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无知了。付长宁舒了口气儿,“血还挺多,我以为要流.......” 流产。 后知后觉这话不吉利,她倏地收声。 辅事胸膛微动,在笑,“妖修的种哪儿有那么脆弱,更何况它是我花兰青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出口,辅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乎起字符了。 也许是对孕育孩子之人做不到无动于衷,跟着对这孩子也上了心。 他将与付长宁共同孕育一个孩子。若是两个月前有人跟他讲这话,辅事只当鬼扯。他这样的人拖谁下水都是作孽,更别提有进一步的关系。 付长宁窝在辅事怀里感受了一会儿,还是偶尔有几滴,稀落落的,“辅事,凉凉的,好像还有血。” “是吗?我探一下。”按理说不应该的,但人怀妖胎,什么都说不准。探一下稳妥些。 现在?怎么个探法? 握草不会吧。 付长宁脑子里有个想法,但是这想法完全和无欲脱俗的辅事压根不搭边。 辅事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付长宁额头靠在辅事肩窝处,全程闭着眼睛不敢看人。任他扶着她后腰直立起上半身、膝盖分落在他腰间两侧...... 很是磨人漫长,但其实就那么一小会儿。 辅事撤出二指,“人动了胎气就会这样。你怀的是妖胎,便格外明显。施了术,现在应该无事了。” 膝盖打颤、双腿发软,付长宁垮下来瘫软在对方的胸膛里,整个人跟煮熟的虾子一样。闷声哼了一下算是应答。 好不容易消退的心跳声弱了些,余光又瞥见辅事拿出帕子擦拭指上的水渍...... 双手掩面。 呜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辅事:“怪我,我没有‘父亲’的自觉。我看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我能就近照顾你。” “不行,绝对不行!”付长宁意识到拒绝得太过干脆,补救道,“我也觉得有你顾着比较好,总归孩子是两个人、不、一人一妖的事情。但是被人看出来怎么办?辅事你对侄女下手,还要不要名声了......” 笑话,辅事什么时候要过名声。以妖修之身入主息风宁云做辅事时,他的黑历史就被集结成册满天下传阅。比如做妖修时饲养活人吞吃,成为一方霸主后暴虐无道、狠戾滥杀,为一赌注屠尽一城的也没少做,至于后来修身养性行好事,那是伪善......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真实性大大地存疑。付长宁只当听个故事。 但是万一被人看出来腹中揣了辅事的种,这不就是昭告天下人礼乐殿付长宁自甘下贱与妖修□□,还珠胎暗结吗?好不容易到手的礼乐殿殿主之位顷刻间就没了。 她就是爱虚名,有什么问题。 付长宁从辅事身上爬起来,脚软了一下。辅事擅探人心,他一定看出来她的私心。 辅事不做没把握的事儿。话一出口,后面的事儿虽然琐碎,安排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但她另有打算,那就罢了吧。 “好。有什么事儿,来书屋寻我。我一直在。”辅事笑眯眯整了整被她弄皱的衣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是那个‘一分天地’明窗前仙风道骨的辅事。 聂倾寒见付长宁出来,忙迎上来,“长宁,什么见血?什么孩子?你跟我说清楚。” 程一叙给了一个好思路。付长宁把事儿都往娃娃仙头上推。末了道,“娃娃仙的事尾,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去五柳镇与娃娃仙结怨。” 聂倾寒拉住付长宁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他也想相信,但是心头莫名烦躁。 “我说的真话你向来不信,就连成亲那日......”付长宁嗤笑一声,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走远了,不会再回去,他还留在原地等。 眸子低垂,原本闲适的视线在瞥见了什么后突然紧张了起来。 裙角! 裙角有一簇湿漉漉的痕迹,辅事指头不小心蹭上的! 被发现这张脸可以不要了! 付长宁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只想尽快从聂倾寒身边离开,“我每次一看见你的脸,就会想到你在大婚之日为了方澄弃我而去。这让我恶心。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别让我看见你。” 聂倾寒脸上闪过哀伤。十分清楚自己伤了付长宁,去没想到伤得这么重。他想拉住付长宁,但手上失了力气。 看着她疾步走远而无能为力。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响起她说过的话,聊以慰藉。 突然,聂倾寒面色大变。 成亲那日她说了什么? ‘聂倾寒,今晚是洞房花烛。我要人陪我。’ 不会吧。 长宁在两人的洞房花烛随意找了一个人......这有可能吗? 若是真的,按时间推算,她应当有孕了。 修士极难受孕,两个人究竟做了多少次。 那个人是谁? 辅事吗?不可能,长宁向来守规矩,妖修卑贱,入不了她的眼。 可若她有意报复他呢? 即便猜测是真,聂倾寒也只会对付长宁心疼又愧疚。明明错在他,他却逼得她伤害自己报复他。心像被冷刀子割,又凉又疼。凉到背脊发寒,疼到无处诉说。 他有很多话要问,但不能给长宁造成第二次伤害。 冷静,冷静下来。