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绥绥,裴焱气定神闲,他没有天真烂漫的年少,但今晚在胡绥绥这里感受到了天真烂漫,像春日里远离烦恼生机勃勃生长的小草,像夏天里远离尘嚣无忧无虑的河鱼。 胡绥绥念到口困,声音越念越小,最后与裴焱下颌互抵,道:“裴裴,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好是好了,不过我快被变成一块人形饼了。”裴焱淡淡回道。 裴焱的身体承受着胡绥绥身上所有的重量。 胡绥绥的腰和四肢上多余的肉一块一块地加起来,压得他胸口发闷,四肢疼痛,腹部上也酸溜溜的,裴焱宛转表达,可胡绥绥头脑太天真,一时听不出话中之意,傻乎乎反问:“裴裴是饿了?所以想吃饼?饼没有,但是绥绥有鸡腿,绥绥今晚只吃了三个鸡腿,还有一个鸡腿在锅里,馏一下就能吃了。” “我是说,你把身子全压上来,我有些受不住……”裴焱有滋有味地戳胡绥绥腰际上的一块肉,“胡绥绥,你一天吃四只鸡腿,肉都长在这里了,没点自知之明……” 胡绥绥天真,但脑筋没有打死结,话说得如此直白,怎还听不明白。她口里不回应,肚子装满诡计,从裴焱身上下来后,将身儿弓成熟虾一般,面壁躺下。 裴焱翻身抱住嗔容可爱的胡绥绥:“气性也忒小,常与我合气,绥绥说我是伪君子,那绥绥是个真小人。” “嫁鸡随鸡,家狗随狗,随着随着,品性也就一样了呗。累了,睡吧。” 胡绥绥往里挪身子,远离挨上来的裴焱,强唇劣嘴,没好气驳回去。 “唉,是我说错了话,绥绥别恼。” 裴焱颜甲再挨上去,肉儿相贴时,他听见胡绥绥微弱断续的鼾声。 说睡便睡,周公这么急忙把她引入梦中去,是要说些什么悄悄话? 裴焱心里道。 胡绥绥睡下,没人与自己说话了,裴焱慢眨几个眼,慢慢的上下眼皮泌出黏胶,他也睡了过去。但很快又惊醒过来。 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有重物毫无预兆地压住了肚子,裴焱痛吟着剔开眼,刚刚睡在身旁的胡绥绥,此时四仰八叉,一颗脑袋便和倒挂似的,横躺在他的肚子上盈盈喘笑不已。 “胡绥绥你做什么?” “梦见一群粉蝶,绥绥喜欢极了,没忍住扑过去,梦里扑过去,不想梦外也扑了过去,不小心压到了裴裴。” 胡绥绥打帐今晚就这么睡下,“枕裴裴的肚子比枕枕头舒服。” 说话时胡绥绥慧黠的眼凭眨。 裴焱慧眼一观,看透她在撒谎,什么扑粉蝶,分明是逞报复的快意,冷笑一声,回:“你举止不轻盈,扑粉蝶,粉蝶要碎骨了。” 胡绥绥再忍不住气,劈裴焱的胸一拳打去:“哼,有本事就不要让我吃鸡腿。”打一拳犹觉不够,张嘴就把他下颌咬。 裴焱没有闪开,吃下这一拳和这一啃咬,是有几分疼痛。 胡绥绥咬住下颌不放,他只好捂住发疼的胸口笑回:“可我就是有本事让你吃鸡腿了。你嘴里两排牙是用来吃鸡腿的,再不松开,等天明,它们就再也享受不了鸡腿的味道。” 言外之意是再不松开就要拔她牙齿。 牙齿当然重要一些,胡绥绥松开牙齿,幽怨地翻上一个白眼:“以前裴裴拿火来吓唬绥绥,打绥绥说最喜欢的东西是火以后,裴裴就用拔牙来吓唬绥绥,忒没良心,把绥绥当毛团来欺。” 裴焱压她后颈,令她不能抬头,觑准粉唇里的四颗莹白的小尖牙,趁胡绥绥说话之际,手快捏住其中一颗。 小尖牙比其它牙齿长了半个头,裴焱轻而易举地就捏住了。 胡绥绥头不能抬,唇不能合,在哪儿气急败坏。 