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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有点儿尴尬，说道：“晚辈……” 凤梓暄打断了她的话，道：“晚辈？” 江蓠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道：“江蓠已经筑基了，心境自是与过去有所不同。其实，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心境和心性，不是吗？” 说穿了，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因为她原本无依无靠，除了凤梓暄，没有任何靠山。那时候，她表现得越无害忠诚，将“一边倒”策略贯彻得越好，就对自己越有好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凤梓暄明白江蓠的意思，说得露骨一点儿，就是那女孩子不再需要他了，就不需要再他面前装模作样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恼火。可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怒火来得好没有道理。 不是吗？从头到尾，细数过去的恩仇，他给了她的，和她给了他的，差相仿佛，根本无所谓谁更吃亏一点儿，谁更赚便宜一点儿。 可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高兴了。 凤梓暄并未刻意收敛身上的怒气，江蓠只觉得，对面的那个人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空气里满是灼热而沉闷的气息。 那种气息沿着她的肌肤渗进骨头缝里，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网在了其中。他的气息似乎也顺着那张网钻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努力要将她化作他的一部分。 危险！直觉如此告诉她，但她的理智更告诉她，如果现在转身就走的话，肯定更危险。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站到他的正前方，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袖，试探道：“掌门真人？” 女孩子的气息蓦然贴近，就像有一场雨落到了火海之上。 凤梓暄心念一动，很快压下了心头的震动，低头瞧着她，一只手从衣袖里滑出，顺势扣在了她的腕上，低声问：“江蓠，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江蓠的心跳停了一个瞬间，正要说话，就听他低声道：“其实，本座大致能猜得出来。你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没有人护着你，或者曾经寄希望于某一个人，可那个人却让你失望了。” 江蓠没有说话。 这时候，忽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有一股冰凉的气体擦着脖子而过。 她本能地凝出一层雷灵力护罩，护住全身上下，眼角瞥到一条黑影从眼前飞了出去，穿过窗户，向着远处而去。 凤梓暄已经追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江蓠暗暗心惊。可搜遍了自己的记忆，就是想不出那黑影究竟是什么来。 片刻之后，凤梓暄又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儿冷，对江蓠说道：“这个村子有问题，所有人都有问题。” 江蓠问道：“方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凤梓暄道：“是鬼兵！从黄泉鬼道中逃出来的东西，能食人魂魄，出现在凡间的时候，只能存在于有黄泉鬼气弥漫的地方。” 江蓠皱眉道：“那我们方才在黄泉鬼蜮之中的时候，为何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 凤梓暄道：“那里有我布置好的阵法，便是鬼物踏进去，也会被吸干魂魄，生命精元耗竭而死。这村子所出的地势相当奇特，地下有一条鬼脉。” “鬼脉？那是什么？”江蓠问。 “从黄泉鬼蜮渗漏出来的鬼气，会污染灵脉，甚至将灵脉变成鬼脉！” 凤梓暄说道：“这个村子下方，刚好有一条非常容易转换成鬼脉的地脉。有人便借着这个特点，将这个村子变成了鬼村，在这里放养鬼兵。” 江蓠还是没有听明白。 就在这时候，天光陡然暗淡了下来，仿佛有浓云一层层遮蔽了日光，原本清亮的蓝色天幕，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颜色。 与此同时，整个村子的地下，传来了一种“轰隆轰隆”的声音，仿佛有一条长河，正在村子下方的隧道里奔涌。 江蓠祭出了自己的霄寂剑，霄寂剑上，灵力凝成了一朵紫色的莲花，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我们得先离开！”凤梓暄伸手拉住了江蓠，说道：“鬼蜮和修仙界的空间法则不一样，你的瞬移不能在这里动用。” 江蓠没说话，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紧跟着他行动。两人离开了小庙，向着村头走去。 当走到溪水附近的时候，阴风四起，江蓠仿佛能瞧见，一缕缕黑色的烟影，正向着自己扑来。 凤梓暄手臂一扬，漫天红莲花雨凭空而落，红色的微芒中，一缕缕黑色的烟影如同飞烟一样飘散了，再也不见踪影。 “鬼物惧怕什么？”江蓠说着话的时候，觉察到身侧有一股冰凉气息，想也不想地打出一道雷霆，击在那个烟影上。只听“噗嗤”一声，烟影消失于无形。 凤梓暄道：“火系、雷系法术都是鬼物的克星。”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凝眸看向前方的黑暗。一扬手，一团火焰如流星般飞出去，向着那片黑暗中射去。 那流星般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块夜空，江蓠能够看到，一个白衣人扬起手，用一面镜子法子挡住了火焰，而后向前迈出一步，朗声道：“好久不见了，凤梓暄，江蓠！” 这声音有点儿沙哑，但仍旧很是熟悉。随着那黑影渐渐走到近前，谢婉君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赫然是轩辕墨，仿佛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轩辕墨。 