄门。 现在的碧云宗，处境颇为艰难。宗门的产业大多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宗门弟子七零八落，就连碧云山老巢，也得重建。 好在倒霉的并不是只有碧云宗一家，苍冥大陆大大小小几百个宗门，有一半已经灰飞烟灭了，还有一小半如碧云宗这样，在苦苦支撑。 因此，碧云宗不需要面对多么强大的外患。更不用说，秦家和萧家先后脱离了碧云宗，出走到天剑门中，如今的碧云宗已经完全姓了谢，是谢家一门独大。 比起兽潮之前，谢子俊看起来稳重了许多，许是见多了生生死死的原因，竟是让江蓠有种沧海桑田，恍如隔世之感。 一番叙话之后，江蓠先请辞，道：“时候不早了，明日的收徒仪式上，谭师兄想必还有所安排，我先去见一见他！” 谢子俊点了点头，送他出了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了，有点儿腼腆地问：“小篱，你已经筑基了，有没有想过双修之事？咱们修真中人，到了筑基后，就可以考虑这些了。” 江蓠扬了扬眉，摇了摇头，说道：“不曾。我师尊曾经立过的规矩，你莫非忘记了？” 她指的是君羽昔日在谢家说过的，他们九霄剑典的传承人，不到金丹期不许谈风月之事的规矩。 谢子俊怅然地笑了笑，说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方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件事。不过，父亲已经放话，要为我寻一个双修道侣了，你可知道这事儿？” 江蓠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来，道：“这种事情，不是得问一问你师尊赤练真人的意思吗？” 谢子俊挠了挠头，道：“我师尊从兽潮结束的时候起，就在闭关冲击结婴了。等到他出关，大概就是五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如果结婴失败的话……” 作为一个修士，结婴失败，这修仙之途就等于到此为止了。 江蓠点了点头，问道：“舅父属意谁家的女孩儿？他若是想让你留在家族中，大概会挑一个世家女吧？” 谢子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猜的不错，父亲属意云阳城城主的女儿，容嫣。她的父亲是云阳城的新城主，金丹期中期的修士。 容家在兽潮前也是个大修真世家，族中还有金丹后期的修士。只是因为这一场兽潮，整个容家败落了，只剩下了容城主一个金丹期修士。” 江蓠想了想，说道：“容家，是不是昔日南山宗的容家？” 谢子俊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这个容家。南山门在兽潮中灰飞烟灭了，容城主无心再经营南山宗，便占据了云阳城，做起了散修城主。云阳城和碧云城又相去不远……”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江蓠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不外乎是两个家族挨得近，方便互相照顾罢了。 她略带感伤地笑了笑，说道：“令师尊虽然闭关了，但同门的师伯师叔应该还是有的，若是不想屈就家族的联姻，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谢子俊淡淡笑了笑，说道：“我明白。可是，我是谢家家主的长子。谢家是我的责任，我不能推脱。我们……终究不一样。”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儿颤抖，看着江蓠的目光中，满是纠结和不舍。 他想，如果小篱能劝他离开，或者劝他别做家族的棋子，他或许就真的能抛开所谓的责任，不顾一切地跟着她离开。 可是，江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略带感伤的目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子俊表兄，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碎开了。他木然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江蓠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色已重，他掩上门，转身回了房，忽然间感到心痛，不知为什么，一句话浮上了心头：“从此一别后，再无相见期！” 江蓠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张谭剑青送来的传讯符。打开后，里面传出了传讯符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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