裴焱回道:“这不是吓唬,是调情。” 吓唬也好,调情也罢,裴焱捏她牙做甚,胡绥绥瞪大双眼,裴焱捏够了才放手,手松开,脸凑上去,与她来个四唇相接:“拔你牙说说而已,你们狐狸的牙,能齿决硬物,必要时大有用处,姝儿今次能虎口逃脱,全靠两排牙,如此有用,我怎会拔你牙。” “呵呵……裴裴是伪君子,说的话可不能全信!”胡绥绥心嗔,腰肢左扭右扭,扭得胸前浪荡有色,裴焱抱起她一条腿,架到肩膀去。 “那我今晚就真当一回伪君子吧。”裴焱每寸肌肤吞进嘴中,使劲亲吮亲咂,忙个不停,唇瓣和舌头在香肌上如鱼游水,啧啧之声不绝于耳。 一脚悬空,胡绥绥不再扭动,下方亲密相连后,拱起腰,顺势贴在裴焱怀中,问:“再生只小狐狸吗?” “等我辞官后就生,绥绥乐意生几只就生几只。” “唔,再生一只就够了,太多小狐狸,会打架。” “我听绥绥的。” “那、那裴裴什么时候辞官呢?” “很快……” 较之前半夜,后半夜更快活无度,胡绥绥实时迎合,一场云雨下来,恩爱滋润,胡绥绥似死似活,瘫在榻上,抬手的气力也无了。 夜间累,到了白日胡绥绥就会彻底还惺,裴焱天未拔白便起身,她也跟着起身,跣足蓬头至窗边,如常向狐仙奶奶许愿。 以前胡绥绥向狐仙奶奶许的愿望是佑裴焱和裴姝平安,自己减寿延裴焱之寿,但今日有些改变,平安的同时,裴焱要变胖。 胡绥绥许愿时可没有把话说太明白,她是这般许愿的: “狐仙奶奶,夫君清瘦,绥绥心疼,故愿将己十斤肉割与夫君,望狐仙奶奶成全。” 许下这个愿望,胡绥绥每日都会摸裴焱的腰。摸摸腰上有没有长肉,可十天前摸还是十天后摸,围度都一样,甚至更瘦了,而自己的腰不知不觉多了一圈肉。 胡绥绥欲哭无泪,洗澡时观看肉乎乎的肚皮,狠拍水面,决定明日起要管住嘴,少吃一个鸡腿。 胡绥绥定力不强,少吃一个鸡腿,吃不饱,没忍住多吃一只大鸡翅。 三只鸡腿和一只大鸡翅,其实与吃四只鸡腿没什么不同。要说一定有不同,就是鸡翅比鸡腿的肉少一些,皮多一些。 没能把腰肢上的肉送给裴焱,胡绥绥不服,她变得殷勤,主动给裴焱盛汤,趁机往里头加一勺油。 裴焱都瞧见了,胡绥绥欲欺心却没胆,只敢魆地里做些小动作,瞧见了也要当作不知情,给皮薄的胡绥绥留些面子,然后转头让饔人往后要买大肥鸡,因为大肥鸡的腿肥厚。 每次裴焱饮下油汤,胡绥绥的嘴角会不自觉上扬,痕迹十分明显。 那个得意的样儿,裴焱见一次笑一次,她倒是不知自己吃的鸡腿比以往的都大,一个可顶两。 油吃进裴焱肚子里,肉却长在自己身上,想到狐仙奶奶说过,做了坏事,不要偷乐,因为天开眼,不早当晚会反噬,吓得胡绥绥不敢再往裴焱汤里添油了。 裴焱每日去教场操练,衣裳就没干过,肚子里吃再多油,都跟着汗流出了。胡绥绥不知这个理,因她不知自己长肉的原因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横不拈竖不动,皮松得不愿多行一步路,肉不长她身上长谁身上? 胡绥绥不添油,裴焱却让饔人继续买大肥鸡,一日一日过去,胡绥绥脸颊上的肉也长了些,稍稍低头,下颌哪儿就堆肉。 干坏事也长肉,不干坏事也长肉,那干嘛不干坏事呢?想定,胡绥绥往裴焱汤里添两勺油。 “胡绥绥,这汤你自己喝,油不死你。”一勺油时裴焱能视而不见,两勺油显然有些过分了,油厚厚的在汤面飘着,光是看着已是愦愦欲吐了。 “别啊,裴裴不日就要进京,路途遥远,一来一回,瘦得脱形,绥绥会心疼。”胡绥绥推过汤,无意说风情话,“到时候一阵风就能把裴裴吹倒,还有往后绥绥想在上方时,一下子就把裴裴压成饼了。” 