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将目标改成了余舒苗。 在等待余舒苗与阑夜彻底融魂的期间,他再度占据白宸的身体,躲藏在令狐府中,于暗中操控一切。 傀石便是在此期间利用莲予,以及强加在她身上的那枚凤凰泪,吸收转化煞气而制造出来的。 经过种种刻意安排与意外巧合,身为纯阴之体又与阑夜魂魄相融的余舒苗,最终嫁给了半妖令狐离。 而当时用净火烧尽令狐府中数百人魂魄的,其实是控制了白宸意识的凤砚深。 他派莲予去令狐府中释放煞气,以此祸乱凡界,便于故技重施,引发诸界震荡。 但莲予在回到令狐府时,原应被清除的记忆重现,失控灭了令狐家满门。 为防这些人死后留存的魂魄泄露机密,凤砚深索性降下净火灭口,却不料早在两百多年前联手之初,就被令狐家的人留下了线索。 白宸可以说是对自身被凤砚深控制的事,全然不知情, 他的自我意识,凤砚深的操控人心之术,以及煞气,这三种力量一直在互相角逐,以至于他的理智时常出现反复,记忆也混乱不清。 直到阑夜与余舒苗彻底融魂,从这世上消失,白宸遭受刺激,自我意识直接占据上风,这才迫使煞气去吞噬掉凤砚深强行灌输在他体内的不属于他自身的意识,彻底割裂成两个不同的人。 白宸全然失控后,凤砚深依旧无法直接现身于人前,可能是对自己身为神的能力过于自信,便选择找到景玉来取代白宸,主动向余舒苗出手。 幸好景玉涉世不深,对许多事与情感都无知无觉的,只能通过埋入更多的傀石才能控制住他,结果还被余舒苗给剔除了绝大部分。 凤砚深屡次因意外失算,只能布局引导他们去寻找神器,又让他们到这镇煞塔来自投罗网。 不过,除去在莲予的记忆中看到的那次,凤砚深就一直选择以白宸的形体容貌出现在他们面前。 余舒苗猜测,这可能是凤砚深的魂魄与躯体分离太久,寻常凡人的身躯并不能很好地与他匹配,再度修炼出来的身躯也不能长久。 白宸是头一个被他夺舍之人,化形成他的模样更能使他们这些人产生误会。 对彼此的不信任,感情的破裂崩塌,是凤砚深想看到的。 就因为他的过往遭遇,才导致如今众人的种种悲痛与苦难。 “如今却有桩更妙的事。”余舒苗还在那里胡乱想着,凤砚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拈起那枚蚀魂钉点在她的心口处,然后缓缓往下移至腹部,“完美的替代品。” 尖锐的长钉划过衣裳,凉意渗透布料。 “什么意思?”余舒苗回过神,心“咚咚”地急速跳动着,隐约感觉到会有更不妙的事发生。 “世事难料,就算是神,亦无法全知全能。原是想碰运气,不想竟能成事。”凤砚深幽幽地笑着,“你可知纯阴之体与半妖之身结合后,会孕育出何物?” 令狐离其实就是因恰巧身为半妖,拥有利用价值,才特地留下性命的,否则在出生时就会被令狐家众人当场格杀,以绝后患。 令狐家当时答应令狐离交还家产的条件,除了娶她为妻,还需得在他们两人生下孩子以后。 现在总算明白究竟是何缘故了。 余舒苗心中凛然,猜想成了现实,浑身如坠冰窖。 她有和令狐离的孩子了? 这么说起来,她确实是有两三个月没来月事,只是此前一直在到处奔波,总以为是太过劳累导致的。 那,她之前突然变成想吃甜食的口味,不是因为疲劳?时常会觉得饿,与冬季变冷无关?肚子变大了些,也不是因为吃太多长肉? 这些全是因为她有孩子了? 还有她做过的那个离奇的梦…… 余舒苗不会算日子,搞不懂是在哪次怀上的。 她虽说之前生出过这样的想法,但在这事上总归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想到已经有了。 而且,就眼下这状况来看,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是灵胎。”凤砚深并未多做解释,一边说着,一边将蚀魂钉打入她的腹部。 “不——”余舒苗向来不愿对外人示弱,却再也忍不住地惨叫出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凤砚深真正要得到的不是她的魂魄,而是那灵胎的。 阴冷的长钉刺透她腹部的肌肤,钉在那团尚未完全成形的灵胎上。 有什么从她的身体里被抽离出去了,让她觉得空落落的。 好困。 吕晓含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个术法好像也随之失效了。 眸光渐渐暗淡下去,余舒苗却如回光返照般轻声道:“你听说过吗?” 凤砚深取得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听她如此发问,不解其意,只看着她不说话。 余舒苗却闭目浅笑起来:“反派死于话多。” 一道洁白的身影,如披着清泠纯净的月光,像疾风般自凤砚深背后突袭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余舒苗:酸儿辣女,我这突然嗜甜,怀的就是个灵胎?
