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扁举着各种法器,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上桌一会儿下地,白眼翻得能吓死人。 容岁穰在一旁举着手机录像,“啧啧,太敬业了。” 罗瑶和秦大宝没让保姆动手,亲自给马扁泡茶递纸巾。 马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放心吧,令公子身边的邪祟已经被赶跑了。” 罗瑶和秦大宝对视一眼,“真的吗?这……” 马扁从背包里摸出一张儿科医生的名片,“若是还有疑虑,这位是本市顶尖的儿科医生,尽管带令公子检查一番便是。” 罗瑶和秦大宝千恩万谢地接了名片。 在场的人里,只有容岁穰拥有同为骗子的默契,她明白,马扁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其实才是本次“做法”的精髓所在。 让小朋友去看医生,骗子的套路都是如此一致。 罗瑶不好意思地对容岁穰点了点头:“大师,既然马大师将妖怪赶跑了,要不你就先请回吧?” 容岁穰再次提出要求:“我能不能去秦小宝的房间看一下?” 马扁怕钱被分走,蹦过来拦在路中,抢白道:“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趁老夫辛苦赶跑了妖孽的时机,浑水摸鱼骗罗太太的钱?!” 罗瑶一听,连忙递给容岁穰一个信封,“辛苦大师白跑一趟,这是辛苦费。” 容岁穰拿着装了二十块钱的信封:“……” 算了,收下吧,蚊子肉也是肉,好歹补贴一下油费。 秦大宝见容岁穰表情不虞,不满道:“怎么?还嫌少啊?你们什么事都没做就能白赚钱,还想跟辛辛苦苦做法事的马大师拿的一样多吗?” 罗瑶从钱包里再摸出十块钱,“大师,就这么多了。” 秦大宝往罗瑶面前一站,“识相的就赶紧拿了钱走。” 容岁穰:…… 她怎么就掺和进了这么一桩破事呢。 想叫亢宿走,一回身,发现星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一干人等的反应。 鉴于亢宿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这副表情有点不同寻常。 容岁穰困惑道:“怎么了?” 亢宿的语气就像是进了动物园看动物:“凡人真是有趣。” 容岁穰:“……凡人也包括我。” 耿直的星君想了想,收起刚才的鄙夷态度,诚恳回答:“你也很有趣。” 容岁穰咬着下唇委屈唧唧。 亢宿被容岁穰的忽然低落搞了个措手不及,“怎么了?” 容岁穰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亢宿略微慌张一瞬,攥着马扁的领子抓过来,“她怎么了?” 马扁行走江湖多年,一眼看穿此时的形势,恨铁不成钢道:“一看你个年轻人就没谈过恋爱!姑娘生气了,没听出来你在夸她,以为你说她跟我们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容岁穰:“他夸我了?” 秦大宝、罗瑶:“哎不是……” 马大师这怎么还自损一千呢?! 万年母胎单身的星君大人醍醐灌顶,绕到容岁穰面前,有些尴尬,“……不是一种有趣。” 马扁:“年轻人,听我的,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你不说,她怎么感觉得到呢啊唔唔唔——” 亢宿往马扁嘴里塞了一团茶几上抽的餐巾纸。 世界都安静了。 大家终于想起来刚才在说什么了,气氛重新严肃,言归正传。 亢宿睨了一眼马扁,“跳梁小丑招摇撞骗。” 再看一眼罗瑶和秦大宝,“愚昧无知。” 马扁气急败坏,呸呸吐掉塞嘴的纸巾团,跳起来指着亢宿鼻子骂:“你说什么呢你?!” 秦大宝脸色也很难看:“我念在你们是我妈请来的客人的份上,不追究,你们自己走吧,不然我就报警了。” 亢宿眯眼望了望二楼秦小宝房间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一闪即过的仙家悲悯,“孩子中了猫鬼之蛊,受万针噬心之痛。” 容岁穰吓了一跳,贴在亢宿耳边轻声问:“星君,我们能隔墙治好秦小宝吗?” 亢宿:你是不是在逗我.jpg 罗瑶:“啊?!那怎么办?!” 马扁:“别听他胡说,他在骗人!” 秦大宝:“妈,你要相信马大师!” …… 容岁穰脑瓜都被吵疼了,“行,那我们走了。秦小宝要是还没好,再给我打电话。” 但她往门外走了两步,没忍住回身告诫道:“别拖太久,小朋友真的好可怜了。”
第34章 从罗瑶家出来,小青早已将车停在门口等待。 亢宿拉开车门,进后排坐好,低眉看了后面跟上的容岁穰一眼,“生气了?” “没有啊。”容岁穰扣上安全带,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她看得很开,捉妖算命一行,勉强靠个咨询,也算是服务行业,只不过被甲方怠慢一下而已,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只是希望罗瑶带秦小宝看完儿科医生发现没有用以后,能早点回头来找容家,让秦小宝能少受几天苦。 正想着,出门时罗瑶打发她的信封轻飘飘地掉在车地垫上。 从豪宅就能看出罗瑶家的富裕程度,结果给这二十块钱的辛苦费,着实太抠门了点。 要不是受邓律师拜托,外加看秦小宝可怜,她是真不想管这摊事了。 等罗瑶再回来找她,她一定要抬价! 容岁穰目光灼灼。 * 回到家,家里乱成一团,几个硕大的行李箱在客厅中间铺开,衣服鞋包堆得到处都是。 季远茂要带容秋兰出国旅游了。 