这时候的轩辕墨，一身如雪的白衣，本就极其妖异的五官，此时变得更为精致绝伦，只是眼珠子变成了血红色。 “轩辕墨！”凤梓暄冷冷喝道：“你既然已经入了鬼道，便该去黄泉地府修行，来凡间再造杀孽，是自取灭亡。” 轩辕墨阴柔一笑，眼中血光闪耀，道：“掌门真人，轩辕墨已经在此等候好久了。真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还能见到你们。这还要多谢掌门真人的大阵，要不是您把青城变成了黄泉鬼蜮，轩辕墨还真的没有办法好端端出现在这里。” 江蓠目光一凝，道：“你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想报过去的一箭之仇吗？” 轩辕墨哈哈一笑，道：“报仇？算是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心里头还有几个不解之处，想要向你问个明白。” 江蓠去看凤梓暄，凤梓暄扬手布下了一道火网。那火网环绕着江蓠，将她牢牢护在了中央。这时候，凤梓暄道：“这么快就进阶鬼王，想来是靠着九幽泉水的力量。” 轩辕墨目光中红光又是一闪，道：“九幽泉水？不错，真没想到，掌门居然还记得这些。既如此，你也该知道，在我的鬼域中，就是元婴期修士也没有胜算。” 凤梓暄神色不变，继续道：“你拜了何人为师？是玄冥，还是玄黄，或者玄秋？” 轩辕墨瞳孔中的红光顿时大亮，笑道：“掌门真人似乎对鬼府中的事情十分了解，难怪能将青城变作一片黄泉鬼蜮。你这般和本王套近乎，是想让本王放你们离开吗？” 轩辕墨却没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是道：“看来是玄秋了，鬼府的几位府主之中，就属她的脾性最古怪乖张，喜怒难测，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一顶一的疯狂。” 这下子，轩辕墨的一身白衣完全变成了红色，他盯着凤梓暄，冷笑道：“玄秋又如何？凤掌门既然熟知鬼门中的事情，想来应该能明白，我的师尊究竟是掌管什么的吧？” 凤梓暄神色淡淡道：“玄秋掌管的，应该是轮回，他也是鬼府的司命帝君！” 轩辕墨点了点头，道：“本王刚刚拜师的时候，师尊查过我的命格，凤掌门不妨好好猜一猜，她究竟查出了什么！” 凤梓暄道：“乾元之体，生来带着一个世界的大气运，本该铸就仙身，仙道通达。可怎奈时运不齐，命犯魔星，命途多舛，以至于中道陨落，堕仙为冥鬼，可是如此？” 轩辕墨眼里的红光几乎凝成了实质，猛地照向了江蓠。江蓠身边的红色火网猛地一颤，随后，一个红色的火焰护罩瞬间成形，挡住了那犹如实质的目光。 他几乎字字泣血道：“师尊告诉我，我命中的那个魔星，打断了我的所有气运，毁了我的仙途之人，就是你身边的江蓠！” 凤梓暄淡淡道：“江蓠是仙道之人，不是你命中的魔星。若非你强行拿走了她的东西，又何至于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轩辕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般，一字字道：“我只知道，她本该陨落于十五岁那一年的！她能顺顺利利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强行截取了本该属于我的气运，如此而已。” 江蓠摇头道：“什么气运？江蓠从未对你用过这样的手段，也从未打过你身上的气运的主意。还有，江蓠不是魔道之人。” 轩辕墨目光一凝，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敢承认吗？江蓠，你究竟敢不敢承认，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必有一死。通向飞升的大道，容不得你我同行。” 江蓠道：“我可不像是你轩辕墨公子，有个做司命鬼君的师尊，自然也无从而知你方才说的那一切。”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这话也不算错。 轩辕墨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头。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难道还用本公子再重新说一遍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我不能共存吧？” 江蓠摇了摇头。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冥狱之火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 凤梓暄却不愿意再听他絮絮叨叨下去了，指尖轻动，一个个红色的符文瞬间浮现出来，如同流水一般，向着轩辕墨扑去。 轩辕墨眼中红芒一现，一重水蓝色的光幕浮现出来，挡住了面前的红色符文墙。与此同时，无数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来，向着江蓠身边的火网袭来，又被那火焰焚成飞灰。 蓝色光幕和红色符文相撞，在半空里化作一缕烟气，各自消散。而后，凤梓暄再次出手，红色的灵光织成了业火十方，瞬间将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轩辕墨的身上则有蓝色的水流一层层浮现出来，那些水流围着他旋转，同时挡住了身前身后的火焰。 再后来，那两人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江蓠已经看不清楚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招式了。她只能看见，满眼都是红色的光，红色的火，还有水蓝色的光，水蓝色的水幕。 交手的两个人都不再出声，只有一重重法术和灵力相撞的声音，在耳边次第响起，连城一片滔滔不绝的声浪。 江蓠非常无奈地发现，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也无法出手。 护着自己的重重火网，不止挡住了外面的攻击，也挡住了她施放出去的法术。 见此，她尝试着动用空间禁，试图看清楚面前的空间结构。而入定之后，她能看见的，并不是固定的，一动不动的空间界点和界线，而是无数流动的银色光点，还有九曲回合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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