第91章 失效 令狐离此刻仅剩下一个念头。 杀。 狐火凝成的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刺向凤砚深后心。 但凤砚深是神,或者说曾经是神,修为比令狐离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当下连身都不转,朝后随手甩出一团带着些暗红的黑烟。 黑烟砸在狐火长剑上后并未消散,短暂的一分为二后迅速融合,速度不减地冲向令狐离。 令狐离也不躲闪,任由那团充满戾气的黑烟撞在自己身上。 余舒苗看见令狐离时,因喜悦而恢复了些许意识,此时想扭头去看,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只能看到红蓝双色交织的火光映在穹顶雕饰上。 火光晃动着,感觉不到该有的温暖。 “狐狸……”她轻轻地唤道,气若游丝。 令狐离现下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身上猛地蹿出冰蓝火焰,包裹住那团黑烟后直接将它炼化,随后吸收入体内。 原就笼罩着他身体的暗红煞气变得愈发浓重,就和凤砚深类似。 镇煞塔顶层中的煞气逐渐朝他流动而去,被他尽数接纳。 凤砚深意识到这等异状,终于转过身去正眼瞧他:“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令狐离发出的,如同野兽般的嗥叫声给打断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令狐离不仅已然彻底妖化,还吸收入了大量煞气,在短时间内强行提升着自己的修为。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那妖化后的满头白发比先前长了不少,凌乱地披散下来,恰似如练的霁月光华,妖冶异常。 令狐离一言不发地猛扑向凤砚深,力道之大,居然将他从余舒苗身上撞了开去。 他的动作在塔顶不算开阔的空间里卷起阵风,石床周围点着的火把被这风尽数熄灭。 周遭顿时暗了下来。 令狐离身周的狐火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他没给凤砚深留出反应的机会,仅凭本能接连丢出数道狐火。 冰蓝狐火在半空中化作飞鸟,比之前用以对付树妖时的要涨大数圈。 火鸟仿佛拥有意识似的,飞向藏匿在暗处的凤砚深,迫使他不得不出手还击。 一时间,塔顶被他们两人施放出的术法所带来的忽闪的光耀,给映的五光十色、绚丽缤纷。 火鸟与煞气对撞,纷纷折断了翅膀跌落。 四周没有易燃之物,火苗在地砖上跃动着燃烧一阵,倏然熄灭。 令狐离在完全妖化加之吸收煞气后,洞虚中期的境界修为竟提升至和凤砚深旗鼓相当的地步。 当然,这应该是凤砚深失去神骨,实力大减,又或是仍留了后手。 毕竟他的行动与反击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也没有在交手时落入下风。 似乎是觉得这样实在无法解决凤砚深,令狐离差不多是毫无保留地将法力转化成术法,向他一股脑地倾泄而出。 凤砚深却是不慌不忙地接连挡下,看起来更像是在与他玩闹。 好一阵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狂轰滥炸后,令狐离将手中的狐火长剑也掷了出去,紧接着左手往胸膛处一掏。 先前融入他体内的乾坤鼎,被他抓着鼎耳,硬生生地拖拽出来。 凤砚深刚看到乾坤鼎露出小半个,就释放出一道术法,也不看有没有打中,直接一个闪身消失在弥漫的煞气中。 他跑了。 看来凤砚深现下还不敢直接与乾坤鼎对抗。 令狐离手上一空,乾坤鼎又缩回他的体内,等待着下次出击的机会。 还不到最终决战的时刻。 令狐离骤然失去目标,愣怔片刻后,将目光投向已快要陷入弥留状态的余舒苗。 余舒苗不知道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到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然后令狐离那道被狐火包裹着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只见他双目充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是那种因妖化而丧失理智,将她视作猎物的,野兽的目光。 余舒苗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眯着眼看他,心道:“我此刻动不了分毫,无法将血喂入他口中,身上倒是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他能不能凑巧碰到这些血解除妖化了。” 但事情发展到底不能与她所想的一样顺利。 受到血腥气息刺激的令狐离,毫不留情地往她的脖子咬了下去,因妖化而变长的尖利犬齿切入肌肤。 果然还是很痛。 四肢被钉住的余舒苗发出有气无力的微弱轻哼声。 可令狐离未能像先前那番当场解除妖化,仅是抬起头来,用那双鲜红浑浊的眼眸看她,舔了舔唇边沾到的血。 余舒苗意识到了这点,惊慌起来。 他明明喝下纯阴之血了,为什么没恢复正常? 是他吸收的煞气太多,解除妖化需要再等待一些时候,还是纯阴之血失效了? 这该如何是好? 我……会死? 余舒苗再也支撑不住,闭上双目,等待着伤痛降临。 眼泪静静地流了出来。 等来的却是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吻去了她的泪水。 余舒苗虽未昏迷,但意识模糊,没有力气回应他。 令狐离看她手脚被钉住,身上衣衫不整,脖子上还留着刚被他咬出的血洞,到处是大片大片扎眼的红色。 血汩汩地往外流着,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似的,以至于她的脸色苍白,被飘浮在他身周的狐火一映,更显得了无生气。 余舒苗的这般模样,和他在释幻铃处的离火阵幻境内看到的景象重叠了起来。 令狐离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先将她脖根处伤口的血止住了。 一小段再简单不过的疗伤术咒文,被他磕磕绊绊地默念了好几遍才施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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