季远茂从肥彪身下抢出几件容秋兰的羊绒毛衣,殷切地折着衣服,口中絮絮向容秋兰画大饼,“我们先去热带,潜水冲浪,再去南极……” 容秋兰辛辛苦苦装神弄鬼大半辈子,早就想退休了,此刻听季远茂描绘的美好景象,当下便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但仔细一想,又难免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岁穰能不能撑起容家的生意……” “我们老啦,就少操点心吧。”季远茂放下衣服,走到容秋兰身后抱住她,“岁穰搞的那些副业,别提多挣钱了,小丫头富着呢!” “别闹!待会儿岁穰他们就回来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可臊得慌!”容秋兰躲闪着捶了捶季远茂的手,笑着依偎进他怀中。 话里虽是嗔怪的语气,面上的甜蜜是遮掩不住。 猝不及防吃一嘴狗粮的容岁穰:“……”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尴尬地偷扯一把亢宿,想把他偷偷拽出去,却发现亢宿定定盯着那边俩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是要这样……” 而后目光再转向她的时候,竟然添了几分跃跃欲试。 容岁穰一吓。 哎呀!亢宿该不是把马扁说的那些胡话当真了吧?! 万一星君一时脑热抱住她,说些什么“爱就大声说出来”之类的酸话—— 容岁穰:“!!!” 刚想后退,又顿住了脚。 ……算了,也不是不行。 设想了一下画面,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容岁穰一激动,不小心一口口水把自己呛着了,大声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可把屋里的容秋兰吓了一大跳。 容秋兰用力推开季远茂,红着脸,假装无事发生地迎上来,“岁穰回来啦?生意谈成了吗?” 容岁穰见她妈尴尬,有心为容秋兰解围,嘴里咕囔着“妈我饿了”,把容秋兰推进厨房里去了。 蹭了几口吃的,容岁穰心满意足从厨房里出来。 季远茂和亢宿俩人卡门似的杵着,明显是在等她。 季远茂:“徒弟,今天的事我听亢老三说了,那家人是真的太过了……你生气了没?” 容岁穰觉得有些莫名,以往容家做生意,碰上的客人,比罗瑶家态度更差的比比皆是。 只要钱到位,谁还会挑剔甲方爸爸的态度呢。 非要说有什么气人的,那就是那打发人的二十块钱。 不过也没关系,早晚她会从罗瑶身上翻倍赚回来的。 于是容岁穰一脸坦然,“没有啊,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出乎意料,季远茂听了,似乎还挺失落,“看来第四试还得再等等。” 容岁穰苦了脸,“……还没完啊?!” 这什么破考试,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的,动不动就有生死困境,还尽耽误她赚钱。 心情低落了,容岁穰决定去大周的餐饮公司转悠一圈,用忙碌的工作充实自己,顺便看看进账快乐一下。 这一去,就一连在餐饮公司忙了两三天。 这天午饭过后,容岁穰刚想在沙发上打个盹儿,接到了罗瑶的电话。 罗瑶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半仙!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电话那头,秦小宝细弱的呜咽声异常清晰。 容岁穰听得心都揪了起来,连之前计划的涨价大计都忘记了,拽上亢宿,急匆匆奔往罗瑶家。 罗瑶和秦大宝一改上次的傲慢,大老远就在路边等容岁穰。 不过有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堵在俩人前方,抓着罗瑶的衣领大力拉扯,看似十分愤怒,厉声斥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信那些东西!难道要像容家那疯疯癫癫的黄脸婆一样,你才满意?!” 容岁穰开门下车的动作短暂停滞了一瞬。 这个声音……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 当年,容岁穰的母亲容秋兰听闻丈夫秦康盛婚外生子,二话不说,当夜就抱着尚且年幼的女儿小岁穰离开秦家,一穷二白的母女俩,靠在公园门口摆摊算卦艰难糊口。 容岁穰当时年纪小,种种细节早已湮没在记忆长河中了,只记得临出门时,秦康盛居高临下地站在秦家大门口,指着母亲的鼻子高嚷:“离婚可以,但你生不出儿子,一分钱也别想分走我秦家的!” 时隔多年,对容岁穰来说,那么多愤怒和屈辱都已记不清晰了,只剩最后划清界限时那一道冷漠的驱赶声,深深地印刻在她幼小的心灵中。 容岁穰面对着眼前疾言厉色的男人,虽然他老了些、胖了些,腰背也不如从前那般挺直了,但仍慢慢和记忆中那个翻脸无情的人影重叠起来。 脚下的步子突然发沉,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容岁穰走不动路。 秦大宝护着罗瑶,在父母的拉扯缝隙里瞥见容岁穰,忙大声嚷嚷着“大师”,指给罗瑶看。 罗瑶不顾丈夫阻拦,扯着急得上火嘶哑的喉咙冲到容岁穰面前,“半仙!大师!求求你救救小宝吧!” 秦康盛甚至没有认出容岁穰,气不打一处来,气到哆嗦的手指着容岁穰,“又是姓马那老骗子的同伙?!你们要是再敢骗我老婆,我就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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