裴焱脸红:“胡绥绥,我希望你少说点话……” 一晃冬已过,春也去,再过半个月,裴焱便要进京。许久没和京城的姑姑姨姨见面了,胡绥绥迫切想去见一面,但心里哪舍得留裴姝一人在汉州,她将思念写成信,再托裴焱把自己的思念捎到京城。 那日与晁巾阙交谈后,汉州平静无常,探外头的情头,也没有异常,晁巾阙伤情好后,更意气风发,敌人闻名便退。 越是如此,周巡越是不安,五月时他问裴焱:“府君当真要在七月时向圣上提休官一事吗?” “或许。”裴焱不假思索回道,“不过现在提,也要半年后才能真正休官了,汉州刺史之位,非是人人都能胜任,既要善武,又要识文,着实难找。” “府君日日去教场,老夫以为,府君心里放不下汉州。”周巡说道。 裴焱回:“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与家无异,自然有情,汉州的百姓我且眼熟,为人淳朴,每日为生活奔波劳碌,我只是希望日后我不在时他们照旧生活,这里的孩儿还能好好读书,长大成人吧……” 每年都要暂别近四十日,胡绥绥和裴姝没能习惯,到了分别的这一日,伤心的伤心,忧愁的忧愁,泪珠掉了又掉,一场暂别弄得像生死离别。 那恨别的气氛,弄得裴焱不知颠倒,竟也有点依依难舍。 进京的那日,裴姝牵着裴焱的袖子不放,裴焱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爹爹,你回来后定要陪姝儿打球,姝儿会骑马了。” 裴姝的腿伤复发一次后恢复极慢,虽能跑能跳,但不稍加注意,骨头又会错位,直到四月份时才好瘥。 四月份之前,裴焱不曾带她去教场骑马,伤好以后,自己力力碌碌不得空,才带她去过四趟教场,骑马之术学得马马虎虎,球还没碰过手。 裴姝对球的喜欢不曾减少一分,但她对裴焱说这番话,是希望裴焱快些回来:“爹爹……你要快些回来,姝儿想给爹爹背诗。” 裴焱点头:“这几日姝儿要乖乖听话,不要偷偷哭鼻子。爹爹昨日给姝儿买了四十多条鱼,都放在鱼塘里了,爹爹不在的日子,姝儿不要去市曹买鱼了。” 裴姝难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擦着湿润的眼角,回:“爹、爹爹放心,姝儿会乖乖的,姝儿不会去买鱼的,爹爹给姝儿买的鱼,姝儿会好好养肥,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姝儿是乖孩子。”裴焱微笑回对后,目光从裴姝身上移开,慢慢看向胡绥绥。 胡绥绥眼红鼻红,偷弹珠泪久矣,她怀里抱着一个食盒,臂上挂着一个包裹,和裴焱来了一个对视后,步儿似毛里拖毡,半步半步走过去送上手里的食盒和包裹:“这些给裴裴……” 裴焱接过,打开食盒一看,里头放着四只大鸡腿,还有几块新鲜的糕点,转而打开包裹,里头放了生肌丸、辟鬼丸等常用的得效药物,收口止血的药亦有,包裹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胡绥绥带着哭腔解释:“绥绥怕裴裴路上肚子饿,绥绥今日不吃鸡腿了,呜呜,就留给裴裴吃吧,路途遥远,绥绥也备了些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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