细细考虑后面该怎么做。 付长宁回了乱禁楼,立即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看不出异样才放松下来。 第三天,林肆被放出来了。 第四天,蒋氏一族来了人,从大殿里出来时面色铁青。 蒋元这几天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变相被软禁,连房间门都没出,更别说去妓院逛。 第五天,付长宁和方澄展示自己能为的时候到了。 有时候,人说‘你有天赋’、‘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在这方面,你就是那种被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世人给了这些话共同的名字——冥冥中天注定。 天注定,本身就是规则的一种具象化表现。 一宗之主的更迭是大事,其中自然有‘天’的参与。 离清坐主位,辅事、弼主次之,后面程一叙、聂倾寒、经算子分别落坐,礼乐殿椅子空着,但今天就会坐上一个人。蒋氏一族族长蒋振代表合欢宗,在大殿上地位很重。 方澄请来的人叫蒋铎,蒋氏一族的‘老太爷’。年纪不大,辈分极高。蒋元得尊称他一句‘祖爷爷’。 蒋铎是个天才,音容、气度、修为、头脑各个方面都拔尖。一度被称为家族之光。要不是当年天降离清这么一个媚态惑世的男子,他就成了合欢宗宗主。 这些年在合欢宗中地位仅次于离清。再加上背后蒋氏一族的势力,至少能与离清分庭抗礼。 付长宁带着林肆,眼睛几乎要上扬到天上。 林肆一出,全场寂静。 蒋振自诩金丹修士又见多识广,见了林肆仍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方澄率先开口,叹息道,“蒋铎确实比不上林肆。付长宁,方澄输得心服口服。” 付长宁自然受了,“承让!” 进行了很久的礼乐殿公选之事,随着两人的胜负迎来结束。 弼主看向辅事,笑道,“你来?” 辅事推辞道,“弼主在前,辅事又怎么敢僭越。” “你呀,在外面智计无双,回到宗内还不忘把活儿往别人身上扔,自己讨清闲。”弼主应下来,沉目敛息,绵长、浑厚的气息透过大殿传到息风宁云角角落落,“息风宁云礼乐殿殿主公选结果已出,付长宁担任新一任礼乐殿殿主!” 付长宁心潮澎湃,面上却平静极了,“多谢弼主。” 在众人的注目中上前几步,走到二楼二殿空出的那张椅子上,旋身落座。衣摆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圆弧形。 从此以后,礼乐殿的位置不会再空了。 离清面上带笑,起身道,“诸位给合欢宗面子,齐聚一殿。离清有一事,斗胆请诸位为我合欢宗做个见证。林肆从今日起为合欢宗少宗主,若他日我身陨道销,林肆即为宗主!” 所有人都在庆贺,不管愿不愿意,面上都是一派祥和。 只有蒋氏一族连个笑都扯不出来。离清有意把息风宁云给林肆做靠山。 连付长宁都察觉得到,这暗潮涌动,怕只是个开始。 林肆脚边一转,离开。 付长宁拉住他,“诶诶干什么去?你可是少宗主,今天的日子都是围绕着你来的。我都沾了你的光。” “松开。”林肆盯着付长宁放在胳膊上的手,“我只答应离清露个面。露完了,我该走了。” 看出来林肆这个少宗主当得不情不愿。付长宁好奇离清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点头?另外,有蒋铎这个家族之光,蒋氏一族怎么会甘愿让一个外族的人压自己一头,还是个低贱的妖修? 付长宁催促道,“林肆,你快给我说说。” 辅事视线从付长宁身上移回来,她转身落座的那个动作怪有气势的,很好看。说起来,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第46章 辅事的想法付长宁浑然不觉, 一门心思扑到林肆身上。 事情结束后,付长宁主动请林肆吃东西,就在那个小摊上。 离清想念那一碗牛肉面的滋味, 也颠儿颠儿地跟过去。 两个拥有绝世之姿的男子共坐一桌,魅力翻倍,整条街道的人面上都露出梦游一般的表情。 直到东西送上来,林肆大半桌下了肚子, 她还在喋喋不休。 林肆被吵得耳朵疼。放下筷子, 倏地靠近付长宁, 两人面部之间的距离最多一个枣花酥。 “愿意说了?”付长宁双眼发亮,催促变本加厉。 林肆疑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街上的人看到都忘了说话, 怎么到她这儿就不灵了。 不胜其烦, 说了。 离清问他是被锁一辈子还是做少宗主,他当然选少宗主。 次日一大早,蒋氏一族族长蒋振急匆匆过来。离清拿蒋元害死绿衣的事情威胁蒋振。 蒋振最疼爱这个儿子, 又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再被关几十年。只得承认林肆一个低贱妖修当合欢宗少宗主。 “原来是这样。”付长宁筷子慢了下来。这么说来,蒋氏一族做了足够大的让步, 大到甚至有些窝火。 不远处突然传来汤碗落地声。老板娘身形局促略慌,像是躲避什么麻烦连连后退,偏生这麻烦还得罪不起, 只得小心赔笑, “客人快住手, 我可良家女子, 正经做生意的。请你不要这样动手动脚。” 老板娘右脚踩到了裙摆, 身子不受控制往下栽, 惊得是花容失色。幸好有个人影蹿出揽住了她, 才免了摔倒。 付长宁手扶在老板娘后背轻轻一推,那麻烦是蒋元。 蒋元被关得狠了,偷溜出来逛。见着有点儿姿色的女人心口就直泛痒意,到这牛肉面西施这儿彻底地心猿意马,拖着老板娘的手不依不饶让给揉揉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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